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勛自從當(dāng)了御前帶刀侍衛(wèi),一直尋著機(jī)會想要見一見李穆,但是深宮之中也不是他能隨意往來的,雖然李穆時時的帶著自己,也不知蘇念是有意的避著自己還是什么,總是見不著。
自己有一肚子的話想要問她,一日不得答復(fù),便一日心如油烹。
夏日酷暑,李穆與周玉勛盤腿坐在御書房的涼榻上,兩人各執(zhí)黑白子,在棋盤間對弈。
李穆落下一子,似是漫不經(jīng)心的提起:“子卿,你年歲也不小了,若是看上了哪家姑娘盡管跟朕說,朕給你賜婚?!?p> 周玉勛手上的玉子一頓,隨后輕輕的扣在那棋盤之上,笑道:“微臣不急,若不能得一心上人如陛下娘娘那般,寧可是不成家?!?p> 提到了蘇念,李穆的嘴角是遮掩不住的笑意。
“女人啊,就是麻煩,其實(shí)也就那樣。”
周玉勛觀察者李穆臉上的表情,試探性的問道:“不知娘娘與陛下是怎么相識的,想來也是一段佳話?”“談不上,只是在開國元年寧國寺祭祀的時候遇上的,她那時候身子單薄,小心翼翼的活著,身上卻有傲骨,朕便想著,這小女子有點(diǎn)意思?!?p> 元年?寧國寺?
周玉勛只覺得腦袋嗡嗡的,那豈不是當(dāng)初自己看到的那人不是眼花?手中的玉子險些要被捏碎。
原來自己當(dāng)初已然是見到了她,卻又是再一次的錯失了她,才叫她今日成了這深宮的貴妃。
“周兄?”
李穆在周玉勛的面前揮了揮手,周玉勛這才茫然的回過神來。
李穆輕笑:“想什么呢,到你了?!?p> 周玉勛訕訕的一笑,手中的玉子落在了一處死局,這盤棋,便是滿盤皆輸了。
從一旁拿起了兩枚棋子,丟在了棋盤之上,就算是認(rèn)了輸。
周玉勛撩起衣袍從涼榻上下來,恭敬的抱手說道:“微臣棋藝不精,叫陛下見笑了?!?p> “哪里不精?!崩钅鲁读顺兑路?,轉(zhuǎn)過身來看著地上的人。
“你是心里有事,不然這盤棋,你早就贏了?!?p> 周玉勛埋著頭不說話,御書房一片寂靜之中,常德進(jìn)來打破了沉寂。
瞧了瞧地上的周侍衛(wèi),有瞧了瞧座上的皇帝,面色祥和,一撣身上的袖子單膝跪地說道:“陛下,貴妃娘娘說在清涼亭準(zhǔn)備了冰飲,若是陛下有空的話,邀陛下過去一嘗?!?p> “清涼亭?”
李穆不禁狐疑,那地方蘇念從前從來沒有去過,今天怎么突然想起來去清涼亭了?
不過蘇念一向鬼點(diǎn)子頗多,下了榻由著常德上前給自己將鞋子穿好。
李穆側(cè)頭問一旁的周玉勛:“周愛卿不妨隨朕一起去看看,看看貴妃娘娘又有什么新花樣?!?p> 周玉勛正愁沒有機(jī)會再見蘇念,連忙應(yīng)下:“是?!?p> 清涼亭是皇宮東西角上一座假山上的亭子,面朝著玉泉湖,每到傍晚時分,湖上涼風(fēng)襲來,分外的涼爽。
亭中早就已經(jīng)備好了山楂冰飲,蘇念向遠(yuǎn)處望著,綠芽小跑著上來稟告:“娘娘,陛下他們來了,周小侯爺也在?!?p> 蘇念一凜神色:“東西可準(zhǔn)備好了?”
“準(zhǔn)備好了。”
綠芽鄭重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從蕭聲的手中接過一只早就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的小白兔,交給蘇念。
蘇念將兔子捧在手心,慢慢的鉆到了清涼亭旁的叢木之中。
李穆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從遠(yuǎn)處走來,卻瞧見亭子當(dāng)中除了幾個侍女并不見蘇念的身影。
此時,綠芽扯著嗓子沖著叢木之中喊道:“娘娘,你小心些,莫要傷了自己,奴婢給你抓吧?”
“不用。”蘇念的聲音從叢木中傳來,遠(yuǎn)遠(yuǎn)的只能看到一截淺粉色的宮裙露在外面。
李穆等人聞聲快走過來,蘇念捧著一只毛茸茸的白色的東西從叢木中鉆出來,頭上還粘了幾片葉子,屬實(shí)有些狼狽。
李穆不解的問道:“你這是做什么?”
蘇念甜甜的一笑:“陛下來了。”
掂了掂手中的白兔答道:“臣妾剛才瞧見了這小兔子,心里喜歡的很,就想捉住它?!?p> “這樣的事讓下面的人去做不就好了嗎?”
蘇念嬌嗔的嘟了嘟嘴:“臣妾喜歡它,所以想要自己捉,這難道也不行嗎?”
“行行行?!崩钅骂H感無奈的將她頭上的樹葉拿開,問道:“你這兔子打算養(yǎng)在昭云殿嗎?”
“臣妾怕照顧不好它?!?p> “那就送去御禽司,給那里的宮人照顧?!?p> “嗯……”蘇念露出了十分糾結(jié)的目光,忽然靈光一閃,上前幾步,將兔子徑直塞到李穆身后的周玉勛的懷中,沖他笑道:“那就有勞大人給本宮照顧它吧,大人時常在宮中走動,也能常常帶給本宮瞧瞧。”
“胡鬧。”李穆故意責(zé)怪道:“周愛卿怎么會照顧這等畜牲?!?p> “無妨。”周玉勛看著懷中的兔子,抬起頭來對著李穆答道:“臣從前也養(yǎng)過兔子,想來定能照顧好的,請娘娘陛下放心?!?p> 蘇念高興的拍手叫好,指著他懷中的兔子扭頭對李穆說道:“陛下你看看,這兔子在周大人的懷中多乖?!?p> 李穆瞥了一眼,不過是只畜生罷了,只要蘇念開心怎么著都成。
寵溺的刮了刮蘇念的鼻子,嘆道:“你呀……”
蘇念嬌羞一笑,回頭報之周玉勛以感激的眼神。
周玉勛心中怎么都不是滋味,他是養(yǎng)過兔子,因?yàn)閺那暗奶K念很喜歡這一類小動物,自己便時常為她照料,再送給她把玩,而兩人初見的時候,蘇念也是穿著這樣一件素粉色的宮裙,叫人間春色都黯然失色。
今日再見,好像一切都是昨日光景……
這邊發(fā)著呆,李穆和蘇念已經(jīng)互相攙扶著走出去好遠(yuǎn)了,蘇念聽見人沒有跟上,轉(zhuǎn)頭沖著周玉勛叫道:“周大人快來呀,嘗嘗本宮小廚房的新手藝,可不許像陛下一樣嫌棄哦。”
“子卿哥哥,我宮里小廚房的桂花糕好吃吧?”
“子卿哥哥,我好想吃宮外的核桃酥呀。”
“周子卿,你怎么那么笨,核桃酥都被你壓壞了?!?p> “子卿,我等你回來,等你回來娶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