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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萬支蘆葦

第十二章 越過山丘 才發(fā)現(xiàn)無人等候

一萬支蘆葦 清河的河 3313 2020-10-16 17:35:32

  崔圓圓在機場等著,看到了一個眼睛紅紅的胡奕。崔圓圓給胡奕遞了一個雞蛋漢堡,已經(jīng)涼了,“湊合吃吧,我猜你會餓?!焙冉舆^來,咬了一口,滿嘴的雞蛋腥味,胡奕含著漢堡哭得很狼狽,一如她離開同安市,離開邱葦一樣狼狽,狼狽到連質(zhì)問邱葦怎么了的勇氣都沒有。

  回到宿舍胡奕就把衣服都放到盆里,端去洗漱臺上,用力地搓著,崔圓圓就倚著離洗漱臺最近的桌子,看著胡奕就像電視里演的,依萍和書桓分手一樣,瘋狂用力地做著其他事想轉(zhuǎn)移注意力,崔媛媛沒忍住笑出了聲,胡奕手上的動作停了一下,又繼續(xù)洗。崔圓圓開口:“夠了啊你,演電視呢?”

  胡奕沒搭話,崔圓圓伸手關(guān)了胡奕的水龍頭,爆了句粗口:“你他媽有完沒完?不就是分個手嗎!”

  胡奕頹然地站著,是啊,分個手而已,她以前沒分過嗎?為什么……沒有那么難過呢?

  崔圓圓把胡奕推進浴室,把門關(guān)上,站在門外對胡奕說:“趕緊洗個澡,臭死了!”

  胡奕出來了,頭發(fā)濕噠噠的滴著水,崔圓圓瞥了一眼,又拉著她的手,把她帶到座位上,給她吹頭發(fā),借著嗡嗡作響的吹風(fēng)機開口:“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不管為什么,錯過的,就是錯的,離開是為了給對的讓路?!?p>  胡奕當(dāng)然知道,她只是突然很后悔,散伙是人生常態(tài),她和邱葦又不是什么例外。只是她會想,假如能重來一次,應(yīng)該過得再莊嚴(yán)一點,至少正式地吃一頓飯,而不是吃頓餃子,再拍一張照片,好好看著對方的眼睛說聲永別。

  胡奕把所有參加的社團都退了,鬧鬧哄哄的同學(xué)讓她頭痛,她抱著專業(yè)書,拖上崔圓圓,一下課就往圖書館鉆。還每天晚上拉著崔圓圓跑步,圍著400米一圈的操場繞啊繞,跑到滿嘴血腥味也不停下,跑到衣服都濕透了,汗水順著胡奕的下巴滴,崔圓圓喘著氣默默在心里罵,胡奕這什么垃圾前男友,兩個人分手為什么被折磨的人是她!

  胡奕抱著書和崔圓圓端著綠豆湯正走去上課,被一個男生攔住,管胡奕要微信。胡奕心里一緊,拉著崔圓圓的手對男生說:“我是同性戀,抱歉?!蹦猩荒樸碌乜粗淮迗A圓掐的胡奕走遠(yuǎn)……沒過幾天,崔圓圓就拿著手機大叫著胡奕的名字:“靠!這是不是你?你上表白墻了!”

  胡奕頭都沒有回就回答崔圓圓:“不感興趣,我只想學(xué)習(xí),啊!學(xué)習(xí)使我快樂!學(xué)習(xí)讓我踏實!”她真的越來越喜歡考試,付出多少就收獲多少的踏實感,不像有些事,不管你怎么努力都沒辦法啊……胡奕想著,又苦笑了一下,她有些不服氣,她不是他想的那樣不學(xué)無術(shù)啊,但是她要怎么告訴他呢?得拿出點佐證才有說服力吧。

  胡奕和崔圓圓剛走出宿舍大樓,就看到那天那個男生站著,崔圓圓用手捅了捅胡奕,胡奕小聲說:“干什么!又不一定是在等我的,控制好你的表情!”

