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默再次回到客廳時,手中還拿著一個木頭盒子,在眾人疑惑的眼光中把木盒放在桌上。
打開一看,里面是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印鑒,沈家這偌大的產(chǎn)業(yè),大都是靠這樣的印鑒來發(fā)號施令。
眾老一看沈默拿出來的這些印鑒,還以為是他打算拿沈家的家業(yè)去為這印刷之事做鋪墊呢。
對沈默這種行為贊嘆之余,連忙開口阻止。
“沈家小子,現(xiàn)在老朽也不得不稱贊你一句。
可是這編撰字典之事可不是你沈家一家所能承擔(dān)的。
罷了,大不了老朽舍下這張老臉,去朝中向陛下請?jiān)!?p> 沈默剛拿起一枚印鑒,聽到邱老說的話,腦子有點(diǎn)發(fā)蒙,是不是他們誤解了什么。
字典固然重要,可對自己來說也用不著拿整個沈家去為這字典鋪路呀,自己還想安安靜靜做一個富二代呢。
“邱老莫要驚慌,小子正要為諸老演示如何解決這印刷慢的問題。
劉東,還不快把那宣紙拿來?!?p> 聽到沈默的話,劉東從門外走了進(jìn)來,手中還抱著一卷潔白的宣紙。
將宣紙平整的鋪在客廳的那張大桌上,壓上黑色鎮(zhèn)紙。
“少爺,好了?!?p> 沈默見劉東已將宣紙鋪好,拱手對坐在一旁的老者們說道。
“諸位賢哲,還請近前一觀。
張老,您腿腳不好,慢著點(diǎn),劉東,還不快去牽扶著張老?!?p> 幾個老頭兒聽到沈默說要演示如何解決這印刷慢的問題,心中也是好奇,紛紛起身湊到沈默旁邊。
沈默見諸老已湊到身邊,可以看到自己的動作,便從木盒中取出一枚字?jǐn)?shù)比較多的印鑒,壓在宣紙上,留下幾個大字。
“齋宣先生沈大富印。”
印完以后指著宣紙對眾人說道。
“諸位請看,這印跡與國子監(jiān)那匠戶雕刻的模版有什么區(qū)別。”
眾老者聽完后湊到宣紙前仔細(xì)打量,最終由那腿腳不好的張老給出評價。
“你父親這枚印鑒應(yīng)該是徐州雕刻大師,魯?shù)竦拇笞?,與國子監(jiān)那匠戶的手藝相比,毫不遜色?!?p> 沈默聞言呵呵一笑。
?。ㄎ夷闹吏?shù)袷钦l,這只是老爹那一堆印鑒中的其中一個。)
“張老的眼光果然不同凡響,這正是那徐州雕刻大師,魯?shù)竦拇笞鳌?p> 不過小子讓諸老看的可不是這印鑒的品質(zhì),而是這印跡的排版。”
見諸老依舊疑惑的樣子,沈默從木盒內(nèi)又取出一枚印鑒,蓋在方才那個印跡旁邊。
“沈氏商會沈大富印?!?p> 蓋完之后在那印跡旁邊再蓋一下,留下三個字印,中間那個卻與兩側(cè)不同的印跡。
“諸老現(xiàn)在可曾看懂小子想表達(dá)的意思?”
眾老者又仔細(xì)觀看了這三個相鄰的印跡,看著看著,年齡最長的邱老仿佛有所頓悟。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按照此法的確可以加快那印刷的速度,恐怕還不止這字典,其余書籍印刷之時也可以借用此法。
沈家小子,此法一出,我大唐的存書量將會遠(yuǎn)超前人,老朽替那些辛苦抄書的同僚謝謝你?!?p> 邱老話音剛落,眾老者中又有人看出來沈默想表達(dá)的意思。
“原來如此,還有這等便捷之法,為何鄙人之前從未想到,想起之前徹夜抄錄書籍的樣子,與此法相比還真是奇蠢無比。
邱老所言甚是,此法不僅能用于編撰字典,印刷其他書籍也可用到此法。
此法與字典相同,功在社稷??!”
