董事局會議一陣沉默，沒有人反駁李默的話。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龍一文和陳平章這兩位年齡稍大一點的，記憶深處，有來自父輩留下來的傳承記憶，知道李默說的意思。
其他人，畢竟年輕，可能對于那段歷史，都不曾有記憶，也沒有傳承過來的記憶。
或者說，他們沒有那么深刻罷了。
散會后，方文正在自己的辦公室里思考了半天，終于還是忍不住，李默難得回柳城，再不說就沒有機會了。
“默總，我知道你的擔憂，但是對于全國現(xiàn)在的情況來說，還沒有規(guī)模比較大的金融服務公司，有一兩個出類拔萃的，也是國家掌控，個人私營，基本上都還在起步階段。”
李默知道他不會放棄，所以散會后早早等在自己辦公室，他知道方文正會來找他。
“你的意思，還是堅持將金融服務項目立項？”
方文正點了點頭，“我可以預見，未來家電市場，絕對會出現(xiàn)飽和情況發(fā)生，目前還屬于上升階段，隨著網(wǎng)絡電商的介入，線下市場份額一定會縮小，所以我們不得不從另外的項目去保持公司的競爭力，我很看好金融服務這塊?！?p> 李默點了點頭，“你說的這些，都是對的，但是你考慮過沒有，金融服務的風險，我在會上說過，我們不能形成資本市場，那樣，是對晟通不負責，抑或是，對國民經(jīng)濟不負責。”
方文正搖了搖頭。
李默朝方文正招了招手，兩人走到落地窗前，李默指著浩瀚的天空。
“你知道的，我的心，很大，我的局限，不是在這一片小小的天地，當我有足夠的時間和能力，我想要的，是星辰大海，而不是一個讓人隨時能夠抓住把柄的事業(yè)?！?p> “涉及金融，就得想資本靠攏，我們國家不是這樣的，未來經(jīng)濟也不是這樣的。”
“隨著入世，我們逐漸和這個世界其他國家一起，成為經(jīng)濟共同體，誰能在這個共同體的圈子站穩(wěn)自己的腳，誰就能在未來謀得一席之地。”
方文正一愣神，“金融不也是市場的一部分？”
“沒錯，但是，金融誰說了算？現(xiàn)在是哪個貨幣體系在整個世界起獨大的作用？”
“美元啊。”
李默笑了，“那么你應該明白，我們在金融這一塊，沒有任何優(yōu)勢，因為，一旦上升到一個高度，金融變成資本，到時候，就不是我們說了算。金融是市場的一部分沒錯，但是我們沒有話語權，想要擁有話語權，除非我們的金融體系能夠占據(jù)領導地位。”
“如果不行，那么就只能擁有扎實的實業(yè)基礎，完備的各種工業(yè)體系類別。”
“或者，獨立自主的科技和創(chuàng)新，資本金融別人能夠扼制我們，但是，自主的科技創(chuàng)新技術，是任何人和勢力都無法做到扼制的。”
方文正似乎明白了一點，為什么李默要這么堅持做實業(yè)，搞科研創(chuàng)新。
之前的瑞思科技，后來的榮泰生物。
按照李默的這種想法，天知道他要搞出什么來？
方文正對市場研究、觀察都很在行，一些風口浪尖的行業(yè)和項目，他都有關注。
奇怪的是，他從來沒有看到自己的老板，在這些紅利項目上馬下功夫，反而搞的是一些燒錢的，一直有人在做的項目。
有時候他在想，是不是李默的錢來得太容易了，他這樣玩，純粹是由著性子來的？
此刻，他有些明白了。
有些人的思維，并不是把掙錢放在第一位，有情懷和責任的人，情懷和責任才是第一位。
“金融不是我玩不起，而是我不屑于去玩，那種吸血錢，不掙也罷，更何況，晟通現(xiàn)在能掙錢的項目太多了，何必要去趟這趟渾水，你若是不信，等個一兩年再看，順義那幫人，會死得有多慘！”
看著有些頹廢的方文正，李默攬著他的肩膀道：“我知道你一心為了晟通，出發(fā)點是好的，如果晟通商貿(mào)你覺得施展拳腳的平臺不夠了，那你再去找一個項目，我可以建議你，往工業(yè)制造上去靠，只要項目合適，董事會不通過，我單獨給你注資?！?p> 方文正眼前一亮，“默總，你說的是真的？”
李默笑了笑，“這個，我騙你有意義嗎？”
“哈哈哈，我早就有這個想法了，不然，也不會堅持金融服務立項?！?p> 李默又怎么會不知道呢？
他手底下有能力干將，六大董事，除了他方文正，哪一個不是獨領一份事業(yè)？
龍一文、陳平章、肖軍、李子璇、馬武都是一個子公司的大佬，而且還是合伙人。
方文正是李默為了平衡董事會額外提升的一名董事，他是晟通商貿(mào)的總經(jīng)理，但是實際領導人，卻是李子璇。
以他的能力，不應該是這樣，李默清楚得很。
他一直在等，等方文正冒出來，不是不信任他，而是他欠缺一點沖勁。
龍一文、陳平章、肖軍和馬武四人，是梟雄，李子璇是正經(jīng)科班加嫡系，那么方文正就是儒將。
儒將也是將，李默等的就是他將的一面，金融服務讓方文正執(zhí)著執(zhí)行。
李默加以引導，便將他將的一面刺激了出來。
給他一個思路，他就應該知道自己怎么做了，如果這樣都還不行，那么在李默看來，他終身的成就，也就只是一名輔佐人員，更上一層樓，顯然是不可能的。
“默總，多謝你的信任，我必不負期望?！?p> “既然你有這個心，那晟通替代你位置的人，你有打算么？”李默問道。
如果方文正想去考察新的項目，晟通就會出現(xiàn)位置空缺。
“華桐和張長治，我想從中選出一位?！?p> 李默沉思了一會兒，繼續(xù)問道：“你傾向于誰？”
他們之間相處得多，李默雖然知道彼此的能力和優(yōu)勢點在哪里，但是他不想打斷方文正的判斷。
“年齡和資歷來說，華桐更能勝任；但是以未來長遠發(fā)展和個人綜合素質(zhì)來說，張長治才是首選，我比較傾向于張長治?！?p> 李默道：“對的！不過我們需要考慮的是如果選擇提升張長治，華桐有想法會如何？”
方文正搖了搖頭，“我想，華桐不會?！?p> “理由呢？”
“家庭環(huán)境決定了華桐現(xiàn)階段的狀況，況且，默總你對他有知遇之恩，以華桐的性格來說，他是那種知恩圖報的人，一旦認定，必定一心一意跟著走下去。”
李默道：“既然你如此篤定，那就由你自己去安排調(diào)配。”
方文正點頭應允，旋即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