  男生看到胡奕卻撓了撓頭,說:“同學(xué),我打聽了你不是同性戀,做個朋友吧。”

  胡奕擺了擺手:“不用了同學(xué),我有喜歡的人?!?p>  男生又把二維碼往前遞:“加一個吧,萬一你哪天就想通了呢?”

  胡奕有些惱了:“對不起,我不想想通。”

  說完拉著崔圓圓,繞開男生就走了,崔圓圓看著面色不善的胡奕,小心翼翼地開口問:“姐們,你們分手都快三年了!你逗我呢?不是那個人吧?你快告訴我不是??!還有你對小學(xué)弟好一點嘛!兇巴巴的,喜歡你人家做錯了?”

  胡奕停下腳步看著崔圓圓:“你怎么知道是學(xué)弟的?”

  崔圓圓白了一眼胡奕:“你記不記得我給你說的表白墻?”

  胡奕問:“還是他?”

  崔圓圓挑眉:“嗯?!?p>  胡奕搖了搖頭,又繼續(xù)往前走,真是沒意思啊。

  胡奕畢業(yè)了,回到了周臺市。謝洲和孟敬航約胡奕去游泳,胡奕拒絕:“游泳干嘛?別指望我給你們約妹子??!跑步吧,十圈起的那種我就來。”

  孟敬航無語:“老姐,那還是吃飯吧?!?p>  三個人去吃燒烤,胡奕剪短了頭發(fā),也蓄起了劉海,還學(xué)著化了妝。孟敬航全程負(fù)責(zé)烤東西往胡奕碗里放,胡奕欣慰:“不錯不錯,長大了。”

  謝洲聞言,“我也長大了,夸我!”

  胡奕白了一眼謝洲,“滾一邊去!”

  謝洲脖子一梗:“胡奕你怎么回事!我特么那么多年前開的玩笑至于讓你生氣到現(xiàn)在還不給我好臉色嗎?我都給你道歉多少次了!你們都分手多久了,你還來勁干什么?指不定人家都集齊十二星座了,你還在這懷念他年少無知對你笑了一下?”

  孟敬航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完了,謝洲徹底完了。

  胡奕愣住,原來大家覺得是她在軸啊,是她舍不得,邱葦可能都開始新的生活了,也許連她長什么樣都不記得了……

  謝洲看著胡奕低著頭,也不動筷子了,有點心虛地咳嗽了兩聲,伸手揉了揉胡奕的頭發(fā),剛要開口說話,胡奕感受到被謝洲揉了頭發(fā),有些失控,抬起頭指著謝洲就罵:“把你臟手拿開,不是誰都可以揉我頭發(fā)的,你以為你揉了頭發(fā)就是他了嗎?不可能!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喜歡我,我不說是覺得裝個傻我們還能做朋友,現(xiàn)在看來是沒有必要了?!?p>  謝洲也沒有否認(rèn):“摸了一下頭發(fā),你至于?”

  胡奕定定地看著謝洲:“至于?!?p>  孟敬航趕緊打圓場:“行了老姐,他腦子有病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快點吃東西吧。”

  胡奕卻沒有心思再吃東西,拿上包起身,對孟敬航說:“你們吃吧,我先走了?!?p>  胡奕走出飯店,覺得自己的火發(fā)的莫名其妙,不讓除他以外的人摸頭發(fā),不讓別人叫她“小狗兒”,還不準(zhǔn)別人提起同安市……自己真是小氣又無理取鬧啊。做這些有什么意義呢,她后來考了cpa,專業(yè)全系第一,學(xué)校運動會800米拿了第一,主持人大賽第一……她連說都不敢跟邱葦說,即便做這一切的前提,是她想讓邱葦知道,她不一樣了??墒撬约簺]發(fā)覺,她跟四年前又有什么不同呢?看起來無情冷漠,沒有情緒反應(yīng)的胡奕,別人閉著眼睛都能戳到胡奕的痛處,只要一提邱葦,胡奕就能像頭斗獅,怒發(fā)沖冠失去理智。

  邱葦給胡奕發(fā)了消息:“回周臺市了嗎?”