邱老與這名老者都有所悟,其余眾人卻都還沒看出個所以然來,心直口快的黃玄墨直接開口問道。
“邱老,劉老,究竟是什么辦法能夠加快這印刷的速度,還是所有書籍印刷都可以借用的,講來與我等知曉?!?p> 邱老與那黃玄墨口中的劉老兩人對視,然后哈哈大笑。
“玄墨,以往我等復(fù)刻書籍,全靠抄錄或是由匠戶將這書籍整篇刻錄成模版,然后印刷。
而這沈默的方法則是將這整篇文章分散開來,每個字都可以任意調(diào)換,如此一來便可以反復(fù)運(yùn)用,不需要再重新刻錄新的模版,印刷的速度也會比之前更快。
這樣講來你可否聽懂,此法之妙用可曾理解。”
黃玄墨聽到邱老的解釋也明白過來,直勾勾的看向桌上的宣紙,熾烈的眼神仿佛是能將那宣紙引燃一般。
“原來是這樣,老夫也來試一試?!?p> 忍耐不住內(nèi)心的激動,從桌上木盒內(nèi)取出一枚又一枚印鑒。
在宣紙上蓋來蓋去,直到整張宣紙都沒有空隙,才念念不舍的放下手中的印鑒。
“老夫不得不感嘆,真是一代更比一代強(qiáng)啊,我等研讀圣賢書這么多年,遇到稀有的古籍或是藏書。
也只能想到徹夜抄錄,或是尋找匠戶刻寫模版。
竟然連這模版上的字可以換動都沒想到,真是莫大的悲哀。
沈家小子,今后你若是能出書立作,必定要給老夫留下一本作為紀(jì)念?!?p> 還出書立作,沈默連大唐的字都認(rèn)不全,哪敢想這個呀。
可沈默更想不到的是,再過不久自己還真出書了,并且傳的還挺火,此事后文再表。
“承蒙黃老夸獎,小子能有現(xiàn)在這些成就,也是諸位先賢留下的萌蔭。
小子現(xiàn)在的學(xué)識還不足以出書立作,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一定會給諸老每人送上一本拙作。”
沈默家中因這活字印刷的事討論的熱火朝天。
在朝堂之上與沈默為難的崔煥英此時也回到了住宅。
一名身穿褐色服飾的仆役一見家主回來,立馬小步跑到崔煥英身邊,小聲回應(yīng)。
“老爺,您昨日安排的事情小的已經(jīng)辦妥,那國子監(jiān)負(fù)責(zé)刻制字典模版的匠戶此時已經(jīng)雙臂盡斷,無法再行刻制之事。
只是他那徒弟昨日在國子監(jiān)并未出門,小的沒找到機(jī)會下手?!?p> 崔煥英眼神輕瞟了仆役一眼,壓低聲音問道。
“沒有人認(rèn)出你吧,處理好后尾。
然后將消息散出去,讓整個洛陽的人都知道這沈默要為那些目不識丁的人編撰字典,以便自學(xué)。
到編撰時沒有匠戶為他刻制模版,老夫倒要看看他還能翻出什么幺蛾子。”
褐衣仆役聽到崔煥英的吩咐,拱手回應(yīng)。
“應(yīng)該沒有,老爺,咱們才來洛陽幾天,這洛陽的人還沒有認(rèn)識小的。
散發(fā)消息,這可是小的最拿手的,保證明天整個洛陽城的人都知道這消息。
那小的告退了。”
崔煥英揮手示意這仆役退下,然后走向自己的房間。
褐衣仆役從崔府走出來后直奔向紅汶閣,紅汶閣名字聽起來很正規(guī),其實(shí)呢,名不副實(shí)。
紅汶閣地處城北富教坊內(nèi),是一家青樓園子。
正因?yàn)榧t汶閣這名字聽起來帶點(diǎn)文氣,所以不少讀書人和富家少爺為博個彩頭,紛紛去捧場。
讀書人多,那正是散播消息的好地方啊。
如果讓那些讀書人知道沈默之舉,敬佩之余肯定會跟身邊的人傳播,如此一來,這消息不就散出去了嗎。
褐衣仆役剛走進(jìn)紅汶閣,就有龜公前來接待,跟龜公閑扯兩句,丟下一錠銀兩擺脫龜公后,就朝那些讀書人身邊湊去…
“什么,沈少爺要為我們這些人編撰字典,這可真是我輩之幸。
怪不得最近沒聽到沈少爺?shù)南⒛?,原來是在忙活此事?!?p> “字典,有了此書,以后再遇到不解的古篆詞意就可以在書中查詢。
沈少爺此舉可真是為我等解決了不少問題,也不知道這字典何時能夠編撰完成,到時將會售價幾何。”
除了讀書人,在一旁聽曲兒的富家公子得知到此消息后,也是紛紛議論。
“別管售價多少,沈少爺親自主持編撰的書籍怎能是凡物,到時本少爺一定得買上一本?!?p> “劉兄所言甚是,沈默那可是夫子親口承認(rèn)的神童。
前些時日研發(fā)的那牙刷我至今都還在用,更別說那流傳很少的臺球桌我也有幸得到一副,玩起來可真是讓人沉醉其中。
那這字典又怎會是凡物,就算用不著,擺在家里收藏,沾沾沈少爺?shù)奈臍庖膊诲e?!?p> ……
……
見消息已經(jīng)散播出去,這仆役悄悄后退,溜出紅汶閣。
