庖廚們還在喪氣。
夏侯安已經(jīng)換了鍋水,隨后拿起宰刀砍下一截豬腿肉,在案板上砰砰砰的狂剁起來。
如此之大的動靜,立馬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你們別只光顧著看,來幾個人重新和面,面和好以后,將它搟成薄面皮,還有相應(yīng)的佐料也快些準(zhǔn)備齊全……”感受到眾人投來的目光,夏侯安也不客氣的吩咐起來。
“憑什么聽你的調(diào)遣?”
庖廚們對此表示不服。
嚯,你們還不服了……夏侯安將刀一撂,大有不干了的姿態(tài):“反正我無所謂,太師嘗不到餛飩,砍的又不是我的腦袋?!?p> “你會做?”
庖廚們明顯有些不信。
“不然勒?”
夏侯安白了一眼。
廚子們這才將信將疑的行動起來,畢竟事關(guān)各自性命。
事到如今,也只能是死馬當(dāng)成活馬醫(yī)了。
不多時,豬肉剁碎,面皮也已經(jīng)按照夏侯安的要求搟好。
包餛飩其實不難,夏侯安僅僅只示范了兩次,庖廚們便己然學(xué)會。
大火燒開以后,餛飩直接下鍋。
利用煮的這會兒時間,夏侯安左手拿起一顆青菜,右手五指飛速轉(zhuǎn)刀,在眼花繚亂中,青菜外表如少女衣物般層層脫落。
幾個眨眼功夫,便化作了精致的青蓮。
鬼斧神工!
庖廚們驚呆了。
“少年,你這手法和刀法是與誰學(xué)的?”
“新東方啊?!毕暮畎搽S意答道,將雕好的青蓮放出碗中進(jìn)行裝飾。
“新東方?”
庖廚們神色疑惑,從未聽說過世間有這么一號人物。
夏侯安擺了擺手,“算了,說了你們也不懂?!?p> 用漏勺將餛飩撈起,盛進(jìn)拌好佐料湯汁的瓷碗,霎時清香四溢。
好香啊!
庖廚們不自覺的咽動喉嚨,眼巴巴的看著夏侯安端起餛飩離開,似乎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不如,我們也試著做來嘗嘗吧!”
有人小聲建議。
這個提議,得到了眾人的一致認(rèn)可。
不用擔(dān)心人頭落地,大伙兒心里也踏實許多,說干就干,庖廚們積極忙活起來。
說實話,他們已經(jīng)許多年沒有這般渴望過一道美食了。
相國府的大堂里,吃著新鮮熱乎的餛飩,還是熟悉的味道。
董卓對此贊不絕口,直呼美味!
一大碗餛飩連湯吃完,董卓放下碗筷,心滿意足的摸了摸鼓脹的肚子,笑呵呵的說著:“趕明兒派人去把老娘和白兒接來,也讓他們嘗一嘗這世間美味?!?p> 心情大好之下,董卓賞了夏侯安一盤金餅,共計一十二個。
夏侯安喜笑顏開,白撿這么多錢,能不高興么?
嘴里直呼太師英明,又拍上一通馬屁,才美滋滋的告辭離開。
出相國府的時候,有個中年文士迎面走來。
昏暗的視線下,很難看清他的模樣,不過此人的目光卻在夏侯安身上停頓了稍許,然后兩人才擦身而過。
下完臺階時,夏侯安在門闕處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那人已經(jīng)入了府邸,不見身影。
不過,那種陰寒而銳利的眼神,著實讓人很不舒服。
懷揣著沉甸甸的金餅回到住宅,四周靜悄悄的,院外大門已經(jīng)倒上門栓。
許褚和曹昂在里屋睡下。
夏侯安砰砰敲了好一陣子,許褚才出來開門。
看著站在門外的夏侯安,許憨憨揉了揉眼,然后撓著腦袋,很是納悶兒:主公這時候不應(yīng)該在皇宮當(dāng)值么,咋個回來了?
夏侯安順著大門而入,相較于皇宮和相國府里的燈火通明,自家院子實在太過寒磣,連個燈火也沒有,黑漆麻烏的,什么也看不清。
鞋子踩在地面,發(fā)出嘩吱、嘩吱的聲響,這是從樹上掉落下來的枯葉。
就這種狀況,估計來賊了都沒人知道。
“仲康,你明天去趟市集,讓秦邵找些人來,幫忙看家護(hù)院?!?p> 夏侯安伸手摸了摸懷里的金餅,覺得自個兒腰桿硬了不少,同時也叮囑許褚,讓他告知秦邵不要用自己的人,找些流民就行。
這也是為了以防萬一。
曹操的人在長安城里各自布有身份,本領(lǐng)是有,倘若用來看家護(hù)院,大材小用不說,一旦董卓生疑,派人調(diào)查,很容易直接翻船。
流民則不同,他們沒有根腳,四處漂泊,就算查,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查清狀況。
許褚沒有應(yīng)下,在猶豫過后,跟在夏侯安的身后,小聲說著:“主公,其實我可以睡院子里的?!?p> 他知道夏侯安口袋空空,請人看家護(hù)院,那是要花大價錢的。
有這閑錢,拿來買米他不香嗎?
“仲康,你要是個女人,肯定特別會持家。”
夏侯安揶揄起來,隨后從懷里掏出一塊金餅,嘿嘿笑道:“你瞧瞧這個。”
漆黑的小院里,亮起了微弱的金色光芒。
許褚陡然睜大眼珠,顯然極為吃驚。
“主公,你去哪兒偷來的?”許褚看著金餅發(fā)愣,腦子里有些轉(zhuǎn)不過彎。
“呸呸呸,什么偷,我這是靠本事掙來的!”
夏侯安啐上一口,并且得意洋洋的告訴許褚:像這樣的金餅,我有十二個!
許褚人傻了。
一夜過后。
翌日清晨,吃過早飯的夏侯安和許褚一同出門。
許褚要去市集,夏侯安則是去廷尉牢獄。
長安城內(nèi)。
平民犯法,有京兆尹、長安令負(fù)責(zé)審判收押,可若是官員瀆職違法,則大多拘于廷尉府的大牢。
根據(jù)秦邵給出的情報,皇甫嵩就被關(guān)押在廷尉大牢里。
來長安城已經(jīng)有些時日,城內(nèi)的重要線路夏侯安基本已經(jīng)摸清。
去到廷尉府的大牢,在給那位當(dāng)值的廷尉右監(jiān)塞上一個金餅子后,夏侯安如愿的來到了關(guān)押皇甫嵩的監(jiān)牢。
這間牢房整體環(huán)境較為干凈,墻壁上方還特意開有一扇天窗。
透過天窗,照進(jìn)一縷暖陽。
曾有過一面之緣的老人更顯滄桑憔悴,此刻正佝僂的跪坐在一張案桌前,凌亂的發(fā)絲垂下,他手里握著筆,在竹簡上唰唰唰不停地寫著,格外專心致志。
獄卒將牢門打開。
夏侯安緩緩走進(jìn),見皇甫嵩仍舊專注于手頭的事情,他放下手里提著的飯龕,拱手躬身行禮:“學(xué)生夏侯安,拜見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