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男人哭吧
最終楊信禮還是去了大鵬美食。
畢竟他老婆也回老家了,在這東風市,他是想找一個能說說話的人都沒有。
別說在東風市了,就算是在港島,也沒有人愿意坐下來陪他說話。
生怕他開口就是借錢。
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只是人在孤獨的時,自然就會不自覺地靠近那些帶給自己溫暖的熱源。
顧展鵬今天的誠意邀請,就算是帶著拉生意的目的,卻也是他這段時間遇到的罕見的善意。
他辦完了事,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這大鵬美食。
其實離他岳母家不遠,對比那冰冷安靜的房子,他寧愿出來人多的地方走一走。
就算不吃點什么,也比肚子一人在房間里對著空蕩蕩的墻壁強。
當他走到大鵬美食的時候,他有點驚呆了。
這是上次自己來的店嗎?
是不是記錯了?
仔細一看,店面沒變,招牌還是原來的。
但是周圍的環(huán)境就變了。
各種小吃店環(huán)伺,對面還有一間寬闊的快餐店。
原來老顧的生意也不好做啊,難怪他這么熱情地招呼。
顧展鵬正坐在店后的桌子上做攻略。
自從這美食基地開了之后,其他的店都重新裝修了,換上了更為漂亮的桌椅。
對比之下,這大鵬美食倒是這么多家里面最不起眼的一家。
現在客人們都不坐他這里,橫豎在哪一家店都能點到整個美食基地的食物,坐哪里不行啊。
所以就出現了這奇怪的一幕,明明依舊是整個基地出單量最大的店,但是大鵬美食門前卻再也沒了排隊的盛況。
對比廚房那四個從來沒熄過火的爐子,店里是真的安靜得有點詭異。
除非是遇上節(jié)假日,其余的店都坐滿了,他們才會選擇在大鵬美食里用餐。
也正因為如此,顧展鵬把這屋后的桌子,整理成了他的臨時辦公桌。
有時候對對數目,和大家喝喝茶,如今就是研究攻略。
新來的丁彪領著個客人進來了,對著顧展鵬的位置指了指:“我們老板在那邊?!?p> 抬頭,就看到楊信禮夾著個公文包走過來。
顧展鵬站起來迎接:“老楊,快過來坐。沒吃飯吧?想吃什么?”
楊信禮擺手:“不用忙了,我不餓?!?p> 你的日子也不好過,不能真讓你請。
顧展鵬招呼丁彪:“去讓廚房抄幾個菜,讓老陳挑簡單的做,先插個隊,先做上來讓我和老楊吃著。順便給我去倒一瓶酒出來,就是那個桑葚酒,里面那罐?!?p> 丁彪應了,飛快地跑了。
楊信禮聽著心里難受,老顧,你店里都沒什么生意,還說什么插隊。
哎,看來這人啊,就是會變,上次見老顧的時候,還覺得他這人實在踏實,半年不見,就變得這么要面子了。
不過這世界,唯有善變才是不變的真理。
自己不也是從半年前的意氣風發(fā),回來給岳母建房子到今天的債臺高筑,寧愿扯破臉,也要回來賣掉那房子嗎。
真是造化弄人。
小丁很快就回來了,手上捧著個托盤,上面放了一壺酒兩個杯子,還有兩個碟子,裝著花生米瓜子。
對顧展鵬說:“顧叔,陳叔說現在手上的單已經做了一半了,停了等下就要涼了,所以讓您等一等,先吃點花生和瓜子。”
楊信禮搖頭,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老顧連帶請的員工都是這么滑頭的?
以前那個小顧,明明就很踏實。
顧展鵬給楊信禮倒酒,笑道:“這個酒是我清明從老家的酒窖里帶回來的,去年春節(jié)前開始泡的,雖然時間不夠長,不過酒還算不錯,你嘗嘗?!?p> 顧盼給農場設計了一大塊地方,分一個個小格,把釀好的高度高粱酒埋了下去,再把地封起來。
這是個大工程,顧盼說沒有十年,這酒不能挖出來。
顧展鵬受到了啟發(fā),在旁邊挖了個酒窖,依舊是請來那位老家釀酒老師傅,專門給他釀各種低度的酒。
果酒、米酒。
還和顧盼說,你這酒十年后能不能升值還難說,但是我這酒卻馬上就能賣錢。
終于補充了女兒沒想到的產業(yè),顧展鵬別提多得意了。
而這酒窖,果然沒讓他失望。
也許是山泉水特別好的原因,導致這酒香撲鼻,入嘴甘醇。
顧展鵬覺得配得上自己的高端私房菜。
所以輕易不拿出來喝,只等著以后大派用場。
兩杯酒下肚,楊信禮終于開口問道:“老顧,半年沒來,你這店周圍變化好大啊?!?p> “可不是嘛,生意難做……”
顧展鵬本來是要說,生意難做,這不是要多搞點配套嘛。
比如那大頭貼機器,進口的;拍立得相機,進口的……
但是買這些東西,就畫了我好多錢,現在想想還肉疼。
沒說到后面,楊信禮已經拍著他的肩膀表示,我懂你。
“我們都是苦命人?!?p> 顧展鵬……
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也許是喝了些酒,也是是覺得同病相憐,也許是楊信禮本來就需要傾訴。
反正自從“了解”了顧展鵬的難處之后,楊信禮也就放開了。
自斟自飲地說:“你是創(chuàng)業(yè)失敗,好歹還有個老家能回;而我,一夜之間,不僅什么都沒了,還欠了銀行一大筆錢,賣了房子也不夠還。我馬上就是個破產人士了?!?p> 顧展鵬不解,什么叫破產?
為什么破產?
霓虹國股票大跌,他就破產了。
前兩年,也是靠著霓虹國的股票,他賺了一大筆,說話也大聲了,工作也辭了,過起了吃飯睡覺看牛市的好日子。
真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楊信禮酒量不行,顧展鵬以前就知道。
如今他一整天沒吃東西,卻意外地清明,喝了一斤果酒,還能清清楚楚地和顧展鵬說道:“你知道嗎?以前我風光的時候,我岳母就當我神仙那樣拜?!?p> “現在我落難了,她就當我瘟神。還讓我老婆和我離婚?!?p> “她也不想想,她老家的房子是誰出錢建的,建設路的三棟洋房,是誰出錢建的?!?p> “我每次回來,那次不是幾千上萬地給零花錢?!?p> “現在別說幫我了,知道我回來,還帶著我老婆躲了?!?p> “她就不想我買房子。”
“她就不想我賣房子。”
楊信禮哽咽。
“但是我不賣房子,我就要被人砍死了?!?p> 顧展鵬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給他倒酒。
“我有房產證,當初老子出的錢,寫的老子的名字,她攔得住嗎……”
楊信禮捂臉:“嗚嗚嗚?!?p> 但是房子賣不出去啊。
大把電梯商品房都賣不出,誰要買你這自建房啊。
而且要價還不低。
這才是壓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