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京都,時間已經(jīng)到了四月,春日里的風光使得京都里充滿了一種生機勃勃的感覺。
百姓們將去年的不安與惶恐丟在腦后,開始了新的一年的奮斗,或許今年依舊會被無數(shù)個官老爺們欺負和壓迫,可是這萬物復蘇的春日里,總是能夠給人以無限美好遐想。
賈瑜看著眼前這風光無限好的京郊景色,不由得贊道:“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p> 紀嚴面帶微笑,拱手笑道:“屬下不知,主公除了馬上功夫了得之外,原來還有這等文采?!?p> 賈瑜則放慢了馬速,指著前方一棵柳樹說道:“祖父曾經(jīng)帶我在此練武,冬日里,他將我踹進這條護城河內(nèi),直到我昏迷過去,他才將我撈了起來,那時我恨極了他,現(xiàn)在想想,還是那時好啊,沒有這么多煩惱,每日里只需要跟隨祖父習文練武,不像現(xiàn)在.......”
紀嚴見賈瑜心情似乎有些失落,他并不在意,反而開始慢慢回憶起這月余的相處,這使他對于這位新的主公有了一個初步的了解。
這是一個極為有主見的主公,雖然他也能察納雅言,可每每于他談論天下大事之時,他總能說出驚人之語,這使得紀嚴十分欣慰,比起一個對他言聽計從的主公,賈瑜的強勢讓他看到了希望,只是現(xiàn)在的賈瑜還遠遠不夠,雄主之相未顯端倪,不過好在賈瑜足夠年輕,他紀嚴有足夠的時間和精力去影響賈瑜,使他成為一個真正的雄主。
念及此,紀嚴抬起頭看向賈瑜,笑道:“主公不必如此,明公對主公的磨礪將會是主公一生的財富,主公在戰(zhàn)場上堅定不移的性子,不正是這條護城河送給主公最好的禮物嗎?”
賈瑜哈哈大笑,豪氣干云地說道:“先生說得不錯,祖父的時代已經(jīng)過去了,將來則是屬于我的時代,大丈夫不該作此女兒姿態(tài)?!?p> 話音剛落,他一揮馬鞭,健壯的大腕馬便開始向京城疾駛而去。
回到京城,他讓賈福將紀嚴送到芙蓉樓,自己則向皇宮奔去,他去遼東本就是打著巡視邊防的名義,所以既然回到京城,他就該第一時間向皇帝述職。
通過層層宮墻,賈瑜又一次來到了這座宏偉的承乾宮,他沒有四處張望,而是站在一旁等待李必的召見。
承乾宮內(nèi),李必看著手中的奏章,手指輕輕敲擊著御案,他抬頭看著身邊的盧一純,嘴角帶著一絲淺笑:“盧大伴如何看?”
盧一純抵著頭,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他剛剛已經(jīng)看到了至尊鬢邊的白發(fā),這讓他無比心酸,不過四年時間,至尊已經(jīng)從那個意氣風發(fā)的中年男子變成了如今的模樣,老態(tài)畢現(xiàn)不說,就連身子也有了不少毛病。
“陛下不妨一見,老奴覺得這個小娃娃是個不錯的人,或許可以幫助陛下?!?p> 李必無奈地搖了搖頭,又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奏章:“告訴北邊的人,準備動手,告訴南邊的人,可以開始動手了?!?p> 盧一純點了點頭,又低聲勸道:“陛下還要保重龍體,以國事為重?!?p> 李必笑道:“這種話也就大伴敢對朕說,呵呵,朕的時間不知道還有多久,可是你看看朕的兩個兒子,一個荒淫無度,整日里不思政務,另一個和他母親一樣,虛偽狡詐,哪有一點明君之相,再去給朕安排兩個女人吧,要那種好生養(yǎng)一點的,明白了嗎?”
盧一純知道自己勸不動這位至尊,只能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說道:“老奴昨日看中了一個丫頭,的確是個好生養(yǎng)的,只不過此女是甄老太妃身邊的女官?!?p> 李必無所謂的說道:“無妨,老八蹦跶不了幾天了,去準備吧,今晚朕就要那個女官。”
突然他好像又想起什么似的,對盧一純說道:“讓賈瑜進來吧,朕已經(jīng)很久沒見過這個孩子了,當初他就給了朕無限驚喜,不知道今日會不會也有驚喜呢?”