  胡奕驚了,那么多年了,她嘗試著給他發(fā)消息,每一次都是杳無音訊,憑什么???為什么想不想聯(lián)系的主動權(quán)都在他手里?

  “嗯?!?p>  “我給你帶了些蛋糕,你有時間嗎?我送過來給你?!?p>  胡奕苦笑,他約她,她會沒有時間嗎?只是……為什么要突然給她買蛋糕呢?

  胡奕報了地址,心里忐忑,從同安一別,再也沒有見過了,即便兩個人假期都回周臺市,明明小小的周臺市,卻一次都沒有遇見過。

  “我到了?!?p>  胡奕趕緊下樓,邱葦還是沒怎么變,還是那么無畏又堅定地站著。胡奕突然就有些局促,邱葦看到她了,迎上前來,把紙袋遞給胡奕:“給,我不知道你愛吃什么,就都給你買了點?!?p>  胡奕接過,本想問為什么,卻還是沒有問出口,只是低著頭不敢看邱葦,淡淡地說了句:“謝謝?!?p>  邱葦看了看胡奕身后的樓,問:“原來你家住這?”

  胡奕也轉(zhuǎn)頭看了看,“啊?不是,我在我姐姐家玩?!?p>  邱葦笑:“那可糟糕了,我沒買太多啊。”

  胡奕反應(yīng)遲鈍,“???”

  “我是說蛋糕啊,應(yīng)該只夠你一個人吃吧。”

  “噢……”

  氣氛尷尬,邱葦說:“那我先走了?”

  胡奕聽到他要走,趕緊抬頭問:“你開車來的?”

  邱葦搖了搖頭,看著胡奕手足無措的樣子,笑著說:“你緊張什么?”

  “我……見到你,很緊張。”

  “哈哈哈……有什么好緊張的?都那么熟悉了?!?p>  胡奕笑得很牽強,熟悉嗎?他們明明很久沒有見了,是因為她心懷鬼胎才覺得局促不安的吧,邱葦跟胡奕道了別,轉(zhuǎn)身走了。

  胡奕提著一紙袋的蛋糕,卻拿出手機給姐姐打電話,說自己有事先走了。她回到家,拿出了一塊北海道蛋糕,她都記不清她是不是曾經(jīng)跟邱葦提過,她喜歡好利來的蛋糕了,周臺市沒有好利來的門店,他應(yīng)該是從省會帶過來的,可是為什么要給她帶蛋糕呢?胡奕想不明白,打開包裝咬了一口,濃烈的奶香席卷味蕾,是真的很好吃,胡奕卻覺得發(fā)苦。

  她把剩下的蛋糕放進冰箱,拍了一張紙袋上好利來的商標(biāo),發(fā)了朋友圈:“你給的痛里透著古怪的甜?!?p>  胡奕每天都打開冰箱看一看蛋糕,沒有吃,吃完了就什么都沒有了吧,胡奕心想。沒過幾天她去看蛋糕已經(jīng)發(fā)霉了,她有些難過,想起《重慶森林》里的臺詞,什么都會過期,愛也是。她把蛋糕又放回冰箱,今天約了鄭姝姝,她們也很久沒見了。

  兩個女孩嘰嘰喳喳聊了很久,胡奕卻沒有和鄭姝姝提起邱葦給她買蛋糕的事,似乎兩個人都默契的避開了“邱葦”這個話題。等胡奕回到家,打開冰箱想拿水果吃,卻看到蛋糕不見了,她著急地問:“媽!我冰箱里的蛋糕呢!”

  胡媽媽漫不經(jīng)心,口氣卻是責(zé)備:“我扔了!你也是!都發(fā)霉了也不扔!”

  胡奕呆住了,被扔掉了啊……

  發(fā)霉了,就該扔了啊……

  他送的蛋糕,放到發(fā)霉都沒有舍得吃,回家以后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被扔掉了。是不是在意的東西,都會落得個過猶不及的下場。越過山丘,才發(fā)現(xiàn)無人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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