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討說法
不過林宥文此時無暇分析誰是報信之人,當務之急是穩(wěn)住芹姨娘的娘家人,不讓他們見到芹姨娘傷痕累累的尸體。
林宥文急忙迎了上去,面呈悲痛之色:“我正要派人給你們送信,告訴你們芹姨娘昨夜突然暴病身亡,你們就得到消息趕來了。”
然后不著痕跡的問:“是誰給你們送的信?”
芹姨娘胡子花白的老父老淚縱橫,悲憤道:“我們一家全是莊稼漢,誰會給我們送信?
外頭都傳遍了,我苦命的芹丫頭是被你活活打死的,所以才趕了來?!?p> 他沖上來死死抓住林宥文的衣領,聲聲泣血質(zhì)問:“芹丫頭為你林家開枝散葉,又不曾做過什么錯事,你為何將她活活打死,還騙我們說是暴病而亡!”
芹姨娘的大哥紅著眼眶對林宥文怒目而視:“既然你口口聲聲說我妹子是暴病而亡,那你敢不敢讓我們驗尸?”
林宥文臉色刷的一下白了,一開棺驗尸一切就全完了。
不讓驗尸——
雖說芹姨娘的娘家只是一群莊稼漢,但是她兄弟子侄眾多,有十幾口人,加上婦人就更多了。
就算林府的奴才全上也不一定能攔得住這群渾身蠻力的莊稼人。
即使勉強攔住了,芹姨娘的娘家人也必定起疑,去縣衙報官。
到時衙門來開棺驗尸,誰攔得住,誰又敢攔?
事情終將敗露。
林宥文擺出萬分為難的樣子:“芹姨娘得的是烈性傳染病,所以才會暴斃。
為了以防病氣傳染,我已讓人將她入殮,棺材也釘了棺蓋。
……你們?nèi)绻慌卤粋魅?,也不怕死者不得安寧,那就……開棺驗尸吧。”
芹姨娘的父親王老漢聞言,便有些躊躇。
王大哥卻不信林宥文的那套鬼話,嚷嚷著非要開棺驗尸。
林宥文急得都快炸了,瞥見站在身邊的林珩,一個勁的向他使眼色。
現(xiàn)在能夠攔住王大哥的恐怕只有他了。
林珩會意,上前拉住他大舅,未語淚先流:“大舅,實話跟你說了吧,我娘是被蓉姨娘母子陷害而死的,你們要報仇找他們?nèi)?,我爹他是被蒙蔽的。?p> 王老漢鎖緊眉頭問:“你爹是被蒙蔽的?他是怎么被蒙蔽的?”
林宥文愧疚道:“我有罪,不該聽信蓉姨娘的讒言,懷疑芹姨娘盜竊,害得芹姨娘以死證清白~”
王大哥鐵青著臉道:“就算你是被蒙蔽的,可我妹子總不能白白丟了性命吧?!?p> 林宥文見王家有所讓步,心里暗暗松了口氣,誠懇道:“人死不能復生,我能做的也只有盡力彌補了。
我給王老爹老兩口一百兩銀子養(yǎng)老,再把芹姨娘風風光光的下葬,你們看可好?”
王家人全都緊抿著唇,神色有些糾結(jié)。
答應林宥文吧,覺得對不起芹姨娘。
那年天災,要不是芹姨娘甘愿賣身為妾,換了銀子救了他們,他們早就餓死了,不替她討回公道他們良心難安。
可是人死如燈滅,就算讓林宥文受到應有的懲罰也不能讓芹姨娘死而復生。
錢財動人心。
最后王老漢還是艱難的點頭答應了,不過要求林宥文再加五十兩銀子。
林宥文馬上痛快的拿出了一百五十兩銀子給王家人。
雖然一百五十兩銀子不少,但他若落到了縣令手上,光罰金就不止這個數(shù),更別提為了不被衙門打死打廢買平安的花費。
林玨見王家拿了錢就想離開,忙叫道:“外公、舅舅,歸根到底我娘是被蓉姨娘母子害死的,你們就這么放過他們嗎?”
蓉姨娘母子一聽這話,全都嚇得瑟瑟發(fā)抖。
他們母子以前沒少算計欺負芹姨娘母子,現(xiàn)在落到王家人手里,他們絕對會讓他們生不如死!
王家人這才恍然發(fā)現(xiàn)他們差點放過了芹姨娘的仇人蓉姨娘母子。
王老漢肅著臉問林珩:“珩兒,你說怎樣收拾蓉姨娘母子,我們聽你的?!?p> 林珩一字一頓陰冷道:“女的全都賣入青樓,把林玨送與官府,就說我娘是被他嚴刑拷打逼迫而死的!”
王老漢轉(zhuǎn)頭看向林宥文:“珩兒的話你可聽見了?”
“聽見了,聽見了!”林宥文道,“我這就找人牙子把蓉姨娘母女全給賣了,再將林玨捆綁后送到縣衙治罪?!?p> 雨嬈姐妹哭號著求放過,林宥文無動于衷。
蓉姨娘這個蕩婦和別人生的孩子對他而言是恥辱,他對他們哪還有半點情分!
林珩在一旁道:“父親,要賣就把蓉姨娘母女賣到煤場的窯子去,可以多賣幾個賣身錢給我外公,以彌補他喪女之痛?!?p> 蓉姨娘母女全都如末日來臨般驚恐,膝行到林宥文跟前,抱住他的腿求他別把她們賣到那里去。
她們雖身在內(nèi)宅,卻也聽說過煤場的窯子如煉獄一般,一個好好的姑娘進去不過三年就會被痛苦的折磨死。
她母女平日里養(yǎng)尊處優(yōu),去了那里,只怕三年都堅持不下來就要命喪他鄉(xiāng)。
特別是蓉姨娘,剛剛小產(chǎn),又渾身是傷,去了那里必死無疑,因此比幾個女兒哭得還要撕心裂肺。
可林宥文卻置若罔聞,把她們賣給了專做煤場窯子生意的牙婆,換了上千白銀,不過只分了三百兩給王家。
對莊戶人家而言,三百兩銀子是一筆巨款,王家人拿著銀子開開心心的走了。
林玨則被送到了縣衙。
縣令見他已被林宥文逐出林家,沒有油水可撈,把他杖責了一頓就給放了。
林玨哭喪著臉一瘸一拐走在大街上,心里茫然,不知該去哪里,這時一輛馬車停在了他面前。
還未容他反應過來是怎么一回事,馬車上就跳下幾個奴才模樣的男子,不由分說,用破布堵住他的嘴巴,把他塞進了馬車。
一切發(fā)生的太快了,大街上幾乎無人發(fā)覺。
一上馬車,林玨就看見林珩坐在馬車里正陰惻惻的看著他笑。
他惶恐得都要尿了,明白自己兇多吉少。
馬車行駛到一片偏僻的小樹林前停了下來,那幾個奴才拖著如死狗一般的林玨,跟在林珩身后進了小樹林。
片刻之后,從小樹林里傳來毛骨悚然的慘叫聲,驚得不遠處的幾只野狗一動不動的側(cè)耳聆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