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周顯和周應乘坐馬車來到萬年縣。
今天是肥皂鋪開業(yè)的大日子,兩人早早地來到店里面。
伙計共有五人,都是周應從自己家的鋪子找來的熟手,能說會道,且昨天就已經(jīng)試用過肥皂,知道肥皂的驚人效果。
周顯和周應作為“老板”,兩人不需要親自待客,就在鋪子的里間看著。
因為是一件新物什,大家此前從未見過,第一次開賣,生意自然談不上多好,一上午的時間,就賣出去二三十塊,這還是因為有人一口氣拿了十塊,剩下的都是一塊兩塊買回去試用的。
拿十塊的那人周應認了出來,說是鄭如的侍女,原本周顯也納悶誰那么闊綽,一下子買十塊去,原來是她。
說好今日開業(yè)要來捧場的,結(jié)果自己人沒來,但確實是“捧場”了,沒說一定要到場才算捧場啊。
到了下午,生意明顯好了起來,或許是上午買回去的人試用過了,下午就來補貨。
十塊、二十塊買回去只是等閑,還有一口氣拿百塊的,還是鄭如的那個侍女。
隨著客人的增多,原本只是路過的行人也紛紛好奇走了進來,人一多,銷量自然跟著大漲。
到了晚間周顯要回去時,店里的肥皂已經(jīng)所剩無幾。
周應興奮得摩拳擦掌,忙吩咐家仆叫人回去連夜開工,否則明日一早就要斷貨。
周顯也很高興,雖然早就預料到肥皂錢途遠大,但剛第一天就有這樣的火熱,實在是一個好得不能再好的開頭。他還以為,起碼要發(fā)酵個幾天,也幸好之前有了準備,把秘方給了周應,否則他一個人肯定是忙不過來的。
第二天、第三天……此后數(shù)天,生意一天比一天好,周顯每日都要和周應“坐鎮(zhèn)”鋪子里間,親眼看著肥皂的銷量節(jié)節(jié)攀高。
轉(zhuǎn)眼十來天過去,別看肥皂賣得便宜,一塊只需十文乾德通寶,但細水長流,薄利多銷,在這短短不到半月的時間,竟然賺了好幾百緡,純利!
這還只是一間店鋪,要是有十間店鋪,那就是好幾千緡,一百間,就是幾萬緡,整個大周,何止是能開一百間鋪子,就是開足一千間,一萬間也不在話下。
周家世代簪纓,絕對有這個實力開全國“連鎖店”,周顯心里一計較,頓時被震撼到了,這絕對是搶錢,不,是比搶錢還快。
他把全國“連鎖”計劃跟周應一說,周應也被嚇到了,想象開足一千間肥皂鋪的畫面,半個月凈賺幾十萬緡,那、那……
她瞠目結(jié)舌,不敢去想象那樣的畫面。
周顯其實也清楚,店鋪開多了,生意肯定會下滑,不如開一間鋪子時這么火爆。而且等大家都買過之后,火爆的銷售場面也會趨于平和。
畢竟肥皂雖說是消耗品,但并不是消耗那么快的,怎么說一塊肥皂也能堅持十天半個月。尤其對那些不怎么舍得用的人家來說,也許能堅持更久的時間。
但哪怕如此,肥皂鋪子也依舊會成為一個穩(wěn)定的源源不絕的聚寶盆,匯聚天下財富。
“賢弟,這里是三百兩,請點收。”
又一日晚間,周應讓人提來一個大大的包裹,擺在周顯面前,打開后,里面是白花花的紋銀,十兩一錠,一共三十錠。
“這么多?”周顯驚訝地看著,并沒有立即伸手去拿。
“半月來,我們凈賺四百七十五緡,銅錢不好拿,為兄就幫你兌換成了銀子,湊成一個整,三百兩?!敝軕沧套痰氐?。
“四百七十五緡,就是四百七十五兩,周兄,我們占股一人一半,理應是二百三十七兩又五錢才對?!敝茱@皺了皺眉道。
“說來是我沾了賢弟的光,若沒有肥皂,鋪子不會有如此暴利,所以賢弟理應多得?!敝軕忉尩?。
周顯道:“周兄,我們一開始就說好的,一人一半。周兄給我三百兩,豈不是在說我言而無信?何況周兄以后還要嫁妝……咳咳,是聘禮,所以周兄不必與我這般生分?!?p> 周應在她說及“嫁妝”時,整張小臉都紅通透了,囁囁地不敢看他,也沒有聽清他后面的話。
周顯從包裹中數(shù)出了七錠銀子,這樣就剩下二十三錠了:“周兄,我拿二百三十兩,剩下的七兩五錢先存著,等以后湊整了,再一并結(jié)算?!?p> “賢弟,這……”
“周兄,我們無分彼此的?!敝茱@不等她說完,就堵了回去。
周應不知怎么臉又紅了:“那、那為兄就厚顏了?!?p> 收起包裹,周顯也很興奮,這可是二百多兩銀子,白花花的,足足十幾斤重,提在手上,整個人幾乎都有些飄了。
還好有馬車接送,不然他光提這么多銀子,就是個苦力活。
像電視里演的,一千兩銀子可以用一個托盤裝著輕松地端起來,那得多大的力氣,千兩銀子足足60多斤重。
不過周應也是有心了,要是直接以銅錢結(jié)算,幾十萬枚乾德通寶,用車拉也要拉好幾車。
……
目送周顯上了馬車,周應也迫不及待地上了另一輛馬車回家。
此時已經(jīng)下了公務時間,周應直直地闖進書房里,果然見爹爹在書房中臨摹書法。
“爹爹。”
“是鶯鶯啊?!敝苷胤泵珓罩啵拖矚g待在書房里,抬頭見是女兒進來,也不停下,繼續(xù)揮筆臨字。
“爹爹,女兒開了一個鋪子,想必爹爹是知道的?!敝軕呓它c,見爹爹臨的瘦金體似模似樣了,暗暗點頭的同時,卻也說起了正事。
“嗯?!敝苷攸c點頭,“鋪子如何了,聽說賣的是新鮮玩意?”
