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趙家兄妹趕到紅梅谷后,紅梅谷里空無一人,并未發(fā)現(xiàn)辰子陌和阿丑的蹤影,兄妹倆只好垂頭喪氣的返回宮里另想辦法。
夜色落下,整個東宮里靜悄悄的。
阿丑的貼身婢女小魚獨自一人站在門口,她伸長了脖子焦急的張望著,遲遲不見趙家兄妹歸來,甚是擔心。
小魚一邊苦等,一邊想著將軍府今日落難的事情,眉心越蹙越緊。
小魚左顧右盼,突然見夜色中走來兩個人影,仔細一看,正是趙家兄妹,小魚趕緊跑上前去,迫不及待的問道:“你們可算是回來了,都急死我了,找到阿丑姐姐了嗎?”
風塵仆仆的趙家兄妹面面相覷,失落落道:“沒找到?!?p> “沒找到!”小魚的心里一落空,擔憂道,“那怎么辦呢?你們還不知道,將軍府今天出大事了!聽聞大將軍犯下了欺君之罪,已經(jīng)被關進大理寺了!而且陛下還下令讓禁衛(wèi)軍包圍了整個將軍府,將軍府里的所有人都不準出府!最嚴重的是,丞相大人居然在朝堂上逼著陛下廢除太子妃!”
趙家兄妹聽后震驚不已,趙琬琰急得拉住趙云琛問道:“哥哥,這可怎么辦!”
“將軍府到底是出事了!”趙云琛深鎖眉頭,靜下心想了一想,說道,“能救將軍府的人只有太子殿下了,看來,我們得趕緊派人去給太子殿下報信,好讓太子殿下盡快回宮!”
趙琬琰主動請示道:“哥哥,派別人去我不放心,要不就讓我去吧!”
“不行!事關重大,陸明那老狐貍定會派人阻止我們報信,所以還是我親自去比較穩(wěn)妥?!壁w云琛堅決否定,對趙琬琰叮囑道,“太子妃下落不明,你留下來繼續(xù)打探太子妃的消息吧。還有將軍府那邊你也要盯緊點,禁衛(wèi)軍可不是好惹的,你拿些銀子去通融通融,讓他們不要為難將軍府的人?!?p> 趙琬琰這回沒頂嘴,乖乖點頭應道:“好吧,我聽哥哥的?!?p> 趙云琛轉頭對小魚又囑咐道:“小魚,你是個機靈的姑娘,這段時間你要隨時留意宮里的情況,大將軍雖然暫且保住了性命,但陸明可不是省油的燈,你若在宮里聽到了什么風聲,務必要告訴琬琰?!?p> 小魚應道:“小魚明白?!?p> “那好,我即刻出發(fā)給太子殿下報信去!我不在宮里的這些日子里,你們一定要保護好自己。”趙云琛憂心忡忡道。
趙琬琰拉著趙云琛的手有些不放心道:“哥哥,一路小心呀!”
“放心吧,我知道怎么萬無一失!”趙云琛點點頭,接著就轉身離開了。
趙云琛派出幾名騎手故意先行引開了丞相府的探子,然后獨自一人出了東宮,騎著快馬,操小道一路北行給蕭南報信去了。
……
北霞關一戰(zhàn),太子蕭南和李凌風首戰(zhàn)告捷,可謂是四面威風,不僅得到了將士們的認可,還受到了當?shù)匕傩盏膿碜o和褒獎,更是震懾了北朔朝廷。
一切安排妥當后,蕭南和李凌風帶著一只隊伍開始返京。
途中雖然勞累,但蕭南這幾日的心情格外好,整個人特別精神,嘴角還時不時悄悄上揚。之所以歸心似箭,不是因為打了勝仗急著回去領賞,而是因為他太想念自己的妻子阿丑了。
而李凌風就不一樣了,不知為何,他一路上言語甚少。此次雖然立下了戰(zhàn)功,但他著實高興不起來,他的腦子里全是北朔兵血流成河的景象。他雖然選擇了效忠南啟,但他身上終歸是流著北朔人的血,又怎能做到毫無愧疚?
那熱騰騰紅赤赤的血,一滴滴凝聚成刀,一刀刀剜著他的心。他們可都是自己的族人啊!
李凌風暗中感嘆,想起出征前父親對他的質問與叮囑,濃眉緊蹙,蕭南這次帶他一起出征真真是在誅他的心??!
