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雪帝開眼

　　雪帝足尖輕輕一點，騰身再上。左掌提至左肋處，蓄勢待發(fā)，右掌繼續(xù)挾著冰雪之寒，朝著陌絕寒面門疾拍而去。

　　勁招臨門，陌絕寒面上始終是一貫淡然的神色。僅是身形一晃，以周身稀薄的云氣卷起地上一層薄薄的積雪形成一團雪氣。

　　一陣擾動后，雪氣連帶著陌絕寒整個人，徹底從雪帝眼前消失不見，似是融于白雪茫茫的天地間！

　　雪帝驚愕萬分，這陌絕寒竟有此等類似自己帝寒天領域的隱匿手段！

　　此時，雪帝突感腳下一松，心知不妙，立即調(diào)動體內(nèi)魂力，將身體浮空。

　　但才飄離地面一尺不到，便覺四面八方盡是陌絕寒掌力所凝成的巨掌，如同浪涌一般，層層拍打而來。

　　而自己卻好像站在云端之上，根本無處借力。

　　此招正是陌絕寒通過『無求易訣之虛懷若谷無崖岸』演化出的一式排云掌招——云海波濤。

　　雪帝自覺四面楚歌，不再保留，雙掌不斷交替擊出，意圖從鋪天蓋地的招意中脫困，然而此番努力卻全無作用。

　　突然，雪帝攻勢戛然而止，感到自己像是撞上了一座高大堅硬的冰山，正陌絕寒的排云掌勁。

　　“你輸了?！币坏赖穆曇魪难┑蹖γ?zhèn)鱽?。只聞其聲，不見其人?p>　　“我知道，但我更想知道你我同境界下的差距所在，你不必相讓，快出全力，與我正面一決吧！”

　　堅定的語氣，不屈的眼神，令陌絕寒也暗覺欣賞。

　　“好，處于下風，還能保持昂揚戰(zhàn)意，不退不縮。我成全你！”聲音說完，陌絕寒的身形在距離雪帝十丈外顯現(xiàn)。

　　見此情形，雪帝強提魂力朝著陌絕寒狂攻而去。豈料，掌未近身，一道人影已疾至身前，陌絕寒的雄渾掌力已重重轟在雪帝傲人的高聳之上。

　　雪帝中招，強勁直透體內(nèi)，魂力翻騰不休，再看陌絕寒竟是在五丈之外發(fā)掌，心中驚怒交加，身子也被排云掌力狠狠貫入山壁之中。

　　此招巧妙且快絕，冰雪二帝還未看清陌絕寒如何出掌，這場帝掌對排云掌的勝負之局就已經(jīng)落下帷幕。

　　“?。《颊f好了只是切磋，你這家伙怎么這么不知輕重呀?！?p>　　冰帝看到雪帝敗北后，急忙過去將雪帝拉起查看是否受傷，并對著陌絕寒斥責道。

　　“傻冰兒，我們剛剛也就是在進行人類魂斗羅層次的切磋而已，這根本傷不到我的本源。

　　他最后關頭收了力，只是聲勢駭人罷了，我也并沒有受什么傷。而且要他出全力也是我自己的要求，怪不到他身上?！?p>　　冰帝仔細感應了一下雪帝的狀況，發(fā)現(xiàn)雪帝僅是體內(nèi)魂力紊亂，并未受創(chuàng)。但冰帝一雙晶黃色的眼睛卻還是不依不饒地瞪著陌絕寒。

　　“冰兒單純善良，就是性子急躁嬌蠻了一些，倒讓你見笑了?！毖┑坶_口向陌絕寒解釋著。

　　雪帝的話令陌絕寒對她再次高看了一眼。存活數(shù)十萬年之久，還能如此明白事理，進退有度，此女當真難得！

　　至此雪帝已將陌絕寒視作與自己同一層次的恐怖存在。當下心中已有判斷，即便這陌絕寒在單純的力量上相比自己所有不如，但憑借如此強招就絕不在自己之下。

　　只是之前胸部上傳來的掌力沖擊，讓雪帝面色羞紅不已。冰帝只當這是雪帝初次敗北時的羞怒，并未多想。

　　“用掌之道上，我不是你的對手，我可以過幾日再來向你討教嗎？”

　　雪帝仔細想了想，這陌絕寒冰冷至極，不像有此齷齪心思。而且，他若真是有意，大可親手施為，何必再做這凝氣出招的多余功夫？

　　“你有什么需求也盡可以和我提，只要是在我能力范圍內(nèi)，我都會滿足你的。當然，這只是我單方面的請求罷了，你完全可以拒絕?！?p>　　陌絕寒看著雪帝眼中的真摯渴求之色，再聯(lián)想到自己化形之初，不經(jīng)意地便毀去了雪帝的出生之池和極北一座巨大冰原。

　　指點一下也并無不可，就權當是給雪帝的補償吧。

　　“那好，你們這有冰蠶吧？我需要一部分冰蠶吐出來的絲。”

　　其實陌絕寒也不是十分需要這些東西，但他已看出雪帝內(nèi)心潛藏的驕傲，心知這是一個不肯輕易接受他人施舍的堅強女性，也就順口提了這么一個需求。

　　當然，要是能拿到的話自然更好。自己如今已是人形，需要穿衣服，冰蠶絲就是各種衣料中的上佳之選。

　　而這種材質(zhì)織就的衣物柔軟親膚，冬暖夏涼，尋常刀劈劍砍之下，都難有損傷。

　　步驚云就有那么幾件冰蠶絲材質(zhì)的斗篷，平常穿戴在身，無甚特別之處，但每當御敵就可見其無窮妙用。

　　也許是明白了陌絕寒的用意，雪帝目光復雜地看了他一眼。區(qū)區(qū)冰蠶絲，根本無法與陌絕寒指點的價值相匹配。

　　但對方既已主動提出要求，再說什么就顯得虛偽了，而且自己也不愿錯失這提高實力的機會。只能先記著這份人情，他日再圖回報。

　　“好?！本痛耍藢χ更c一事，已經(jīng)達成一致。

　　接著，雪帝轉頭對著冰帝請求道：“冰兒，你們冰碧帝皇蝎一族常以冰蠶為食，對冰蠶的下落也有很深了解。收集冰蠶絲這件事，就拜托你和你的族人們了，可以嗎？”

