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顯當(dāng)官,被皇帝賞賜財帛田地的事,短短半下午的時間,不僅整個龍?zhí)锎遛Z動了,也向周邊的村莊輻射而去。
周顯可以明顯的感覺到,村民對他的態(tài)度不一樣了,以前雖然也沒把他當(dāng)成一般的村童,畢竟他還有個讀書人的身份,現(xiàn)在則是熱情中,帶著一種討好和敬畏的小心。
第二天一早,他出門溜達的時候,遇到的村民都會笑瞇瞇地跟他打招呼。
“小官人起得真早啊?!?p> “你也早啊,六鮫嬸?!?p> “小官人又去散步嗎?”
“是啊,九驥叔?!?p> “小官人……”
一路走出村口,周顯都會彬彬有禮地回應(yīng)村民的招呼,無形中,也讓村民提高了對他的好感度,放下了那份因為他當(dāng)官之后的敬畏。
走在泥土路上,周顯總算輕松了點,這里遇不到什么村民,他不必一個個地回應(yīng)。
不過沒走多遠,便聽到了身后的車轱轆聲。
“溪狗叔。”周顯停到路旁,看著溪狗駕著牛車緩緩而來。
“是黯……小官人。”溪狗見了他,沒有了平時的爽朗,而是帶著一些拘謹。
“溪狗叔還是叫我黯奴吧,叫小官人我可不習(xí)慣?!敝茱@微微一笑,走上前去,今天的溪狗不是一個人去縣城,在他身邊,還坐著一個眼睛賊亮的丫頭。
囡囡正怯生生地看著他,顯然已經(jīng)聽說了他當(dāng)官的事,昨天他只跟她說了被皇帝賞賜,沒說還被賜官了。
“囡囡?!彼嚿系泥镟飺]了揮手。
“師、師父?!编镟锏偷偷亟辛艘宦?,羞怯中帶著拘謹,沒有了昨日教她認字時的興奮和激動,顯然他身份的不同,才讓她有了這樣的轉(zhuǎn)變。
“師父?”溪狗聽得一愣,驚愕地看著女兒。
周顯哈哈一笑:“溪狗叔,我收囡囡做學(xué)生了,教她讀書認字?!?p> “這,這怎么使得?”溪狗聽后大驚,女兒并沒有跟他說起這事,這個消息,真的把他給震撼到了。
“沒什么使不得的,溪狗叔,囡囡很聰慧,昨天教了她不少字,她全都記得,還會寫呢?!敝茱@毫不吝嗇對囡囡的夸贊,夸得小丫頭臉紅不已。
溪狗驚訝地看著女兒,臉上震驚過后就是狂喜,這時節(jié)讀書認字,那可是頭等大事,沒有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說法,能讀書認字,以后就是嫁人,也能嫁得好一點。
“實在太麻煩小官人了。”他一臉感激地說道。
“溪狗叔,還是叫我黯奴吧,我這個官只是好聽而已,白拿一份俸祿,當(dāng)不得真的?!敝茱@道。
溪狗聽他這么說,表情也自然了點。
“溪狗叔去縣城,不知什么時辰回來?”周顯又問。
“大約要到晚上?!毕返?,“小……黯奴是有什么事嗎?若是要一起去縣城,我可以提前回的。”
“不,我不去縣城,溪狗叔,我是想看囡囡什么時候有空,好教她認字?!敝茱@搖了搖頭道。
溪狗聽他這么說,頓時激動道:“其實囡囡不用跟我一起去縣城,我一個人就可以了?!闭f罷,又對女兒說道,“囡囡,以后你就留在村中,好好跟黯奴讀書認字?!彼睦锓值们宄?,與其女兒跟去縣城幫點小忙,還不如讀書認字重要。
“嗯?!编镟锖苈犜?,乖乖地下了車。
溪狗興奮地駕車遠去了,很快就只剩下一個影子。
“囡囡,我們師生之間,不必那么拘束,就算我當(dāng)官了,那也是你師父。”周顯見囡囡站在一旁絞著衣角,一副怯生生的模樣,主動說道,“正好現(xiàn)在有空,就教你整篇《千字文》,先背下來,再逐字逐字地學(xué)習(xí)?!?p> “是,師父?!被蛟S因為要學(xué)習(xí)新的知識,囡囡總算放開了點。
“你聽著,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寒來暑往,秋收冬藏……”
前幾十個字,囡囡已經(jīng)學(xué)過并且會背了,周顯只是過了一遍,后面就逐句逐句地教,囡囡不愧是點滿學(xué)習(xí)天賦的女學(xué)霸,教過的語句,基本讀個幾遍就會背了。
兩人就這樣在泥土路上一授一學(xué),漸漸地走到了官道口。
路邊,一輛馬車靜悄悄地停在那里,車前還站著一個一身白衣飄飄的人影。
周顯目光觸及之下,不由吃了一驚,是周應(yīng),她昨天不是去了京城開陽嗎?原以為會在京城停留幾日,不想這么快就回來了。
“賢弟?!敝軕?yīng)朝他拱了拱手,也看了一眼他身邊的囡囡,目光微變,但很快便恢復(fù)正常。
“周兄?!敝茱@連忙上前還了一禮,“這么快便回來了嗎?我還以為你會在開陽待個三兩日。”
“開陽城也沒什么可玩的地方?!敝軕?yīng)神情淡然,故作渾不在意地看向他身邊的囡囡,“不知這位是?”
“她叫囡囡,是我新收的學(xué)生?!敝茱@忙做了介紹,周應(yīng)那淡然的神情,讓他心中微微發(fā)緊,自己好像沒有得罪她吧。
“學(xué)生?”周應(yīng)聽后一怔,很快便笑了出來,“賢弟原來也好為人師嗎?”原本一臉淡然的她,又恢復(fù)了那種笑容滿面的友好姿態(tài)。
周顯也大大松了一口氣,以半開玩笑的語氣道:“閑來無事,教個學(xué)生也不錯?!痹挼竭@里,又給囡囡做了介紹,“囡囡,這是我好友,周應(yīng)周郎君。”
“周郎君?!编镟锕ЧЬ淳吹匦辛艘欢Y,她能看出來,眼前的周郎君是位娘子,但既然師父這般介紹,她也不會揭破。
“不必客氣?!敝軕?yīng)還了一禮,笑著問道,“賢弟,剛剛我聽到你們好像在念什么,是你新作的詩嗎?”
“不是詩,是我編寫的一篇蒙學(xué)文?!敝軕?yīng)說道。
“蒙學(xué)文?”周應(yīng)瞪大了眼睛,滿是不可思議,作詩她可以理解,但蒙學(xué)文,是能隨便編的嗎?
“是啊?!敝茱@知道她為什么這么驚訝,蒙學(xué)文,就是給孩童開蒙的文章,一般而言,這是要得到世人認可的,可不是什么文章都能作開蒙用的。
“快快讀來。”周應(yīng)驚訝過后,興致被提了起來,她相信周顯不會無的放矢,既然敢放言是蒙學(xué)用的,一定有其獨到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