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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之殤

第十九章 誤會

西域之殤 做夢天使 2455 2020-10-26 12:48:00

  這是距離官道不遠的一條輔道,因為鮮有人走,早已半淹沒在荒草中。輔道左邊是貫通東西的官方大道,右邊卻是一個不甚陡峭的斜坡,二十多具官兵的尸體從輔道一直延伸至斜坡。

  周延奎翻過一個人,看著他暴突的眼球微微皺眉。連續(xù)檢查數(shù)人,神情更為凝重。

  “四面都難藏敵,這些又是身懷功夫的衛(wèi)士,能被短時間一擊而中,可見兇手非是一伙尋常之人。此地不宜久留,”周延奎環(huán)顧四周道:“我們快些離開?!?p>  說完立刻扶琦云上馬,就在兩人準備走時,山坡上突然沖下一個人,一邊跌跌撞撞跑著,一邊凄厲的呼喊救命。

  周延奎反應(yīng)了一秒,大叫一聲:“蕭鳴!”瘋也似的向他沖去。

  馬蕭鳴一個趔趄栽倒,從山坡上滾下來,琦云猶豫片刻,也下馬跑去。等她趕到時,周延奎正抱著渾身是血的馬蕭鳴歇斯底里的大叫:“蕭鳴……蕭鳴……師弟……”

  馬蕭鳴緩緩睜開眼睛,費力道:“有……查……”

  “你在說什么?什么有查?到底是誰殺的你們?”周延奎顫抖著檢查他身上,發(fā)現(xiàn)他的腰腹和后腦都被利刃砍傷,刀刀致命,能堅持到現(xiàn)在真是奇跡。周延奎手足無措去按傷口,希望能讓血少留點,但根本不起作用。他一邊顫抖一邊大叫,幾乎奔潰。

  馬蕭鳴的嘴唇依舊在翕動,琦云制止了周延奎瘋狂的舉動,示意他仔細聽。周延奎這才清醒過來,將耳朵貼到馬蕭鳴嘴邊,琦云幫他扶著馬搖搖欲墜的頭顱。

  “小心……身……邊……”

  “什么身邊?身邊跟蹤的是誰?”馬蕭鳴青筋暴起,已經(jīng)發(fā)不出聲了,急的周延奎滿頭大汗,馬蕭鳴深深看了他一眼,目光漸漸渙散。周延奎看著他身體一點點僵硬,徹底奔潰:“師弟……師弟啊……”

  琦云也無力地跪坐地上,扶著頭顱的手臂一垂,馬蕭鳴的頭顱軟綿綿歪到一邊,不甘地瞪著這個世界。

  馬蕭鳴的死對周延奎是一個很大的打擊,一連兩天都神色頹廢,連句話也沒有。琦云怕他出事,一直乖乖守在身邊,每天只趕幾公里的路。但是他們的干糧都吃完了,再不找到人家,恐怕自身難保。

  “周延奎,”琦云餓的眼淚汪汪:“你要是再這么下去,我就丟下你自己走了。我家人的仇還沒報,若與你餓死在這荒山野嶺,我也不會瞑目的?!?p>  周延奎神情恍惚好似根本沒聽到。

  琦云一抹眼淚,跳起來指著他的鼻子惡狠狠道:“好!好!我看你是要將我兩都熬死豐膏這荒野了,早知這樣,你幾天前何不跟了你師弟去?他死不瞑目,你不想著報仇也罷,反倒悲悲戚戚讓我一個弱女子擔驚受怕的照顧,你忘了你的承諾嗎?你置我于何地?”

  罵著罵著,自己心上一酸反倒悲悲切切的嗚咽起來:“早知這樣,我就該死在大火里,跟我爹娘一起去了。如今活的人不人鬼不鬼,還跟了你在路上受苦受累餓肚子,我……我活著真沒意思?!?p>  周延奎終于有了反應(yīng),他眼睛碧幽幽的看著琦云顧影自憐,不自覺的發(fā)出一聲冷笑。

  “你……你這是什么意思?”琦云睫毛上還掛著淚珠,被他這一笑弄的沒了主意。

  “我真蠢,”他倚著劍緩緩站起身來:“從暉云開始,這一路出生入死,為的竟是一個不明身份的人。”

  琦云震驚:“你在胡說什么?你瘋了不成?”