等到那些讀書人和富家公子想找他再問些細(xì)節(jié)時才發(fā)現(xiàn)早已看不到他的身影。
洛陽城中的風(fēng)吹草動怎能瞞過它現(xiàn)在的主人李世民。
金碧輝煌的洛陽宮內(nèi),一名身穿黑色勁袍的男子正單膝跪在李世民跟前,向李世民匯報消息。
“啟稟陛下,崔家已經(jīng)率先出手,將沈博士編撰字典之事廣傳告知。
洛陽城大部分百姓都已得知,沈博士為了讓貧寒之人也能自學(xué)文字,特編撰字典一書。
另外,屬下還收到消息。
昨日國子監(jiān)負(fù)責(zé)刻制字典模版的匠戶,在正陽街購買東西時被一匹驚馬踏傷,雙臂骨折,現(xiàn)無法再行刻制。
已經(jīng)派出人手查詢那驚馬的來源,經(jīng)多方查證,疑似崔家的仆役?!?p> 李世民聽后巍然不動,面無表情,眼神越發(fā)冰冷。
“朕知道了,退下吧,繼續(xù)打探那崔家的消息?!?p> 等到這名黑衣男子退下后,李世民臉色減緩,想起今日朝堂之事。
盧鄭王三家被長安之事嚇住,沒敢出言,反倒是崔煥英親自出手,可惜被那沈默應(yīng)變之言給辯駁的無話可說。
想到此處,臉色變暖,想起沈默那句“這樣才不會被某些心懷不軌卻識字的讀書人所誤導(dǎo)”。
此言大善,崔盧鄭王這四家不正是典型代表嗎。
清河崔氏,范陽盧氏,滎陽鄭氏,太原王氏,再加上那數(shù)不清的分支。
如有朝廷公文下達(dá)到他們幾家存在的地域,尋常的百姓不識字,看不懂朝廷公文。
就只能依靠這幾家去解讀朝廷的旨意了,朝廷在百姓心中是好是壞,全靠這幾家去引導(dǎo)。
“銘泫,沈默今日諫言有功,賞長安住宅一所?!?p> 一直處在角落的銘泫聽到李世民的話后,走上前施禮。
“諾,老奴這就去中書省宣旨?!?p> 等到銘泫拱手退出大殿后,空曠的大殿只剩李世民一人。
此時洛陽城再一次流傳沈默的名字,就是他率先提出編撰字典,為了能夠讓那些目不識丁的人也能自學(xué)識字。
洛陽神童之名名副其實(shí),這是惠及整個洛陽的大事呀。
不知道沈家還招不招仆役,自家那小子(丫頭)年齡也差不多了。
……
……
此刻在洛陽城二十里外的道路上,一行車隊(duì)正沿著道路朝洛陽方向行進(jìn)。
車隊(duì)中喧吵無比,最前面領(lǐng)頭的,正是之前在長安談?wù)撨^沈默的秦懷玉和牛師贊兩人。
“師贊,你說我們到了洛陽后要不要去看看那沈默,最近可是經(jīng)常聽到他的名字。
家父前日還來信說這沈默性格良善,與其交友,日后必定有益?!?p> 牛師贊握緊韁繩,減緩馬速。扭頭看向秦懷玉。
“處嗣也曾給我來信,說這沈默也是條響當(dāng)當(dāng)?shù)臐h子,還發(fā)明了一種玩耍的東西,很有意思。
只是,李若影那廝此時也在洛陽,比我們先到一步。
到了洛陽別說去找沈默,還是先想想怎么躲著她吧。
別忘了前段時間在酒樓罵她小魔女被她聽到了,還指不定會怎么報復(fù)我們呢?!?p> 秦懷玉聽完牛師贊之言,臉色發(fā)白,手中韁繩也握的更緊。
“她,她怎么也在洛陽,原本還想著到洛陽城。能夠躲著她呢,沒想到正好送到她手里。
要不,師贊,我們回長安吧!”
“眼看都要進(jìn)入洛陽城了,再回長安也晚了,別忘了,我們一路來此可是為了護(hù)送皇后和太子殿下的。
如果現(xiàn)在返程長安,不用小魔女動手,我相信你爹知道了都會把你的腿給打折?!?p> 秦懷玉臉色更白,糾結(jié)半天,最終還是選擇繼續(xù)前進(jìn),李若影頂多抽自己一頓。
要是現(xiàn)在放棄護(hù)送皇后和太子,自己返回長安,讓父親知曉了,打一頓板子那都是輕的。
兩人在車隊(duì)前面騎行,對自己到洛陽后的處境忐忑不安。
……
……
車隊(duì)中央是一輛金黃色鑾駕,坐在鑾駕中的是一個八九歲的男孩兒和一名面容貌美,氣勢端莊的婦人。
這男孩兒年齡雖小,跪坐的卻很端正,一身淡黃色冕服,發(fā)髻上還插著一根青玉發(fā)釵,看起來格外精神。
“母后,還有多久才能到達(dá)洛陽,兒臣可還是第一次跟隨母后來洛陽呢!”
男孩兒口中的母后正是這大唐最尊貴的女人,李世民之妻,長孫皇后。
樓下小黑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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