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看得見我們？
云生不禁一個寒顫，剛剛站在她家客廳那么久，他眼前這個女人都沒反應，誰成想，她竟然是看得到神靈的？
看來，晴笙的母親知道神靈的存在，并且對于神靈的出現(xiàn)也是習以為常的?？梢?，她的身份可不一般啊，見得到神靈卻也很淡定地裝作看不見。再者，可以演的讓旁人絲毫察覺不到她是看的見的這份沉穩(wěn)冷靜的心性以及毫無破綻的從容可不是平常人會有的。
“敢問這位女士尊名？不知是否......同為神者？”雖然還不確定眼前人的身份就道出神靈的存在，但估摸著八九不離十，直接問出來反而更容易簡化眼前的疑問。
渡遠婆鞠躬問候著，雖說自己年長，可她萬萬不會擺出倚老賣老的姿態(tài)。只要是與靈川之地有所關聯(lián)的人，她都一一敬為神上，是她的家族千秋萬代侍奉追隨的神靈。
“老人家客氣了，我確實看得見二位，但我并非神靈。”
晴笙母親上下打量著渡遠婆而后安然一笑。
這婆婆還真是和兩百年前一樣消瘦，身子仍是如此單薄。
“還容我冒昧地問一句，您這些鳳尾花是從何而來？”云生實在是忍不住直接奔向主題。
晴笙的母親自然也是將花鳥神靈這個毛小子的百思不得其解都看在了眼里。
這鳳尾花吸引花鳥神靈的注意也是應當?shù)?，畢竟這花就是從他的云田里偷來的種子種成的。
兩百年前去偷種子的時候，晴笙的母親還沒有自斷神根，也還沒有生育女兒，這也是她在自斷神根之后第一次見到靈川之地的神。
“是一位友人贈與我的。”晴笙母親這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事，還真不是一般的熟練。
雖說這種子是偷來的，但花朵已養(yǎng)成，如今這花鳥神再拿回去也沒有意義，就算說實話也只是浪費口舌，平白遭人糾纏，倒不如說是他人相贈。
晴笙的母親也是個極其討厭麻煩的人，能說一句話解釋清楚的，絕不會延伸到第二句。
“哦？怎的連我這個花神都不知道自己何時丟了自家的鳳尾，且還被人借花獻了佛？”
云生那挑釁的語氣著實是讓晴笙的母親實實在在的討厭了一下。
“兩位如果沒別的事，就請離開我家陽臺吧，畢竟寒舍簡小，實在是留不住您兩位尊佛?！?p> 看著眼前的女人沒好聲沒好氣地開始驅趕這兩位不速之客，云生趕緊找話題拖延時間。
“難道你不想知道你的寶貝女兒發(fā)生了什么嗎？”
渡遠婆婆驚愕的看向云生，并連忙向他使眼色示意他萬不可告知人類關于人死成魂的事情。
“我不需要知道她發(fā)生了什么，我只知道，我女兒平安回來了就可以了?！鼻珞夏赣H有些不耐煩的瞪著云生。
這不通情達理的語氣，分明是想避開話題。云生看著晴笙母親如此不情愿他們提到自己女兒失蹤一夜的事，心中也已經明了一二，眼前這個女人對昨晚的事情恐怕......