  周延奎一甩手,長劍劃空,落在琦云頸邊:“師弟臨終之言,有查,小心身邊。我一直以為,他說的是從客棧開始就一直跟蹤的人?!?p>  琦云等著他說完。

  “但是,我想錯了?!敝苎涌种械膭τ志o了緊:“有查,應(yīng)是‘有詐’,身邊,或許指的是‘身側(cè)’。我身側(cè)的女人,這個自稱暉云侯府千金的琦云,到底是什么來頭?那些躲在暗處跟蹤的,到底是追殺,還是保護?”

  “你懷疑我?”

  “不得不懷疑,”周延奎一字一句道:“獵戶被殺的那個晚上,我被一個神秘人引到殺氣騰騰的包圍圈。千鈞一發(fā)之際,你來了,他們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般。”

  “真是荒謬。”琦云無語至極:“你的意思是,我跟他們一伙兒的?既然如此,那我又何必出現(xiàn)救你?”

  “這便是他說的‘有詐’了。”周延奎好似豁然開朗般:“現(xiàn)在想想,那位嬤嬤也真是值得懷疑。琦云小姐,你們千方百計讓我去西域,到底是什么緣由?”

  琦云含笑而淚,偏過頭:“罷了罷了,既在你心中我們皆是這種陰謀之人,我無話可說。反正嬤嬤救人是心懷鬼胎,為人擋刀是苦肉計。我被李塔山追殺、差點被老巫婆燒死是欲蓋彌彰,百花教滅我也是虛張聲勢,更別提在黑甲人、還有你口中的神秘人身上,我簡直是理虧到發(fā)指。這一項項罪名加起來,最大的證據(jù)就是我還好好活著?!?p>  她深吸一口氣,仰起脖子:“動手吧,周公子,一刀下去你就解放了?!?p>  周延奎看著她:“你說我污蔑你?”

  琦云冷冷看著他:“我說,你混賬!”話落,她眼淚如泉水般涌出來,孤傲的將頭扭到一邊。

  “你敢發(fā)誓,自己所言句句屬實,一點兒也沒有騙過我么?”對峙許久,周延奎終于放松了手中的劍。

  琦云冷笑一聲:“自然不敢,我已是這么自私無情十惡不赦的人,再發(fā)誓豈不天打雷劈?”

  “你……”周延奎氣結(jié),他收劍指著一邊:“好,你給我滾,以后別讓我再見到你!”

  琦云一抹眼淚,二話不說上馬,臨走時又停住,掏出什么東西砸向他。周延奎抬手接住才發(fā)現(xiàn)是錠銀子,此時她已經(jīng)揚鞭起行,只留下一個決絕的背影。

  周延奎緩緩走到自己馬兒身邊,不知接下來該何去何從。

  遠處片片黑云聚集,遮蔽了屬于黃昏的霞光,琦云邊流淚邊將馬騎的飛快。一只正在覓食的兔子受了驚嚇,飛快的要逃回洞中,卻被飛奔的馬蹄踩碎頭骨。

  風起云涌,天地忽變,一場久違的暴風雨即將降臨西北之地。

  周延奎在暴雨中艱難前行,他一手拉著受驚的馬兒,一手抹著臉上的雨水,急促的在路兩邊尋找什么。

  “琦云——”他大聲疾呼,卻被淹沒在瓢潑似的大雨以及轟隆隆的雷聲中。

  “琦云——琦云……”他心急如焚,馬兒卻躁動不安,一個勁嘶鳴。透過雨簾,他似乎聽到傳來的回聲。

  “這邊!”他拉著馬向回聲方向而去,馬兒也似乎懂了什么,乖乖與他同去。

  周延奎在一座山崖底下找到瑟瑟發(fā)抖的琦云,她全身濕透,瑟縮在低矮的巖洞角落,任憑進不來的馬兒在暴雨中嘶鳴。

  見到周延奎,她捂著嘴淚流滿面,周延奎跪在她身邊,斬釘截鐵道:“我相信你,不管真相是什么,我都好好兒將你送到該去的地方?!?p>  琦云看著他,伸出手指天發(fā)誓:“周延奎,我若有心害你,天地不容,短折而亡?!?p>  周延奎心中萬千滋味,勉強忍著眼淚:“不要發(fā)誓,我要你長命百歲,子孫滿堂?!?p>  琦云靠在他肩上放聲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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