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雨夜公館(十八)
隨著溫珩的話音落下,公館外竟又是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一如他們剛來的那個夜晚。
腦袋宕機了很久的馬行云終于回過神來,下意識反駁道:“可傭人們都說兩位少爺性格分明,很容易辨認(rèn),所以從沒出現(xiàn)認(rèn)錯人的情況??!”
不知何時抱臂靠在門邊的司南淡淡開口:“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又一起生活了十幾年,想模仿對方的舉止性格并不難。”
有人理解了,省了溫珩不少功夫。他松了一口氣,接著說明:“所以我認(rèn)為,今早我們見到墜樓而死的并非二少爺,而是站在那里的大少爺,這也就解釋了他為什么會以魂體的狀態(tài)出現(xiàn)在這里。而真正的二少爺,出于某種原因,假扮起了他的哥哥,騙過了我們所有人?!?p> 吳鐸明終于理清了時間線:“如果說我們今早見到死去的確實是大少爺,那他出現(xiàn)在這里,豈不是說明大少爺在半年前就死了?我們今早就已經(jīng)身處于時間線的變動中了嗎?”
溫珩點頭表示肯定:“甚至可能從昨晚十二點的鐘聲響起,我們就已經(jīng)身處過去了?!?p> 吳鐸明又有些混亂起來:“什么?”
溫珩解釋道:“還記得管家?guī)覀兩蠘菚r說到兩位少爺已經(jīng)休息了,明天再來拜訪我們的事嗎?我認(rèn)為他沒有說謊的必要,兩位少爺那時確實都還活著。所以那段時間線,或許是比現(xiàn)在要稍微往前一點的時間。先有我們目擊到的大少爺之死,再有現(xiàn)在出現(xiàn)了他的魂體?!?p> 司南沉思片刻,突然說:“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很有意思的事?!?p> 溫珩不接話,只是瞥了他一眼,這人說話總喜歡賣關(guān)子的毛病哪來的?
司南只當(dāng)沒瞧見,自顧自地說下去:“我們好像自進入游戲以來,從始至終見到的都是二少爺?”
這話卻是提醒了溫珩,不管他們經(jīng)歷過幾條時間線,兩位少爺中能對話的一直都是二少爺,包括現(xiàn)在這樣,大少爺明明就在眼前卻無法溝通。
換個角度來想,這是不是就好像人在夢境中對自己熟悉的場景能夠逼真地還原,對陌生的人或景物卻是一片模糊。同理,大少爺不是無法溝通,而是不能,因為他是被主觀還原出來的,并不具備自主意識。
這里可能不是真實的過去,而只是某人的回憶。
比如,二少爺。
溫珩想通這點,終于抓住了一點通關(guān)的思路:“我們要找到二少爺才行。”
這時司南神情一肅,警覺地看向門外:“誰?”
短暫的寂靜后,一道身影從門外的死角中走出。來人正是郝如茜,不過此時她一身狼狽,顯然是在外面經(jīng)歷了一場惡戰(zhàn)。
她壓了壓還有些不穩(wěn)的氣息,理了理頭發(fā),露出一個笑容試圖讓自己顯得從容些:“對于如何通關(guān),我有些頭緒。”
儼然快成為溫珩小弟二號的燕翊先擋在前面,戒心十足:“我們憑什么相信你?你的……”他想了想,把嘴邊的詞咽下去,換了個委婉的說法,“你的同伴呢?”
“他死了,為了保護我,被那些鬼……”郝如茜垂下頭,配上她無助的語氣看上去十分楚楚可憐。
可惜在場沒一個憐香惜玉的,讓她一番逼真的表演打了水漂。半天沒有人接話,她只好硬著頭皮說下去:“我說知道線索是真的,我只希望以此為交換,你們能帶我通關(guān)。”
司南卻是不相信她的“誠意”:“你明知道了方法還會好心地專門跑來告訴我們?是因為有什么你一個人對付不了的危險吧?”
郝如茜暗地咬了咬牙,要不是她現(xiàn)在一個人勢單力薄,對付那些鬼魂實在吃力,不得已才來這邊試著合作。再說……
她偷偷瞟了一眼溫珩,本來她還想試著物色到下一個“同伴”,現(xiàn)在看來盡是些軟硬不吃的家伙。
但面上還是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我沒有惡意!我說有頭緒是因為這個!”她伸到頸后解下戴在脖子上的項鏈托在手中,只見項鏈上是一個兩端細(xì)長的水晶錐掛飾。
“這是我的道具,在一次游戲中有三次機會可以得到一句提示。我已經(jīng)用掉了兩次,得到的兩句提示中,其中一句讓我找到了這個!”
她急忙掏出一個本子,溫珩上前接過,發(fā)現(xiàn)竟然是之前那本日記的后續(xù)。
但內(nèi)容不如之前一般規(guī)矩地記錄著生活,連日期都沒有了,只是雜亂無章地寫了一些零零碎碎的句子。溫珩努力地辨認(rèn),明顯感受到日記的主人,也就是二少爺那種絕望、壓抑的心情愈發(fā)強烈。
日記的最后一段話引起了溫珩的注意。
“刀柄握在人的手中,但是用它去殺死其他人,還是用它保護想保護的東西,我無法做出選擇?!?p> “父親常告誡我要堅強,那我就努力堅持到最后一刻,但這個最后一刻究竟到哪里我也不太清楚,應(yīng)該就是到我走不動,徹底倒下的時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