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逆子
“少爺——”
李越上前一步，想要說些什么，為大嘴解圍，卻被堵衛(wèi)道打斷了。
“去，打一桶冷水?！?p> 李越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么，最終還是選擇了服從，點頭答應了下來，在這一刻，他也覺得堵衛(wèi)道是那么的不近人情，是那么的冷酷。
緊接著，堵衛(wèi)道旁若無人地向里屋走去，取出了一套干凈的衣服，將其丟給了大嘴，聲音還是那么的冰冷，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喏~將你弟弟收拾干凈，換上干凈的衣服。”
看到大嘴依舊是木然地坐在地上，沒有任何的動作，堵衛(wèi)道進而說道：“這樣有益于提高你弟弟的抵抗力，更加有可能熬過去?！?p> 失神中的大嘴猶如聽到了天籟之音，空洞的雙眼中有著一縷亮光涌現(xiàn)，連忙撿起了衣服，將其放到了床邊，并將旁邊的熱水斷了過來，開始為鼻涕娃擦洗滿是污垢的身體。
“還有這個，將你弟弟的頭發(fā)也剪了?！?p> 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堵衛(wèi)道的手里出現(xiàn)了一把剪刀，并將其遞給了大嘴。
這個時候，一向是愚鈍的大嘴好像變聰明了，沒有再發(fā)呆，更沒有追問，只是按照堵衛(wèi)道說得做，就好像這樣能夠起死回生，按照堵衛(wèi)道說得做，弟弟就不會變傻。
而且，盡管堵衛(wèi)道還是那么的冷漠，大嘴無形中卻感受到了點點溫暖，這個高冷的少爺并沒有那么不近人情。
足足十盆熱水，大嘴才將自己的弟弟擦洗干凈，整理的像尋常百姓家的孩子，而不是渾身污垢、散發(fā)異味的乞丐。
漸漸地，大嘴看向堵衛(wèi)道的目光變了，少了幾分生疏和畏懼，多了幾分感激和親近。
直至這一刻，大嘴才真正明白和領悟李越的那句話，少爺就是一個外冷內熱的人。
“少爺，涼水來了”
這個時候，身材瘦小的李越雙手提著一大桶涼水走了進來，身體搖搖晃晃地，額頭沁滿了大汗，仿佛是獻寶一般，放到了堵衛(wèi)道的近前。
“少爺，這些都是深井水，涼的都咂牙?！?p> “快，將準備好的毛巾全都用這涼水浸濕?！?p> 然而，堵衛(wèi)道并未理會李越，而是沉著的下達著命令，眸光冷冽，看向了鼻涕娃，更是以一種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將濕毛巾分別放在他的咯吱窩、脖子處，還有大腿根內側?！?p> 看到李越錯愕的呆愣在原地，沉著的堵衛(wèi)道忍不住催促了一句，“快啊~”，緊接著，又喝道：“尤其是他的腦袋，不僅額頭需要冷敷，還有后腦勺，盡可能地用冷毛巾包著?！?p> “是，是，少爺?！?p> 面對呵斥，語氣越來越嚴厲，李越連忙點頭應是，手忙腳亂地行動了起來。
這回輪到了大嘴呆愣在當場，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一時不明白堵衛(wèi)道這是要干什么，有一種胡鬧的感覺，但心懷著敬畏，并未阻止，也沒有任何的言語反應。
“還有你，也不要閑著，繼續(xù)用溫水擦拭你弟弟的身體，每一刻鐘一次，不要停。”
顯然，兩個小孩很是不理解堵衛(wèi)道的一系列指令，但還是鬼使神差的全都照做了。
莫說是兩個小孩，恐怕就是這個時代最為高明的大夫，也無法理解堵衛(wèi)道的這些操作，用涼水還能理解，降溫嘛，可是，現(xiàn)在卻是冷溫兩種方法同時使用，顯得是那么的對立，有違常理，完全顛覆這個時代的醫(yī)學認知。
作為一名合格的雇傭軍首領，自然知道一些急救小常識，用溫水擦拭身體表面，降溫的同時，又不至于使得渾身的汗毛孔閉塞，如此可以達到最大限度物理降溫的效果。
至于另外四處，使用冰冷的涼水，當然是為了給血液降溫，還有給大腦降溫，避免高燒燒壞了大腦。
堵衛(wèi)道沒有解釋，也沒有那么個必要，只是靜靜地看著，不時地糾正兩人的動作，還有使用物理降溫的頻率。
就在這時，一名老者從外面走了進來，懷里還抱著一壇老酒，表面布滿黃泥，還有那泥封，一看就是埋藏地底幾十年的好酒。
“少爺，你要的武陵酒來了?！?p> 老者期期艾艾地來到了堵衛(wèi)道的身前，有一些不舍得將酒放到了桌子上，臨了還不忘說道：“少爺，這可是老爺珍藏二十年的武陵酒，一直都沒舍得喝，就是巡撫何騰蛟何大人到家里，老爺也沒舍得——”
“好啦，福伯，不要啰嗦了，我知道了，如果父親發(fā)現(xiàn)了，追究下來，你就往我身上推，就說是我偷的，與你無關?！?p> 福伯那張干枯的臉微微聳動了一下，忍不住暗中腹誹：什么叫做往你身上推？什么叫做就說？明明就是你，如果老奴不按照你說的做，其他的好酒也得跟著遭殃不可。
但凡是有一點的辦法，若無老爺?shù)脑试S，老奴才不會拿出這壇武陵酒呢。
那可都是老爺?shù)男母螌氊悺?p> 暗暗牢騷了一番，苦著臉的福伯還是忍不住說道：“可是，少爺?！?p> “好了，福伯，我這也不是為了救人嗎？又不是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欲，父親要是知道了，想必也能夠理解，并予以支持的，你就不要叨叨個沒玩了。”
看著神色不太好看的福伯，堵衛(wèi)道沒來由地心有不忍，原本還是有一些不耐煩的他，卻是忽然莫名的笑了，輕松地緊接著說道：“而且，父親就我這么一個兒子，他的就是我的，不只是這酒，就是家里的所有東西，以后都是我的?！?p> 聞聽此言，福伯那年邁的身子晃了晃，差點就是一個趔趄，就連李越和大嘴這兩個孩子都是直戳牙花子，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這是咒自己的父親死啊~
這可是真正的大逆不道，這個少爺還真是什么話都敢說。
這個時候，福伯很是著急，一點都不覺得這個玩笑好笑，而是神情凝重地張了張嘴，剛想要說些什么，才做出阻止的動作，卻被一個渾厚的聲音給打斷了。
“好啊~你個逆子，果然是劣性不改，還以為你真得轉性了呢？就這么希望你老子早點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