盧一純一拱手便離開了。
賈瑜在承乾宮外已經(jīng)等了半個時辰,可他的臉上卻沒有一絲不耐,他正抬頭欣賞著那塊承乾宮殿前的牌匾,上面的字大氣磅礴,卻用著極為規(guī)正的正楷,使人見之不由得產(chǎn)生了一種敬畏之情。
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
“侯爺在看什么?”
賈瑜轉(zhuǎn)頭,看著身邊的人,他一眼便認出了此人,這是李必身邊的老宦官盧一純,自從和曹無舌打過交道和,賈瑜對宦官這個群體有一種堤防和戒備,只不過他城府頗深,使得別人看不出他內(nèi)心中最為真實的厭惡。
他拱手笑道:“叫內(nèi)相見笑了,我只是看著牌匾氣勢非常,心中的敬畏油然而生,一些上不得臺面的心思罷了,內(nèi)相不必在意。”
盧一純擺了擺手,雙手背負,笑道:“咱家不過是陛下身邊的老仆,哪能擔當?shù)闷饍?nèi)相之稱,不過你這小娃娃倒是有些心思,對皇家有敬畏是好事,不過咱家還是要提醒你一句,以后不要抬頭看這塊匾額了,上次膽敢這么做的人,已經(jīng)被咱家剁碎了,皇家的威嚴不容侵犯,不過你年輕不知世路,咱家不會在意,記住以后不要如此便好,快進去吧,陛下在等著你呢?!?p> 賈瑜心中怒火升起,他克制住心中的怒火,拱了拱手,便朝著承乾宮走去。
盧一純看著賈瑜離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點了點頭贊道:“不錯,不錯,少年人沖勁十足,若是你不卑不怒,與老夫談笑風生,那老夫也容不得你了?!?p> 在一個小宦官的帶領下,賈瑜來到了殿內(nèi),殿內(nèi)無比干燥,他上前一步,緩緩跪下,恭敬說道:“臣賈瑜拜見陛下?!?p> 李必擺了擺手笑道:“愛卿起來吧,呵呵,這是從遼東回來了?”
“蒙陛下眷顧,臣巡視遼東,現(xiàn)已回歸京都,便來拜見陛下?!?p> “不錯不錯,愛卿,可巡視出來什么沒有?”
李必的聲音依舊不疾不徐,且語氣低沉,使人聽不出他的喜怒。
賈瑜點了點頭,抱拳說道:“回陛下,臣今日來正是為了此事?!?p> 李必看著低著頭的賈瑜,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神采,笑道:“那愛卿便說說吧。”
這就是李必的風格,他極少發(fā)怒,眉眼之間總是帶著笑意,使得許多官員都夸贊陛下仁義,就連百姓之間也流傳著陛下仁義的傳說,這使得李必機得人心,可賈瑜卻知道,這不過是李必的一副面具罷了,能夠從那場戰(zhàn)亂之中力挽狂瀾的帝王又如何會是個心慈手軟之輩。
于是賈瑜便將遼東之事一五一時全盤托出,就連他對于公孫白等人的看法也毫不保留地向李必交代,只不過他隱藏了紀嚴的存在。
半響之后,李必才輕聲說道:“起來吧,愛卿。朕本以為你會有所保留,卻沒想到你如此坦誠,朕沒有看錯你,你在遼東所遇到的一切,朕都知道了。不過此事不可泄漏出去,不然朕決不輕饒。”
賈瑜點了點頭:“臣遵旨?!?p> 李必的聲音又從上方傳來:“愛卿此次巡視遼東,大敗羌胡賊寇,朕心甚慰,我大周就需要這種年輕俊杰,愛卿想要朕如何封賞?”
賈瑜不假思索地說道:“為陛下分憂乃是臣的本分,臣不敢奢求賞賜?!?p> 李必哈哈大笑:“有功不賞,愛卿想要朕做一個昏君嗎?”
賈瑜連忙表示不敢,他思索片刻,緩緩說道:“臣想替陛下處理江南之事。”
李必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賈瑜,隨后又恢復了淡然。
“江南之事?朕卻是不明白了,江南有何要事?!?p> 賈瑜深吸一口氣,方才堅定不移地說道:“臣的姑父巡鹽御史林如海請辭之事,臣毛遂自薦,愿為陛下驅(qū)馳,前往江南為陛下分憂?!?p> 李必又沉默了片刻,這才冷聲說道:“此事朕自有計較,愛卿不必多言,好了,愛卿且去吧,愛卿的封賞,朕會酌情考慮。”
賈瑜俯身施禮。
“臣告退?!?p> 轉(zhuǎn)過身來,賈瑜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一切就如同他們商量好的那樣,他的計劃已經(jīng)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