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紅包風波
“顧盼,這套房子是內部資源,很多同事都虎視眈眈盯著,如果真的要,要盡快出手?!?p> “顧盼,你不是一直想要一個屬于自己的家嗎?現(xiàn)在正是好機會。”
“錢你準備好了嗎?”
“大哥,再給我一天,明天我一定會把錢給你。”
“明天又明天,你要騙我多少次?今天我卸你一只手指,你就老實了。”
“不是,大哥,你信我。我真的找到錢了,我騙了個傻女人,她說明天就給我送錢來,四十萬,一分不少,你再信我一次?!?p> ……
“顧盼,你別跑,你聽我說?!?p> “顧盼,你聽我說,錢我真的等著救命,你幫幫我……”
“顧盼……”
那些致命的回憶,那些帶著戾氣的聲音,穿過頭頂嘩嘩的水聲,在顧盼的腦海中不斷地回放。
這是哪里?難道我再次回到那個深冬的夜晚,而背后,就是那滿臉猙獰的男人。
頭上的水明明的溫熱的,但是顧盼卻覺得手腳發(fā)麻。
如同那晚她在狹小漆黑的樓梯上不斷逃跑,沒有盡頭。
門縫外透過一絲亮光,伴隨著輕輕的敲門聲,柏笙麾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停電了,我去看一下,門口有電筒?!?p> “我去樓下,你等下自己出來拿吧。”
柏笙麾默了幾秒,沒等到顧盼的回答,又輕輕敲了下門:“我走了?!?p> “等一下?!?p> 顧盼的聲音帶著點急切。
終于從地獄回到人間。
“我馬上好了,你能陪我說說話嗎?”
從很早開始,柏笙麾就發(fā)現(xiàn),顧盼對于那種無聲的黑暗,尤其懼怕。
剛剛一停電,他馬上就想到顧盼害怕了,可惜只找到一個電筒,只能先拿過來,準備自己再去樓下翻蠟燭來著。
聽了顧盼的話,他只得應了:“嗯,我在門口。”
知道顧盼拍黑,但是沒想到她這么怕黑。
幾乎是每隔十秒,就聽到她問道:“柏笙麾?!?p> “我在?!?p> “哎,柏笙麾,你說說話?!?p> “說什么?”
“隨便?!?p> 柏笙麾輕輕地哼著歌,雖然沒有歌詞,但是略帶低沉的嗓音,讓顧盼漸漸從焦慮中平靜。
終于穿好衣服走了出來。
柏笙麾正靠在墻壁上,抬頭看她。
顧盼露出個尷尬的笑容:“到你了?!?p> 柏笙麾點點頭,把手電筒給了顧盼,自己進了洗手間。
“要我陪你不?”
顧盼說完,自己拍了自己嘴邊一掌,這都是什么話,太令人尷尬了。
水聲嘩嘩地響起,人家大概不怕黑。
摸到房間給自己擦了香香,就發(fā)現(xiàn)柏笙麾放在床位的衣服。
這娃子,衣服都不拿。
在洗手間里的柏笙麾也發(fā)現(xiàn)了這個困窘。
在開口與不開口之間掙扎,就聽到顧盼敲門:“衣服給你放門口了,我下樓去看看是不是跳閘了?!?p> 然后就是蹬蹬噔跑著下樓的聲音。
男生低低地笑了,有一種歲月靜好,老夫老妻的錯覺。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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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片區(qū)域都停電,只怕沒那么快來電。
顧盼無奈地擦著頭發(fā)嘆息。
這個初五,真是倒霉透了。
回不來家就算了,連個電視也看不了,實在是流年不利。
而更讓她無奈的是,黎芷的電話打過來,說因為下雨,明天的野炊活動就暫停了,改為聚餐,問顧盼要不要參加。
那我這么匆忙地趕出來,到底為啥啊。
橫豎也沒事,去就去唄。
剛掛電話,電話又響起來,黎芷略帶疑惑的聲音問道:“顧盼?我剛剛不是打你家了嗎?”
“哦,你剛剛打柏笙麾家了,現(xiàn)在也是。我會轉達的,我和柏笙麾都參加?!?p> 黎芷掛了電話嘆息,就說嘛,我明明一開始打的就是柏笙麾。
柏笙麾擦著頭發(fā)從樓上下來:“誰?。俊?p> 顧盼正在拆紅包數(shù)紅包,聞言頭也不回地道:“黎芷,說明天野炊改聚餐了,讓我們記得準時?!?p> 柏笙麾從自己的包里掏出了幾個大紅包,遞過去:“吶?!?p> “給我的?”
男生不置可否。
顧盼伸手接過去,側頭打量:“真的給我的?”