夜里,隊伍扎營于荒野,靜謐的月光下,只聽見風吹芨芨草的莎莎之聲。
李凌風睡不著,獨自一人站在營帳外望著月亮,眼眸里閃過一縷憂思。他慢悠悠的從懷里取出了阿丑送給他的那個香囊,只要想到小妹,他總會情不自禁的咧嘴笑開,一秒變回原來那個有溫度的少年郎。
“大哥這么晚不睡覺,原來在這里睹物思人啊?”蕭南不知什么時候來到了李凌風的身后。
李凌風心頭一驚,想把香囊藏起來,卻因為一時慌張,香囊掉在了地上。
蕭南搶先一步拾起了香囊,對李凌風感懷道:“看到這香囊上的紅梅映雪,本王就好像看到了阿丑在紅梅樹下跳舞的場景,那玲瓏可人的模樣真讓人心動。本王離開的這段時間里,也不知道阿丑在宮里過得好不好?本王現(xiàn)在真的是歸心似箭啊,待本王回去后,定要好好陪陪她?!?p> 李凌風淡淡一笑:“小別勝新婚,殿下離開宮里已有兩月,回去后是該好好陪陪小妹?!?p> 蕭南定眼盯著李凌風,反問道:“那你呢?這么久沒見到阿丑,大哥可想她了?”
李凌風雙目閃爍,退后一步低下頭回道:“她貴為太子妃,末將豈敢。”
蕭南呵呵一笑,陰陽怪氣道:“她是太子妃,也是大哥的小妹啊,哥哥想妹妹不是人之常情嗎?想就是想,大哥沒必要遮遮掩掩,這香囊,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我......”李凌風面紅耳刺,接不上話。
蕭南把香囊扔進李凌風的懷里,咧嘴笑道:“好了,本王不逗你了,天色不早了,回營帳休息吧,明天還趕路呢!”
李凌風傻愣愣的把香囊揣進懷里,望著蕭南離去的背影輕嘆了一聲,然后掏出隨身攜帶的那支短笛,席地而坐,一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竟吹起一首童謠來。
蕭南本已經(jīng)走遠,當他聽到身后傳來的笛聲時,忽的停下了腳步,慢慢轉過身去,驚訝滿面:“大哥?”
蕭南帶著滿腹疑惑回到李凌風身邊,問道:“大哥,你何時也學會了這短笛?吹得還這般好!”
李凌風唇角一收,不慌不忙的用袖口把笛子擦了一遍,才抬頭對蕭南輕輕一笑:“好些年了!殿下可知道末將剛剛吹的是什么曲子嗎?”
蕭南欣喜滿面道:“本王當然知道,不就是少年歌嗎?這首曲子可是本王小時候最喜歡的,想當年,本王還經(jīng)常吹給大哥聽呢?”
“那這只短笛呢?殿下可還認得它?”李凌風將手里的短笛遞到蕭南的眼前。
蕭南接過短笛細瞧,欣喜不已:“這不就是本王當年離開上京城時,送給大哥的那只短笛嗎?沒想到過去這么多年了,大哥還帶在身上?!?p> 李凌風聽到這里心里一陣酸楚,說道:“原來,殿下都記得呢!末將以為殿下早忘記了。”
蕭南臉上的喜悅還未散去,直接一屁股坐到了李凌風的對面,神采奕奕道:“本王怎么可能忘記呢?想想小時候,本王和大哥可是形影不離,我們一起讀書,一起騎射,一起舞劍......這一切好像就發(fā)生在昨天一樣!本王還記得有一次......”
李凌風直愣愣的盯著雙眼泛光,滔滔不絕的蕭南看,仿佛又看到了曾經(jīng)那個天真善良,心性灑脫的六皇子,小時候的畫面也一一從腦海里浮現(xiàn)出來。
一陣風吹過,李凌風的記憶斷了片,他凝了凝神,盯著眼前這位有說有笑的少年郎,冷不丁的冒出一句:“殿下記得再多再清楚又有什么意義呢?這些都是十年前甚至更久遠的事情了,少年歌還是少年歌,但少年再也不是當初的少年了!”
蕭南聽罷,笑臉頓失,把手里的短笛還給了李凌風,接著抖抖衣衫,站起身來,望著無盡的黑夜,嘆道:“是啊,大哥說的沒錯,少年再也不是當初的少年了!不僅本王變了,大哥也變了!少年歌再好聽,以后它也是會變的!這天地間萬事萬物,誰又不變呢?”
李凌風自知有錯,站起身來對蕭南請罪道:“末將不該擾了太子殿下的興致,末將有罪,請殿下責罰!”
蕭南冷然一笑:“你不過是提醒本王認清了現(xiàn)實,何錯之有?將軍過余謹慎了!”
李凌風不知所措,氣氛正沉悶時,營外突然傳來馬叫聲,來者正是前來報信的趙云琛。
見到一身黑衣的趙云琛,蕭南和李凌風均大吃一驚,不用問便知宮里出大事了。
三人一起入了營帳,未等蕭南開口,李凌風就心急問道:“云琛,你怎么突然來了?不是讓你留在宮里保護太子妃嗎?小妹她還好嗎?”