　　同時，陌絕寒也朝冰帝點頭致謝。

　　而一旁的冰帝就如同吃了黃連的啞巴般，有苦說不出。如今的她已經(jīng)深刻明白什么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如果不是場合不對，她估計都要開始自扇耳光了。

　　自己明明是為了讓這家伙在雪女面前出丑，落了面子，使雪女對他失去興趣。

　　可眼下怎么就適得其反了呢？更有甚者，自己還得負責這兩人接下來更深一步的交集？簡直豈有此理！

　　冰帝此時都快被氣炸了，又不好發(fā)作。小臉憋得通紅，氣呼呼的樣子煞是可愛。至少，雪帝根本忍不住，伸過手去，在冰帝臉上掐了一把。

　　這也讓冰帝的內(nèi)心暴雨轉晴。等著吧，混小子，本帝是不會輸給你這大豬蹄子的！心情大好之下，欣然答應了雪帝所求。

　　“對了，冰兒，記得約束好你的族人們，避免無謂的殺戮?！?p>　　“哎呀，知道啦。雪女你每次都這么說，我能記不住嗎？”

　　陌絕寒暗自點頭，這雪帝雖然不是純粹的人類，卻也有著不低于人類的智慧，知曉竭澤而漁的危害。有這樣一位主宰是極北魂獸之幸。

　　五個月后，雪帝已將陌絕寒教給她的基礎掌法和相應身法練得十分純熟，一板一眼，極具章法。

　　又是四個月過去，雪帝更學會了排云掌的所有招式。進步之快，匪夷所思，但如此進度卻招致了雪帝的不滿。

　　“為何你這排云掌，我用起來始終無法再現(xiàn)你當日的驚天威勢和變化莫測。尤其是這最后一招——愁云慘淡，每經(jīng)使出，總感覺像是缺了什么似的！”

　　“雪女，依我看，他根本就是在消遣我們。天底下哪有這種好事？只要幫他找找冰蠶絲，就可以得到認真指點？”冰帝吃味的聲音裊裊傳來。

　　這九個月以來，每次雪帝前來求教時，冰帝都從未缺席，風雪無阻，對著陌絕寒更是時有點評。

　　雖然每次都慘遭打臉，但卻樂此不疲，越挫越勇。

　　就連陌絕寒也不得不佩服她，甚至習慣了在自己教導時，身旁有這么一個傲嬌活寶的存在。

　　“冰兒，不可胡說。光是他這幾個月里教我的那些進攻招式和躲避技巧，就足以令我受益匪淺，價值遠在冰蠶絲之上。

　　既以至此，那么他也沒有對我說謊的必要?！?p>　　冰帝聞言，頓感無法反駁，悻悻不語。

　　“你練不好是有原因的。一是你才剛學會排云掌，演練不熟，招式銜接不暢。

　　二是你缺少人類的經(jīng)脈和竅穴，魂力在體內(nèi)周轉不足，力量有損。

　　三是你對招式?jīng)]有足夠多的感悟，這也是你行招間感覺到自己缺失的東西。”

　　“感悟？難不成要像你這樣？”這時，雪帝正一臉怪異地看向陌絕寒。

　　冰帝更是擔憂道：“這家伙怕不是練瘋了吧？這樣可就太可怕了，雪女，你還是不要再和他一起練了！”

　　只因在滿天風雪中，陌絕寒的視線始終鎖定著某一片雪花。雪花隨風飄揚，雙掌緩緩迎上，始終以固定距離，跟隨著雪花，不即不離。

　　掌之疾徐，亦隨雪落而變化，身形，步伐也跟著配合。在冰雪二帝眼中，這與失去心智的生物并無區(qū)別。

　　“沒錯，就是這樣?！?p>　　陌絕寒此刻收手而立，侃侃說道：

　　“招隨意動，意由心發(fā)。若是對自身招式有著足夠高的感悟，行招間便能御使天地之威或勾連自然法理，如此招式又怎會不強？”

　　“天地之間，自有無窮威能，值得我們?nèi)フJ真思考領悟?！兜赖陆?jīng)》里也說‘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通過仿效自然和親身經(jīng)歷就是入門接觸天地法則的最佳捷徑。”

　　寥寥數(shù)語，卻如醍醐灌頂般，令雪帝豁然開朗。

　　是啊，自己帝寒天領域的最強狀態(tài)，不就是體內(nèi)魂力爆發(fā)并溝通借用到天地間的大量冰元素，才得已達到的嗎？

　　可陌絕寒剛剛那古怪的舉動也叫溝通自然外界，雪帝深表懷疑。

　　“排云掌，其勢如云，連綿不息，變化多端，最為詭秘難測。想要學好這套掌法，就必須對天上的流云有著深刻感悟。

　　偏偏云這種意象又飄渺不定，聚散無常，極難把握，對你來說委實太過遙遠。

　　也罷，如今我就以劍法為例，來向你說明感悟對于招式的重要性吧?！?p>　　聽到此言，雪帝雙目放光，期待之色溢于言表，心中十分好奇他的劍法是否也能如他掌法一般，讓人見之不忘？

　　而冰帝則好似被天雷當場劈中，僵立原地，心中警鈴大作，不會吧？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