柏笙麾呵呵一笑,起身去找蠟燭。
這夾著電筒數(shù)錢,真夠傻的。
“柏笙麾,這可是你自己給我的啊?!?p> 柏笙麾偷笑,不是你一直好奇問我家里人到底給我封了多少紅包嗎?真給你了,反而這么墨跡。
顧盼悄咪咪地摸著那厚厚的紅包。
最大的那兩個,是顧展鵬和林月季給的。
雖然紅包殼都是一樣,但是她一眼就看出,里面的內容不一樣。
今年顧展鵬夫婦給家里的小輩包括她自己的紅包,都是顧盼親手封的。
每個一百零一塊。
顧盼一邊封紅包,一邊和林月季說:“這RMB怎么最大面額只有一百呢,以后通貨膨脹了,不得封好多張?。俊?p> 林月季正在給村里的小孩封紅包,每個十元,在那個年代已經(jīng)十分土豪了。
畢竟在三十年后的大躍省,十元、二十元的紅包都是均價,象征意義比較大。
九十年代就能給村里的小朋友給十元的紅包,太腐敗了。
林月季聽了,抬頭想了想道:“以后不給出大點的面額???可能過兩年就該出兩百、伍佰甚至壹仟面額了。”
畢竟顧盼出生那會兒,一百元都還沒有呢。
如今不是也有了嗎。
沒想到我也會拿百元大鈔給發(fā)紅包了,實在是太讓人意想不到了。
顧盼笑而不語,不會的。
起碼三十年之后都不會。
甚至現(xiàn)金都用少了。
但是實話說,這種坐在被窩里,一張張嶄新的紙幣折疊,塞進紅彤彤的利是封里,再折上。
重復而又煩躁的工作,顧盼卻覺得無比樂趣。
想到堂兄表妹們接過紅包,得老高興了,她心中就產(chǎn)生了無法形容的興奮。
這大概就是施比受更讓人幸福吧。
扯遠了。
因為紅包是顧盼親手封的,自然也就看出柏笙麾的紅包與別人的與眾不同。
這厚度,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好幾次想偷看,都被柏笙麾給拒了。
就算在船上,她軟磨硬泡了好幾次,那個號稱對自己賊心不改。
不是。
就是那個柏笙麾,就是不給看。
現(xiàn)在他在老家收到的紅包,都在自己的手上。
這感覺,真是既別扭又興奮。
好扭曲啊。
不過拆紅包什么的,真的是有著無法抵抗的吸引力。
和拆禮物、拆快遞并稱人生三大拆。
女生最喜歡拆拆拆了。
顧盼當即不再客氣,首先拆顧展鵬的給的紅包。
厚厚一疊啊。
柏笙麾在顧盼周圍點了三四根蠟燭,用行動鼓勵了她趕緊拆。
厚厚一疊嶄新的百元大鈔。
顧盼一數(shù),一千。
林月季那邊也是一樣的。
好家伙,這心也太偏了吧。
顧盼對著柏笙麾露出個不服的表情。
狠狠地抽出另外一個較厚的紅包。
并不嶄新的錢,但是也有五百塊。
顧盼皺眉,問道:“這是誰給的?”
如果說自己父母因為對柏笙麾預付整個學期的伙食,幫助他們家順利渡過艱難的日子心存感激,用這種方式來回饋柏笙麾。
那這兩個大紅包的來歷她能釋懷。
這伍佰塊的,就很值得玩味了。
她家還有人這么大手筆嗎?
柏笙麾擦著頭發(fā),瞄一眼那有點破的紅包殼,道:“你爺爺。”
顧盼的下巴差點沒掉地上。
我爺爺?
就是那個記憶中重來不用正眼瞄自己的爺爺,居然給了柏笙麾這么大個紅包。
“憑什么?”
“大概是我比較帥吧?!?p> ……
顧盼給柏笙麾數(shù)了數(shù),三千零一塊,在這個年代算是一筆“巨額”紅包了。
略帶不舍地把玩著那現(xiàn)金問道:“你猜猜多少錢。”
“三千零一?!?p> “你剛剛看我數(shù)來著?”
“沒有?!?p> 白小布得了一個紅包,就要拆出來問他:“哥哥,這張是五元嗎?我現(xiàn)在總數(shù)是多少了?”
他和白小布得的多數(shù)一樣,這就不難算出總數(shù)了。
顧盼徹底失了興致,把錢拍到他面前。
我干嘛給你數(shù)錢,我自己的不香嗎?
“不要了?”
“不要,我自己有。”
“入股?!?p> 顧盼馬上露出笑容,喜滋滋地把錢裝入錢包。
早說嘛。
柏笙麾輕笑,從書架上拿下個盒子,隨手放在顧盼的身側。
“新年快樂?!?p> 粉色格仔花紋包裝盒。
本來是俗氣至極的顏色,在昏黃的燭光映照下,居然帶了幾分可愛。
顧盼直覺那該死的曖昧氣氛從四周聚集,一時有點手腳不知道往哪里放。
有把聲音在耳邊不斷地提醒:“不能要不能要,還回去,還回去。”
另外一個勢力,一言不發(fā),直接把那個在耳邊提醒的小人一手甩到某個角落。
現(xiàn)在清凈了,請欣賞你的禮物。
輕輕打開盒子,水晶瓶子里裝著橙色的液體。
那天她試過的香水。
明明當時柏笙麾并不在現(xiàn)場,他怎么知道的?
顧盼抬頭看像他,男生還帶著少年特有的稚氣,眼睛亮亮得,寫滿了期待。
那句沖口而出的:“這個氣味我不喜歡?!?p> 被她圓潤地吞了下去,變成:“我很喜歡,謝謝?!?p> 不是有哪個高人說過,女人是天生的演員嗎?
顧盼覺得自己是個意外。
總之這話說出來后,不僅自己別扭,柏笙麾亮晶晶的眼睛也瞬間灰暗了下去。
也許是他的眼神太可憐了,也許是顧盼不忍破壞這氣氛。
在他起身離去之前,身體先一步作出了反應,一手拉出了男生的手。
然后顧盼說出了那句她無比懊惱的話:“我其實比較喜歡你的香水味?!?p> 嗨,真是人間處處有羞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