“如果我沒猜錯，您應該是知道了昨天晚上自己的寶貝女兒發(fā)生了什么，對嗎？”
聽云生如此猜測，渡遠婆重新打量眼前這個女人一番。
人死成魂的事不是只有神靈或者引渡亡魂超生的族人才能感知到嗎？難道她也是某個侍奉神靈之族的族人？
畢竟這世上看得見神靈的并非只有渡遠一族，但是要說到其它能與神相通的族類，除了渡遠族之外，其它族類也已經隨著遠古上神身歸混沌而隱姓埋名，沒有人知道他們的下落，也沒有人知道他們整個族群是否都還健在。
“昨夜發(fā)生了什么，晴笙怎樣與我說的，我便怎么信她，二位請回吧?！?p> 只是，這樣一味的逃避真的能躲過關于靈川的一切嗎？
在人世生活了近百年，本以為一切都風平浪靜了，沒成想自己的女兒出了那樣的事情引來了渡遠一族，渡遠婆身邊竟然還跟著花鳥這個臭小子。
好在云生這小子在她離開靈川之前，與自己素未謀面，認不出自己是誰是最好的了。而眼前的這位渡遠婆婆，也早已不是與自己同代的那一位渡遠婆婆了。
不過，今日在此與兩位碰面，怕是晴笙母親養(yǎng)著神之鳳尾且看得見神靈這件事，也會慢慢地在靈川之地傳開。
畢竟，區(qū)區(qū)人類竟然養(yǎng)著神靈的鳳尾花，這可不是隨意就能被靈川之地放任不管敷衍了事的。
—————明州立海大附屬高中
剛走到校門口的晴笙便碰上了昨夜將自己推下水的“好閨蜜”陳笑。
看見從對面走來的晴笙，陳笑瞪大了雙眼，僵愣在原地，一臉“她怎會還活著？”的質疑表情。
晴笙自然是看到了停腳不動站在校門口發(fā)愣的陳笑，也知道自己的“好閨蜜”早就注意到了她。
看見陳笑那個恐慌且走不動路的樣子，晴笙一鼓作氣的朝她走去。
“笑笑，走啊，你站著干嘛？”
晴笙這一招呼打的出其不意，本就想不到晴笙還活著的陳笑，晴笙的這一聲招呼更是讓陳笑慌了神，冷汗更是止不住的流。
“早上好啊陳老師，看你眼圈黑的，昨天又熬夜改試卷了吧。”
本以為是見了鬼了，可一旁只要是晴笙熟識的人她偏偏挨個打了招呼。陳笑終于意識到，眼前的晴笙是實實在在的人，她真的沒有死。
“笑笑，你發(fā)什么呆啊，快走啊?！?p> 說著，晴笙便伸出手向陳笑示好。
不得不說，晴笙這一招出其不意，完全讓陳笑猜不出昨晚發(fā)生的一切到底如何。是真實的還是夢？
明明自己親手推下橋并且早該死絕了的人，怎么就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還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地跟自己像往常一樣親近。
“額......哦，來了。”
上課快遲到了，既然晴笙伸出了手，陳笑也順勢把手遞了上去。
兩人像往常的好姐妹一樣手牽手進了教室，只是多了那么些許僵硬的假笑掛在臉上。
就算和晴笙貌似“和好”了，可畢竟昨天晚上發(fā)生的事情那么真實，真的就這樣過去了嗎？陳笑邊想著邊轉著手里的筆，由于焦慮恐慌，陳笑手里的筆也越轉越快......直到她把筆甩飛到了地上。
“啪”
由于過度緊張心虛的陳笑想著昨天晚上的事，隨著筆掉落在地上的聲音驚斷了她的思緒，陳笑害怕地捂著腦袋尖叫了起來。
“啊!!!”
這聲尖叫一吼出，自然是全班同學和老師都被嚇到了，除了晴笙一個人在旁邊看好戲。
“陳笑，你做什么？大家上著課呢，注意保持安靜?！?p> 意識到自己失了態(tài)，連忙站起來和老師道歉。
“對不起老師，我有點兒不舒服，我想去洗把臉?！?p> “好，你去吧。”
陳笑回頭看了看晴笙，慌張的眼神一不小心和晴笙對了眼。
“要不要我陪你去??？”晴笙悄悄地朝著陳笑擺著口型。
明知陳笑是因為自己的出現(xiàn)才變得有些荒謬，還偏偏又提出要去陪她，陳笑明白的瞪大了眼睛，原來錦晴笙她是故意的！
已經在同學們面前出糗了，不能再一次因為錦晴笙失態(tài)了，陳笑轉過頭不去看晴笙，深吸一口氣便跑出了教室。
待陳笑跑走，晴笙解氣的抿嘴暗自地偷摸笑了起來。
“哼，敢害我，我就讓你好好嘗嘗膽裂魂飛的滋味”
轉身跑出教室的陳笑，剛一出門，便一頭扎進了一個健碩的懷抱。
“同學，你沒事吧？”
陳笑抬起頭剛想張嘴罵人，哪個沒長眼的撞得自己生疼......
