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一個長得怪頭怪臉,山羊胡怪模怪樣,個頭不高的中年男子背手走出,頭發(fā)盡成銀色,略顯蒼老。儼如路邊不引人注目的過客,完全不像是星辰教的掌舵人。他目中寒光閃爍的打量著周云,然后去椅子上坐了,說道:“長的還湊合。據(jù)說你十九歲已是黃庭境?”
周云心想,與你相比自是風(fēng)流倜儻。道:“是又如何?”
“呦呵,脾氣還挺倔。不錯,有我當(dāng)年的風(fēng)范。師承何處???”
“與你何干?”
七星老怪吹胡子瞪眼:“你馬上是我的女婿,我還不能問問?”
周云一愣道:“開什么玩笑?終身大事,你就看一眼就定了?”
七星老怪道:“你覺得我看人,還需要用第二眼?”
周云啞口無言。
七星老怪道:“你回去準(zhǔn)備準(zhǔn)備,我選個良辰吉日,你們倆拜堂成親?!?p> 周云目瞪口呆道:“你沒搞錯吧?”
七星老怪笑道:“沒有。”
周云一頭霧水:“你憑什么覺得我會答應(yīng)做你的女婿?”
七星老怪笑道:“就是你不答應(yīng),我才同意讓你做。因?yàn)橹辽僮C明,你不是沖我來的。而且我女兒又愿意你,這件事就這么定了?!被睾筇昧?。
周云暗暗咒罵,這老頭當(dāng)真脾氣古怪,與常人反其道而行之,不可理喻。
司晴語紅著臉問道:“你不愿意?”
周云道:“我……我想我們之間有誤會,其實(shí)我心里有人?!?p> 司晴語笑道:“有人怕什么?讓我爹解決。”
周云不禁呆了,這父女倆的想法為何如此別致,劍走偏鋒?
司晴語道:“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看我的?”
周云嘆了口氣:“晴語小姐秀外慧中,自然很好?!?p> 司晴語喜道:“那這件事就這么定了!”
周云怔怔的看著她道:“是不是我說的有問題?我說你好,并不代表我同意?!?p> 司晴語斥道:“你哪那么多事?一邊說我好,一邊又推三阻四。挺大的老爺們,像個女人一樣婆婆媽媽。云舟,別讓我對你失望。你走吧?!?p> 周云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喜也不是,怒也不是,只得唉聲嘆氣的去了。
卻走到一座流水拱橋時,林沐霏正抱著白澤犬靜靜的佇立著,面色略顯落寞。
周云嘆息上前:“你在等我么?”
林沐霏嘆道:“我本以為這樣會打消司晴語的念頭,誰知她反而不依不饒?!?p> 周云道:“沒事,該來的遲早躲不過。”
林沐霏道:“不如我們走吧?”
周云一呆:“不去遺跡了?”
林沐霏遲疑道:“你真想娶她?”
周云道:“你胡說什么?”
林沐霏笑了笑道:“想不到你居然會承認(rèn)那手絹是我給你的。”
周云苦笑道:“我猜到你有用意,便配合了你,卻不防弄巧成拙?!?p> 林沐霏笑道:“白搭你一個老婆還不好?”
周云嘆道:“關(guān)鍵我也不喜歡她?!?p> 林沐霏冷笑道:“關(guān)鍵人家杜掌門看不看的上你?”
周云一聲長嘆:“我曾經(jīng)給她說過,如果十年后她還對我有意,我粉身碎骨,也至死不渝?!?p> 林沐霏第一次聽他吐露關(guān)于和杜止汐的隱秘之事,不禁來了興致,道:“為何要十年后?”
周云道:“當(dāng)時她甫登掌門之位,身邊需要有人相助,我不想她是因?yàn)樾枰?,或者是利用,才留我在身邊。所以我說十年后。那時她應(yīng)該已經(jīng)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不管她做出什么決定,我都不后悔。”
林沐霏漬漬兩聲道:“你好像錯過了一個大好良機(jī)。若你把生米煮成熟飯,有沒有這個十年,或許結(jié)果都是一樣的?!?p> 周云道:“可我不是那種人,我不想成為白羽飛?!?p> 林沐霏若有所思。
周云道:“沒別的事,我先回了?!?p> 林沐霏道:“司晴語的事,你想怎么辦?”
周云道:“當(dāng)然是拒絕。我打算讓爺爺換個地方住?!?p> 林沐霏搖了搖頭道:“以我對爺爺?shù)牧私猓粌H不會換地方,而且還會讓你答應(yīng)?!?p> 周云奇道:“那是為何?”
林沐霏道:“爺爺是一個能掌控天下大勢的謀略家,他做事不會首先考慮好壞,而是會考慮利弊。你娶司晴語對我們目前有利,所以我剛才才勸你走?!?p> 周云道:“照你這么說,你不希望我娶她?”
林沐霏道:“你愛娶誰娶誰!”去了。
周云苦笑搖頭,回了六星洞??山酉聛淼娜兆?,他一天地都掃不進(jìn)去,滿腦子都是和司晴語的婚事??缮钐幤咝抢瞎值囊?,奈之若何?
越想越心灰意冷,他去食堂刷了十魂幣,買了兩壇酒,坐在門檻上自斟自飲。不多時苗曉凰剛好路過,他也沒刻意去躲,拎著酒壇喝著回屋了。
誰知苗曉凰卻進(jìn)來了,冷笑道:“看你這樣子,似乎不愿攀教主的高枝?”
周云坐在床上,懶洋洋道:“你都說了是高枝,我為何還要去攀?”
