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
狄尋目光一轉,便痛快答應了裴月。
“連話都不問問清楚就胡亂答應?”裴月撩起秀發(fā)撥向耳后,猶豫了下,用一根青蔥手指,指著他笑道。
“秘密,”狄尋嘴角泛起一絲笑意,故作神秘,緩緩一抬足,踢開桌腳的碎屑,“以后你自然會知道的?!?p> “叮,但行好事,莫問前程,你充滿正義的心,縱然是盛夏清晨的微風也不及半分清爽;縱然是荒漠流淌的清泉也不及絲毫甘甜。恭喜玩家獲得五十正義點。其余功能還請自行探索?!?p> 面板的僵硬的機械聲,順利響起。
不過,對于狄尋來說卻有如天籟之音,腳步一停頓,深深呼吸了幾次,他兀自背過身去,一時之間。
狄尋蒼白的臉上喜動顏色,心中一動,暗想起心事來。
“哈哈,果然如此,我可是大玩家,看來只要做出的行為,符合面板的尿性,便不用再局限于一個人,一件事和一個任務,就能獲得大把正義點。”
狄尋心中成就感滿滿的愉快笑納。
這便是自由度解鎖的好處嗎?
天真暗了,寂靜被埋在冰雪里,萬籟俱寂,此刻似乎沒有任何聲音。
在狄尋轉過身去的時候,一縷虛弱的昏沉睡意,便如迷蹤的柳絮般,早已飄落到裴月的瘦弱的肩上。
狄尋回過頭已多時,她呼吸聲卻又是那么微弱。
她太累了,眼看她睡著,眼看她入夢,然后聽她輕輕打著鼾,整個世界仿佛只有這間小小的屋大。對面的她輕輕擁被在懷里,溫情脈脈不為誰語,亦仿佛擁全世界在懷。
一定在做一個好夢,狄尋篤定。笑得來真好看,像春天的花一樣,不知怎的,狄尋突然想到這個比喻。
漫長的寒夜剛開始,就降臨了漫長的殺機,一種足以凍結一切生命的殺機,日落前后,風暴早已張開了獠牙。
呼嘯,掠下城時,黑影逼近就像一片黑云,瞬間又罩向了廣袤無垠的大地。
盛大的赤色大妖寒潮一溜,帶著激厲的風聲,幾乎變成一抹紅光。
在這個暴風雨的極夜里,轉瞬即逝。
只有少部分人,沒有任何跡象的心血來潮,夢中驚坐起。
隨后不約而同的消失在白茫茫的盡頭,卻一無所獲。只有另一群人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何家潮汐東運的空中巨艇,遭遇了異乎尋常的強烈風暴,歪歪扭扭,掉進了丘陵巖石間的裂隙。
至此,偏遠的丘陵上出現(xiàn)了微弱的呼救和紅色的火光。
“雪真大??!這也太反常了吧?!?p> 出于好奇,哪怕是如此暴雪的天氣,家家戶戶的門窗都緊緊地關著,可狄尋卻站在窗前打了個哈欠,感慨一句。
但有一則奇談來自口耳相傳。這原身家伙的叔公,曾經(jīng)向他提及到了這件事,可是過去來到北漠的狄尋卻從沒聽人說過。也不知道這事的真假?;蛘哒f只存在有特定流傳的群體。他們擁有著什么相同的特征和其他相似地方。
并且他叔公看他成親半個月后就撒手人寰,連心心掛念的補腎的祖?zhèn)髅胤蕉家煌瑤ё?,也不知道還留下什么?,F(xiàn)在距離他叔公的喪事也有大半年了,總不能挖墳掘墓當面對質吧,狄尋想想都覺得還沒求求他叔公托夢靠譜。
雖然他叔公這個人同樣非常的不靠譜,甚至說得上是無賴。原身就是被他用一紙婚約,對他的發(fā)小裴峰裴老爺子,死纏爛打威脅成的贅婿,不然吵著要兩人兒時立下的荒唐變成現(xiàn)實。
一哭二鬧三上吊,撒潑打滾,江湖里潑皮無賴把式無所不用,又到處說人裴老爺子小時候的糗事。還拜托了說書人把故事編成書,大荒的人八卦風氣亦不減,一時間爭相傳唱。
“我沒本事,你也沒本事,可是就讓你傍個有本事的人,我就心滿意足了?!彼骞脑捰腥缒д脑诘覍ざ呿懫稹?p> “他愛過我!”他叔公追憶往昔的癡迷歷歷在目,“他沒說,但我知道?!?p> 狄尋人影動也不動,幾度失神間。
突然,裴月扭動身子,滑出來一截膚若瑩玉的腰身,帶著屬于記憶中的芬芳,那印象是親切而溫暖的。
聞聲狄尋轉過頭張望,抬足腳麻了,他撐著墻走近圓桌,撲地坐了下來,就在這一會兒的功夫里,拿起桌上的茶水,咕嚕咕嚕灌下肚。
做還是不做,他仿佛有點癡了。
經(jīng)過一陣思想抗爭,終于。
他緩慢地移動著腳步,一步一步地向裴月走了過去,走近床前,大眼睛轉了兩轉,盯著裴月光滑裸露的部分,定下心高高舉起了魔爪。
手漸漸伸過去了,狄尋喉頭又咽了口唾沫,火氣都增了不少,近了,冰涼的觸感,像是入了秋山的深處,他小心拉動一同滑落的被子,幫她輕輕墊好。
門外此刻風雪交加漆黑一片,千萬別再把她驚醒了,狄尋暗中摸索,這力道的拿捏可真刺激。
叮,玩家真是個古道熱腸的男人,獎勵二十正義點。
奈斯!成功了。狄尋突然握拳把手揮到胸口,心中一陣歡呼。
只有死人才不會怕冷的。
他是這樣想的。
他想盡了心去幫助別人。
于是又扔了塊指甲大小的玄火石在床下,玄火石,火中之寶,一般用在加熱煉器爐,靈器化液這個步驟上。往返添了一床被子。
學會了嗎?簡而言之,狄尋的貼心與正直,讓人不能不佩服。
料峭的寒流把人半夜驚醒,怎么辦?
