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音長老立刻保護(hù)千羽向西方離去,但響箭如同鴉雀,遮天蔽日,將他們都逼了回來。八音長老共十人,殞命七人,其他三人將千羽維護(hù)在中間,處變不驚的看著四周浩浩蕩蕩圍上來的數(shù)千黑甲騎兵。
騎兵首領(lǐng)輕輕抬手,黑甲兵立刻收箭拔刀,緩緩向四人靠攏。
千羽盤坐在地上,對五步之遠(yuǎn),被箭隔在另一邊的周延奎道:“告訴他們,百花教有仇必報。”說完吐血而亡。
三個長老見她殞命,依舊神色平和,團(tuán)坐在地上拿起身上的塤、笙、二胡或拉或吹起來,是一首蒼涼悲壯的曲子。
黑甲兵有些忌憚,放緩了靠近的腳步,三人雙眼迷離,好像陶醉在音樂中。隨著動作的遲緩,音樂聲音不斷減弱,漸漸不成調(diào)子。也就在這時,一股火焰沖天而上,將他們,以及身邊那些早已死去的白袍人吞噬。
黑甲兵和周延奎驚愕的看著眼前一幕。突然,周延奎想到琦云還在火邊,趕緊起身去尋,卻發(fā)現(xiàn)腿上不知什么時候中了兩箭,鉆心的疼。兩個黑甲人找到他,將他拖拽到首領(lǐng)前。
“快救人!”周延奎指著火堆聲嘶力竭道:“那邊有位女子還活著。快!快救人……”
黑甲兵看向首領(lǐng),周延奎絕望的看著他:“求你救她……求求你……”
首領(lǐng)冷冷一揮手,黑甲人趕緊繞過火堆和箭林去救人。不一會兒就將昏迷的琦云拖了回來。周延奎發(fā)現(xiàn)她的衣裙已被燒焦一片,若在遲些,恐怕后果不堪設(shè)想。
“琦……醒醒?醒醒?”他想叫她名字,卻看了眼黑甲人連忙打住,只是不斷拍著她的臉,只當(dāng)她又在裝睡??墒晴萍y絲未動,任憑怎么都不睜眼睛,周延奎這才慌了,連忙在她人中穴上掐,依舊不見作用。無奈之下,周延奎從她身上拔下匕首,對著右手五個指尖猛刺,扎到第三個時見她微微一抽搐,第四個一見紅琦云就呻吟起來。
周延奎正松了一口氣,卻不想脖子上多了一支尖槍。黑甲人首領(lǐng)居高臨下蔑視道:“多年不見,你到學(xué)會了秦庭之哭,真叫人刮目相看?!?p> 周延奎瞥了他一眼,冷笑道:“人命大于天,豈有見死不救之理?何況我今日求你救她一命,改日你或許得千百倍奉還呢!”
首領(lǐng)戴著黑鐵頭盔,看不清面容,但周延奎想得到他生氣的樣子。
“她是你的女人?”首領(lǐng)沉著聲問。
周延奎一愣,正要否認(rèn),卻見琦云坐起來,怯怯的拉著他的衣袖,驚恐的看著他脖子上滲出的血珠。
周延奎挑眉看了眼首領(lǐng),笑道:“介紹一下,這位就是西域赫赫有名的鎮(zhèn)西大將軍王霸天的公子,王毅枷?!?p> 琦云聞言,怔怔的看向首領(lǐng),下意識的放開周延奎的袖子。王毅枷卻滿是狐疑,長槍緩緩落在她面前。
“為何遮臉?”
琦云看著面前寒光陣陣的兵刃,甚至能看到上面尚未擦拭干凈的血跡。槍尖上的那一抹紅,更是如火如血,讓人看得膽寒。
“你不會懷疑她是百花教的人吧?”周延奎戲謔道。
王毅枷雙目一寒,槍尖直指琦云臉龐,周延奎發(fā)現(xiàn)不對欲阻止,卻終究晚了一步。
琦云的頭發(fā)被抬起,紅肉外翻猙獰可怖的疤痕赫然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黑甲人皆是全身盔甲武裝,依舊能看出極度的震驚與不適,而王毅枷更是下意識往后一縮,眼睛中的厭惡一覽無余。
事情發(fā)生的太快,周延奎和琦云還在愣神,隨即反應(yīng)過來。周延奎欲找王毅枷拼命,卻因腿上的箭傷一個趔趄撲了個空。琦云手足無措的擋住自己的臉,一時間不知怎么做才好,只能含羞帶憤垂下頭。
王毅枷似乎對自己的失態(tài)有些尷尬,卻也立刻崩起了臉:“她到底是什么人?”
周延奎緩緩坐起來,看著他:“被百花教追殺,你覺得她是什么人?”
“聽說你加入了他們,又為何被追殺?”
周延奎冷冷一笑:“你管得著嗎?”
王毅枷周身蔓延著肅殺的氛圍,手下皆虎視眈眈的盯著面前兩人,只待一聲令下,就讓他們身首分離。
王毅枷沒有下令,而是收回了長槍,幽幽道:“你們要找大將軍?”
周延奎沒有說話。
王毅枷看了眼旁邊一言不發(fā)的琦云,蔑視道:“也罷,本以為入了那邪教已是墮落,不想竟是淪落至此。堂堂周延奎周大俠,果真可悲。還是回家吧,也該讓父母享享天倫之樂,到時說不定又能威風(fēng)凜凜,成為西域一霸呢?!?p> 話音剛落,周延奎就撲上來砍倒他的大馬,黑甲人立刻涌上來將他制服。王毅枷從地上爬起,一揮槍砍斷他腿上的箭竿,周延奎痛的差點暈過去。
琦云呆呆的站在一邊,雙手緊緊抓著自己袖子。
王毅枷讓手下下去,他看著雙目猩紅滿是恨意的周延奎,壓低了聲道:“你以為,鎮(zhèn)西府還有你的位置嗎?”
周延奎怒極反笑:“你想試試看么?”
王毅枷眼神暗了下來,一把將他推在地上,冷冷道:“若讓我在西域看到你,別怪我六親不認(rèn)?!?p> 說完,拉過手下遞來的馬,一躍而上。
“走!”他低喝一聲,帶著手下飛快消失在落滿彩霞的的西方。
周延奎目送他們離去,這才轉(zhuǎn)向琦云:“沒事兒吧?”
琦云緊緊抿著唇,一言不發(fā)去尋找自己的包裹。周延奎拖著傷腿想簡單包扎一下,琦云拿著兩瓶藥過來。
“你竟然還帶了金瘡藥?”
琦云一言不發(fā)用匕首將他褲子割開,看到一塌糊涂的傷口和沒入肉里的箭頭。她咬咬唇,偏過頭去。
“你別擔(dān)心,這點小傷沒什么大不……”
琦云猛然回頭瞪著他,嚇的周延奎把剩下的話塞回肚子里,又見她雙目泛紅,一擺手道:“你……你這還哭……嘶……”他想裝出一副不在乎的樣子,琦云一碰傷口就忍不住倒吸涼氣。
“你先別用藥,傷口愈合箭頭就取不出來了。”他鎮(zhèn)定的對準(zhǔn)備上藥的琦云道。
“那怎么辦?”琦云流著淚道。
周延奎看看她身上的匕首,笑道:“你可有帶針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