苗曉凰道:“你馬上升官了。做教主的女婿,豈能沒個身份?”
周云心念一動:“教主想怎么做?”
苗曉凰道:“六星洞的煉藥堂堂主,不幸身死在黑風(fēng)手下,職位出現(xiàn)了空缺。教主的意思是……由你接任?!?p> 周云苦笑道:“他做事都這么古怪么?我才多大?當(dāng)堂主?這不是開玩笑么?”
苗曉凰微笑道:“嵐霖宗的宗主,不還是個女娃娃?我們星辰教的煉藥堂堂主,就不能是個男娃娃?”
周云心頭猛然一震,忙借故喝酒遮掩了過去,懶散道:“人家是人家,我是我,不干?!?p> 苗曉凰道:“月俸一千魂幣?!?p> 周云一下把嘴里的酒全噴了出來,一千魂幣可是兩萬萬魂晶幣,不出兩月就夠還債了,道:“此話當(dāng)真?”
苗曉凰道:“收成好,還有額外提成?!?p> 周云一口道:“我干了!”
苗曉凰忍俊不禁:“果然是個小財迷。另外還有一件事,我決定收你為入室弟子。”
周云笑了笑道:“這也是教主的意思?”
苗曉凰道:“我提前告訴你,你只是一個掛銜弟子,我什么都不傳你?!?p> 周云道:“再好不過,我也不想叫你師父?!?p> 苗曉凰道:“你自由了?!鄙窕暌涣粒瑢⒅茉频男腔攴庥∪唤獬?,然后她便去了。
周云喜出望外,可算沒了后顧之憂,但這一切都是七星老怪給的,搞得他喜悅中帶著那么一點(diǎn)別扭。
須臾,韓舒雅來告訴他:“明日上午舉行拜師禮,你好好準(zhǔn)備一下?!?p> 周云一怔:“掛銜弟子,有這個必要么?”
韓舒雅丟下一句“明天大小姐會來見證”,去了。
周云暗暗苦笑,原來有個教主“老丈人”,是這種感覺。
但既然恢復(fù)了自由,他當(dāng)即回去找爺爺。到了宅邸,爺爺見周云垂頭喪氣,他向來料事如神,笑道:“看來七星老怪見你了,說的還是婚姻大事,哈哈!”
周云道:“您還有功夫在這笑?”
爺爺笑道:“我要當(dāng)太爺爺了,為何不能笑?”
周云道:“這下好了,我又要拜個師父,又要娶個老婆,這嵐霖宗我是徹底回不去了?!?p> 爺爺?shù)溃骸盁o妨,你把婚期拖延到青月泉遺跡開放之后,找到東西,我們就走?!?p> 周云為難道:“這不是騙人么?”
爺爺?shù)溃骸澳悄阆瘸捎H,進(jìn)了青月泉遺跡之后我們再走。等你幫我殺了人,你就回來過你的小日子?!?p> 周云啼笑皆非。
爺爺?shù)溃骸熬瓦@兩條路,你選吧。”
周云失魂落魄的癱在椅上,一聲長嘆:“那我還是選第一條吧?!边^會,道:“爺爺,要不我們搬出去吧?”
爺爺?shù)溃骸澳愣即蛩愣ㄓH了,搬出去豈不欲蓋彌彰?”
周云道:“可我不想欠司晴語的人情。”
爺爺?shù)溃骸拔以?jīng)暗中觀察過她的病,她那病不是天生的,而是練功時有輕微的走火入魔,導(dǎo)致身體氣血阻塞,供血不足,才會貧血??上咝抢瞎植欢t(yī)藥,六星仙姑不懂經(jīng)脈,他倆皆不知病根在哪,一通亂治,越治越瞎。等你能煉出五品藥,我給你一個藥方,把她的病根除了,也算還了她的人情。”
周云喜道:“如此甚好。”
翌日一大早,雜物間便有人輕輕敲門,他知道這個動靜定是韓舒雅,不是那個哐哐哐的送飯弟子,于是走去開門,卻霎時愣住,竟是司晴語,他目前還不知該以什么樣的態(tài)度去面對她,淡淡道:“你怎么來了?”
司晴語道:“苗長老說要收你為徒,請我來觀禮?!?p> 周云道:“哦?!?p> 司晴語道:“你不歡迎我?”
周云強(qiáng)顏歡笑道:“歡迎?!?p> 司晴語道:“那你不請我進(jìn)去坐坐?”
周云懶洋洋的身子一讓,“請進(jìn)。”
司晴語進(jìn)來看了看屋子里,左邊就一張草床,右邊是掃把,連個桌子都沒有,愕然道:“這就是你住的地方?苗長老未免太過分了,我找她去!”
周云急忙攔住道:“別別別,寄人籬下,有個住的地方就不錯了。而且你去找長老,她對付不了你,氣全撒我身上了?!?p> 司晴語柔聲道:“怪我,是我連累了你?!?p> 周云聽得直起雞皮疙瘩,退開幾步坐在了床上。
司晴語心下氣苦:“你就那么喜歡慕霏?”
周云一愣,旋即明白她指的是林沐霏,卻由于手絹,又不便否認(rèn),嘆道:“有些事是勉強(qiáng)不來的?!?p> 司晴語道:“我偏要勉強(qiáng)?!?p> 周云道:“你不是在和慕霏賭氣吧?”
司晴語道:“有時女人的嫉妒,也是喜歡一個人的源泉,這沒什么不對?!?p> 周云沉吟半晌,只得長嘆道:“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