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葉兒說走就走,楚淮的心里難免有些空落落的。
這丫頭,句句說的有理,什么絕情渡那邊只怕已經(jīng)亂起來了,那些不明就里的生瓜小弟子們不知道要生出什么事端;什么明若傷勢不淺,急需療養(yǎng),不能一直待在師父這里;什么珠兒的事情也許即刻就能有個了解,她還得回去繼續(xù)做她的擺渡人,徹底了了這一段因緣……
只是這字字璣珠的道理在楚淮聽來卻是冷冰冰的——
唉!冷冰冰的事實。
“楚淮哥哥最近看起來起色很不錯哦,想是那心蓮妹妹……嗯?嗯嗯?”楚淮面前又浮現(xiàn)出柳葉兒一邊說一邊揚揚眉毛逗弄自己的神情。
受傷了也沒個正形兒,楚淮暗自嗔到。
這丫頭……該是知道他掛念至深,心急如焚吧?忽然一身狼狽、傷痕累累的跑了回來,怎能不讓人心驚膽戰(zhàn)?
柳葉兒孤身一人在絕情渡,連個幫襯也沒有。師父一向最是疼愛這個小徒弟的,怎么會……
師父,你到底是謀的哪局棋,又布的哪路陣呢?
“楚淮哥哥好不解風情。”柳葉兒嘟著嘴,學著心蓮故作扭捏的樣子,讓楚淮忍俊不禁。
到底是誰不解風情?哼……
楚淮下意識的分散出靈識,想要循著絕情渡的方向而去,忽的,他又趕緊收了回來,半是無奈半是警醒的長出了口氣。
等到大事落定,自有來日方長。
此時在三劫渡內(nèi),另一個人也在憑欄思量。她倒不用像楚淮那樣壓抑著自己的思緒,而是大大方方的遣出靈識探查著桃花渡這邊的動靜。只是,修為粗淺,難以企及罷了。
“進去吧。”一聲招呼,這女孩兒收回心識跟著來人緩步進入了屋內(nèi)。
屋里一個身材修長、衣著素雅的男人正迎面站立。他面色平靜如水,不慍不喜、不嗔不怒,見得女孩兒進來只是冷眼上下打量了一番,便懶懶的問到:“你要見我?”
“心蓮見過云欒師兄!”
這女孩兒不是別人,正是心蓮。那日受到楚淮幽禁,想以幾分憐愛討得楚淮寬宥卻深受羞辱,便尋了機會從桃花渡跑了出來。
墨染當然是巴不得趕緊甩了這個累贅,對于他來說這簡直就是個不定時炸彈,越早打發(fā)越好。便暗中聯(lián)系了三劫渡的接應(yīng)人,把心蓮送到了這里。
“為何執(zhí)意見我?”云欒看著眼前這個女孩兒,除了幾分厭惡提不起別的興趣。
“因為我所求之事其他人做不到?!毙纳彽故谴蠓接卸Y,不急不緩的說著。
云欒從鼻腔里哼出一聲冷笑?!柏澋脽o厭之人,我們也見過不少。只是你若以為這還是在你的現(xiàn)世,人們對于你這樣奸猾宵小之人無可奈何,那你就大錯特錯了?!?p> “若有奈何,云欒師兄也不會見我了。”心蓮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的迎上云欒的目光,眼神里帶著一分戲謔,三分挑弄。
云欒倏地一下就落在心蓮身前,他緊貼著心蓮的面頰,伸手掐在心蓮的臉蛋上,一字一句的說著:“你到底是誰?”
與此同時,云欒的靈識已經(jīng)潛入心蓮體內(nèi),他要仔仔細細的看看這人是不是如弟子回報的那樣,已經(jīng)被穿越人侵入過深無法分開了。
“師兄可查探明白?”心蓮感覺到云欒的呼吸就貼在自己的臉上,而身體內(nèi)更是充斥著他的力量。
“師兄對待女兒家就是這般粗暴赤裸?”
云欒立時收手,撤出靈識,起身遠離了心蓮幾步。
“你占的不過是她的身體,而她已經(jīng)吃了你的靈魂。如今你連自己是男是女都分不清了吧?!”
“那又有何妨?若不是這女兒身,我也成全不了自己擺渡人的愿望;若不是這女兒身,我也到不得楚淮跟前……取來這個?!?p> 心蓮說著從懷里取出一方綢帕。云欒瞬間警覺起來,他分出一縷靈識團團包裹住這綢帕。確定不是什么暗器毒藥之類的,才將信將疑的看著心蓮。
心蓮抿著嘴笑著,用纖纖玉指輕輕一抖,那綢帕便如云朵翻卷般緩緩的展開了。
云欒接過那綢帕一看,不覺深吸一口氣,這是桃花渡各渡口的分布圖,不僅如此,還有……
云欒正待細看,心蓮卻一下將綢帕抽了回來,又細細折好,藏進了懷中。
云欒此刻才正眼好好打量了心蓮一番。但見這丫頭樣貌自不是十分嬌艷卻也靈動可人,氣質(zhì)自不是十分出挑卻也落落端麗,嘴角掛著若有似無的笑,眼底漾著欲拒還迎的波。
云欒輕笑到:“楚淮為人我到還知一二,雖不能說是個坐懷不亂的君子,卻也不會輕易被你這般姿色蠱惑了去。就算你心機深沉,騙得了真品……”
云欒說著繞著心蓮轉(zhuǎn)了一圈繼續(xù)說到:“你也該知道,以你的修為我都不需親自出手?!?p> “那是自然,這個東西本就是要送與云欒師兄的,我要這何用?只要我的愿望達成,自然雙手奉上。”
忽然間,一個猝不及防,如電光火石一般,那綢帕已經(jīng)到了云欒的手里。
心蓮先是一驚,繼而不屑的一笑?!肮植坏萌俣傻茏尤绱撕鞣菫?,原來掌渡大人就是這般巧取豪奪之輩。如此想來,那三墨大師平日里便是將奸懶饞滑作為三劫渡的心訓貫徹至底了!”
云欒卻懶得爭這口舌之利,他抖開綢帕,卻見那帕子上空無一物,真真的就是個普通素色的手帕而已。
“云欒師兄,你說是你笨,還是我笨,還是你覺得楚淮是個粗苯之人?”心蓮說完竟然咯咯的笑起來。
“我王山別無所求,也不改初衷,就想做個擺渡人。雖然有了第一次渡人穿越的經(jīng)歷,但限于這所附之身的修為太低,渡的慌慌張張、做的措手不及,如若不是楚淮出手相助,只怕還會錯漏百出,個中滋味根本來不及品嘗。如今,桃花渡已不能容我,惟愿能得云欒師兄允準,該修行修行,該渡人渡人,做個真正的擺渡人!”
心蓮這幾句說的情真意切,云欒竟有些側(cè)目。但他始終警醒三分,繼而說到:“你可知你也是穿越人,既是穿越人便要守穿越的規(guī)矩,我若渡你回去你又如何?”
心蓮長長的嘆了口氣,似是有些不耐煩了:“師兄剛才不是已經(jīng)查過心蓮的情況了嗎?能不能渡的回去師兄心中可有把握?不如,現(xiàn)在就來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