“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見女生吃痛的捂著頭，凌晨趕緊輕聲地問道。
“沒....沒事”
陳笑見到眼前人，不禁臉紅了起來。
這可真的是她這輩子見過最英俊清秀的男人了，見到這張臉，害羞都沒工夫呢，哪還想的起來自己心情不爽想要罵人。
陳笑打量著眼前這個男人，沒穿校服？難道是老師？
“老師您好，我是高二十三班的學生，我叫陳笑?！?p>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可美人難過英雄關也是情理之中的。
趕緊表明身份想要日后與眼前的這個男人來往的心思，相信只要是見到了此容顏的女生都會有的。
“哦，同學你誤會了，我不是這里的老師?！?p> 不是老師？那也沒穿校服呀？難不成還有這么年輕的家長？陳笑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他這樣的人出現(xiàn)在學校里，能是誰呢？
“那......你是？”
“哦，我是錦晴笙的...男朋友，她媽媽讓我來給她送書?！?p> 避免被看出破綻，趕緊編個身份從身后變出幾本書拿出來給陳笑看他確實是來送書。
男朋友？怎么可能呢？昨天自己不就是為了爭林微銘，才將和自己玩了多年的好閨蜜推下了橋，還眼睜睜的看她撲騰了兩下死掉了也沒喊人來救她。
這怎么突然就冒出個男朋友出來？
難道......今天晴笙能或者回來，是跟他有關？
“同學？麻煩您幫我把書遞進去給她吧?！?p> 眼前的男人不是看不出這個女人在想什么，只是總不能讓她一直這么瞪著自己吧。
“哦，好，只是我現(xiàn)在要去上廁所，要不你先給我吧?！?p> 男人將書遞給了陳笑，對著陳笑意味深長的笑了一下。只是眼前的男人這別有韻味的一笑，在陳笑眼里，卻是“情投意合”的另一番風景。
男人轉身離開，看了看教室里的晴笙，又看了看她校服口袋里的鳳尾花，不禁邪魅一笑。
“好戲開始了......”
進到廁所的陳笑，將書扔進了垃圾桶里，惡狠狠的瞪著那幾本書回想著昨夜發(fā)生的事。
“沒讓你死成，卻還偏偏撈到這么帥的男人，錦晴笙，既然你死了第一次沒死成，那就不要怪我，誰讓我看上的人偏偏都圍著你轉！”
晴笙雖說喜歡林微銘，但是晴笙不知道的是，林微銘也是中意她的。晴笙鼓起勇氣決定在生日當天告白是因為她一直不明清林微銘的心意，如若高一那年林微銘寫給晴笙的情書沒有被陳笑偷偷撕掉，說不定兩個人早已是佳人成雙對了。
與晴笙好友多年，從兩人初中相識相知，晴笙用的穿的都是最好的，就連自己喜歡和看上的學長們通過自己認識了晴笙之后也都個個對晴笙青睞有加，漸漸忘了自己的存在。
陳笑握緊了拳頭，心里暗暗地下定決心，這樣的事情不能再繼續(xù)下去了，自己不能一直活在晴笙的光環(huán)下僅僅只做余光。
原本接收到云生的百靈鳥傳回的消息還有點不太相信，這近千年沒出現(xiàn)過的半魂者怎的如今竟讓他那個笨蛋花鳥拾得了？更何況，還是吸收了自己家的月精華的亡魂，要知道，半魂的亡靈可是允許留在神靈身邊作奴仆的，竟如此被云生撿了這個大便宜去，還真是讓他這個掌管月亮的風月神靈拉不下面子。
突然，心臟處傳來一陣刺痛，讓凌晨狠狠的握緊了拳頭，額頭間也很快滲出了汗珠。
凌晨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心臟處，這是多少年間未曾出現(xiàn)過的疼痛了。作為神靈，很少能體會到人類的五感。能讓神靈產生痛感的，無非刻骨或銘心，就連灰飛煙滅或者身歸混沌也未能有絲毫痛楚。
凌晨回想著從進來學校到剛剛遇到那個女生，不過三兩分鐘，到底是哪個過程出了問題會讓自己有如此揪心之痛？
難道是那個吸收了月精華的丫頭片子所導致的？
就快走出校門的凌晨為了確認晴笙是否是導致自己心臟疼痛難忍的原因，忍痛折返回高二十三班門口。
正如凌晨猜想，果然一靠近這個班級自己的心臟便會如針扎一般隱隱作痛，且難以承受。
凌晨回想著百靈鳥給自己傳達的那一夜遇到晴笙的情況......
云生遣回來的百靈鳥說，錦晴笙之所以沒能完整地成魂是因為當夜在死后攝入了過多的月精華。
難道真的是因為這個嗎？怎么總覺得這姑娘成半魂的這件事有些許蹊蹺......
當時沒來得及懷疑就跑來看這個半魂姑娘，畢竟半魂過于稀少，現(xiàn)在想來，單單只是因為吸收了月精華而不能完整地成魂，豈非過于牽強？
凌晨此時想起來遠古上神的神詔：人神皆陌路，人神非彼家，成半陰半陽者，非半魂而半神，乃陰陽相諧之果。
錦晴笙此時的狀態(tài)確實是半陰半陽沒錯，若是按照神詔上所說，她不是沒死成的半魂，而是....死不了的半神。
否則凈純無靈氣的人類怎會......對神靈造成痛楚？
半神......難道，錦晴笙是人神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