突然狄尋一拍前額,低聲暗罵,瞧我這記性,挪步又搬來了幾床被子。
然后在靜靜的等,期待著什么。
也不知蒸籠里過了多久。
裴月頭上冒著騰騰熱氣,她原本夢見了北漠冰雪融化……,忽然夢境一陣扭曲變換,地層裂開一道深淵,夢到自己掉入了灼熱的巖漿里,四周死去父親和弟弟如同火中惡鬼,不停的朝她撲來,要帶她走接受陰間火刑。
她拼命的躲,一直在頑強掙扎,哭喊著,卻怎么也躲不掉,就像有人在操縱著夢魘,而這個夢魘的來處茫然沒有頭緒,又無窮無盡。
冰冷的風雪現(xiàn)實里。
裴月熱的踢被,狄尋冷得捂緊,一冷一熱,這樣的反反復復,正義點的提示音,聽得狄尋渾身舒爽,心頭一動,快了,快了,金鐘罩就快夠加點了。
哦,別停,繼續(xù)。
心念至此,小樓風鈴,兀自叮當作響。
……
裴月,你真是一個好人。
看著面板初窺門徑的鐵布衫,狄尋一轉臉,非常感謝的又幫她蓋好被子。
心里不知在想著些什么。
天色也漸漸亮了。
直到此時,他看到門外已有了一線淡淡的曙光,狄尋才緩步走到別院外,寒夜總是來得快又特別長,只見一株樹干粗大、枝葉濃密的樹前,地底的陰寒,凍結了它所有。連風都似被凍死。
北漠再次成了一個冰雪大世界。
清晨迷人眼的雪屑中,群嵐一抹,整個地區(qū)仿佛仰望的銀河般絕美。
過了半晌,場景如電影鏡頭般從上到下回轉。
樹下,已經(jīng)堆好了一個又一個雪娃娃。
狄尋活動了下僵立著的身軀,天邊忽然劃過,一個模糊而虛幻的影子,不過卻捕捉不到。也離他更遙遠了。
想了想,也沒再去管。
一覺到了中午,裴月不禁又是好笑,又是好氣,手一抹額上的汗珠,飛快縮出重疊的棉被,彎腰翻出來了,床下余溫猶存的玄火石。
裴月似是在喃喃自語:“是叔公留給你的遺物嗎?你的心意領了……”
夢中發(fā)泄出來果然舒服了許多,一陣濯洗過后,她披上一件錦繡棉袍走出來,出來透透氣。
只見朔風沿著墻角轉了一圈,杜鵑花被打了一地,吱呀,窄門被推開的摩擦聲,劃破了天地間的寂靜。
裴月走過,倚在院里的另一個棵樹下,舒服伸了個懶腰,屋檐下的冰柱閃著迷蒙的光線,反射在她光滑的脖頸處,她脖子后面有一層細細的絨毛。她的步子永遠是那么輕,沒有一點聲音,論到輕巧處更勝林中輕蝶,她好像,她好像是被這陣風吹過來的。
她看著狄尋,看著她他赤裸著的上身冒出汗珠,這一幕似曾相識,安宴樓的名菜中起舞的白斬雞?
他的身子骨的虛弱,肉眼可見。
可是狄尋依舊我行我素,在院里嘿嘿哈哈的打著拳,病態(tài)的臉上帶著潮紅,頭頂還帶著樹上掉落的冰碴子。
“我有些擔心你……”裴月話到嗓子眼又收回去,“狄尋你身體沒事吧,你的早操打完了,就休息一會吧,我看你一副都快咳血了的樣子?!?p> 你個直女,咳血了好啊,至少咳血的瞬間還能感覺到自己還是個人。
裴月可不知道狄尋心頭想什么。
“沒事,我的身體到底是個什么狀況,我自己清楚?!?p> “隨你,不過等一會兒,一起出個門買些東西,可能有些多,到時候,我可能拎不過來?!?p> 心上隔著許多空白格。
這個樣子才是他倆的生活狀態(tài)。
好巧不巧的是,等狄尋停下來抹汗時,看向她,還沒開口說話的時候,雪地里就投下了恍惚的陰影。
這個原因很快出現(xiàn)了!
忽然天上掉下了一灘猩紅的血液,遭逢狗血淋頭,裴月眼中天上的太陽像是被扭曲了,耳畔回響狄尋“小心”的話聲,冷汗已經(jīng)滲透了衣衫。
她不禁戰(zhàn)栗。
FC火龍果
神明昔在,而非今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