“女兒想多開幾間鋪子?!敝軕f道。
“哦?看來還不錯?!敝苷赝O鹿P,有些驚訝地看著她。
周應微微一笑,有些自得地道,“爹爹可知這半月來,鋪子賺了多少錢嗎?”
“有二十緡嗎?”周肇笑著問道,只當女兒是小打小鬧,畢竟以前她也做過這種事情。
“爹爹小瞧人?!敝軕詭Р粷M地道。
周肇哈哈一笑:“我可還記得,之前鶯鶯開鋪子三個月,虧了八百緡?!?p> “爹爹,那是過去了。”周應嬌嗔道,“這回女兒賺了,足足賺了四百七十五緡?!?p> 周肇似乎被驚到了,寫字的手一顫,紙上頓時多了一劃,但他卻顧不上了,而是不敢置信地看著女兒:“這、這么多?”
“這還只是一間店鋪,半個月,若是十間鋪子,就是四千多緡,一百間,是四萬緡……”
“一千間,四十萬緡!”周肇不等她說下去就已經(jīng)計算了出來,整張臉都是震撼,作為一個知縣,對于財帛比常人還要敏銳,乖乖,這簡直是在搶錢啊。
“鶯鶯,你說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不信爹爹可遣人去查賬,我每一筆都計上的。”
周肇慢慢平靜下來,閉著眼睛想了一會,道:“對了,鶯鶯賣的是什么?”
“肥皂,可以拿來洗手、洗衣的物什,極是好用,爹爹也用過的?!敝軕嵝训溃敵跛昧怂膲K肥皂,就把包裹的紙拆了收藏起來,肥皂送了一塊爹爹使用。
“啊,你是說那油膏?就是你賣的?”周肇恍然想起來,驚訝地道。
“什么油膏,是肥皂?!敝軕m正道,“我聽聞,有商賈拿了鋪子里的肥皂,提價二三文賣到開陽城,我們賣十文,他們就賣十二三文,更遠的地方,十五文錢也有賣的?!?p> 周肇已經(jīng)無心寫字,完完全全被女兒所說的吸引了:“那鶯鶯也可以提高售價?!?p> “不可,我與賢弟商談過,就賣十文,鐵價不二。”周應道。
“哦,這是那小郎與你合股的買賣?!敝苷叵肓似饋恚饲奥犈畠禾徇^一嘴,這鋪子是與那龍?zhí)锎逍±珊瞎山?jīng)營的,卻不想是這般“搶錢”的買賣。
“不過,肥皂的買賣恐怕不會讓你一人獨占,你可以賣,別家也可以賣,到時就沒有那般暴利了。”周肇作為一個世家子弟,又是一縣知縣,對于商賈貨殖之道也并非一竅不通,人家看你賣得好,肯定會跟風一起賣,那就攤薄了利潤,說不得大家一起降價,無利可圖。
“爹爹多慮了,別家沒有賣的,肥皂是賢弟研制出來的,外間買不到,只有我的鋪子里才有?!敝軕靡獾氐馈?p> 周肇聽到了其中的重點,眼中精光一閃:“也就是說,這是獨家買賣?”
“那是!”周應自得地輕哼一聲。
“那么肥皂的制作秘方就在那小郎手中?”周肇不動聲色地問道。
周應立即警覺起來:“爹爹想干什么?秘方賢弟已經(jīng)送予我了。”
“秘方也送你了?”周肇渾身一震,聽了女兒先前的話,他自然知道肥皂秘方的價值有多大,說是價值連城也不為過,可就是這樣的秘方,那小郎竟然送給了女兒。
“爹爹,秘方是我的,我可不會給你看?!敝軕璧氐溃饝速t弟,秘方要好好珍藏的,絕不能讓除她之外的第二人知道。所以就連肥皂作坊,她也聰明地進行了分工,熬豬油是一撥人,提純草木灰液的是另一撥人,最后再將兩者合在一起攪拌又是另一撥人,這么做可以最大限度地禁止秘方外傳。
雖說做工的都是周家仆役,不怕傳到外面,但她覺得這么做很有必要。
周肇有些訕訕,他剛剛還真打算問問女兒的秘方,但話到嘴邊,頓時改口了:“秘方是鶯鶯的東西,爹爹怎會跟鶯鶯搶?”
“爹爹知道就好?!敝軕吆邇陕暎八耘畠阂嚅_鋪子,爹爹認為如何?”
“爹爹定會支持,不過鶯鶯,這件事不能讓你外祖知道。”周肇忽然叮囑道。
“外祖?”周應一愣,眉頭小小地蹙了起來。
“你外祖歷來看重財貨,若是知道這秘方,定會想盡辦法打聽,說不得你娘也會勸你交出來。”周肇說道。
“我才不交,娘親來了也沒用?!敝軕⒓匆а勒f道,心里卻在想,不行,回去要叮囑肥皂作坊的人,讓他們嘴嚴一點,最好是再簽一份契,不讓人有漏洞可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