蕭南打岔道:“大哥別急,云琛一路奔波勞累,先讓他坐下來喘口氣再慢慢說吧?!?p> 豈料,風塵仆仆的趙云琛撲通一聲跪在蕭南的面前,低頭請罪道:“殿下,太子妃失蹤了!都怪云琛無能,未能保護好太子妃,請殿下責罰!”
“什么!誰這么大膽,竟敢擄走本王的女人!”蕭南狂怒。
李凌風也是滿面驚愕:“東宮守衛(wèi)森嚴,小妹怎么會失蹤呢?難道又是江梅心在搞事?這個女人還沒抓住嗎?”
“抓走太子妃的人不是江梅心。”趙云琛搖搖頭,嘆氣道,“太子妃失蹤的那天晚上,就只有小魚看見了對方的長相,通過小魚的描述加上對方極深的功夫,我敢確定那人一定是子陌前輩!事發(fā)當晚,我和琬琰就趕去紅梅谷打探太子妃的下落,但那里空無一人。陛下還動用了羽林軍全城搜捕,但都一無所獲,想必子陌前輩把太子妃給藏了起來?!?p> “子陌前輩?”李凌風滿腹疑惑,“他為何要帶走小妹?小妹出嫁之前,他不是都跟小妹說清楚了嗎?怎么又反悔了呢?”
蕭南松了一口氣,說道:“無妨,子陌前輩是阿丑的舅舅,至少我們知道阿丑現(xiàn)在是安全的,待本王回去,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這個辰子陌給找出來!”
趙云琛緊鎖眉頭,愁容不展道:“殿下,現(xiàn)在最重要的不是子陌前輩,而是......”
趙云琛說到這里突然停住,轉頭看著李凌風,難堪得竟不知道如何開口了。
“而是什么?云琛弟怎么不說了?”李凌風盯著趙云琛疑心道,“還有什么事比太子妃失蹤這件事更緊急呢?”
趙云琛把目光投向蕭南,蕭南立刻明白,對著李凌風吩咐道:“大哥,云琛這一路上急著報信定沒吃好喝好,你去吩咐下面的人給云琛準備點吃的喝的。另外,再帶些人手去周邊巡視一下情況?!?p> 李凌風明知蕭南是故意支開他,但作為下屬,不得不領命:“諾!”
支走李凌風后,蕭南忐忑不安的對趙云琛問道:“快說,是不是將軍府出事了?”
趙云琛點頭應道:“如殿下所料,那江梅心為了出城,果然主動找上了丞相大人!這女人真是厲害,只身一人闖進丞相府不僅沒有被抓住,反而還劫持了陸明,成功逃出了城!那天晚上我救下陸明后就一路追著江梅心,要不是子陌前輩突然現(xiàn)身阻攔,那江梅心定是插翅難逃!”
“江梅心武藝高強,你未必是她的對手?!笔捘厦加钜惶魡柕?,“江梅心是不是把將軍府的秘密告訴了陸明?現(xiàn)在宮里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趙云琛如實回道:“沒錯,丞相大人趁著太子妃失蹤這件事,在朝廷上公然把大將軍和三娘的秘密給抖了出來,害得大將軍被關進了大理寺,將軍府也被朝廷的禁衛(wèi)軍包圍,不準任何人進出。不僅如此,丞相大人還煽動百官,肯求陛下廢除太子妃,說太子妃身上流著北朔人的血,沒有資格做南啟的太子妃?!?p> 蕭南聽得青筋直跳,握緊拳頭怒不可遏:“陸明這只老狐貍真是可惡!只要有本王在的一天,誰也別想欺負阿丑!”
趙云琛急道:“殿下,那現(xiàn)在怎么辦?”
蕭南回頭把披風往身上一披,瞪著趙云琛說道:“還能怎么辦?當然是火速回宮!”
“那凌風大哥呢?”趙云琛心中擔憂道,“如今將軍府落難,凌風大哥現(xiàn)在回去等于是送死??!盡管這次北霞關一戰(zhàn),凌風大哥立下大功,但殿下別忘了,他可是北朔的皇子??!這一身份若是再牽扯進來,將軍府是雪上加霜,后果不堪設想??!”
被趙云琛這么一提醒,蕭南心思凝重,稍作考慮后說道:“云琛,你說的沒錯,凌風大哥若是隨本王一起回京的確是太冒險了,他得留下來?!?p> “就怕留不住??!”趙云琛依舊擔心,有所顧慮道,“我們這一走,他定會起疑。再說,這大戰(zhàn)告捷,邊關已穩(wěn),沒有留他的道理?。 ?p> 蕭南想了一想說道:“這樣,你也留下來,替本王看著他?!?p> “我?”趙云琛大吃一驚,立馬拒絕道,“殿下,我可不能留在這里,我得陪著殿下啊,殿下單槍匹馬的回去,云琛不放心?!?p> 蕭南拍拍趙云琛的肩膀,說道:“本王哪里是單槍匹馬了,有這么多將士隨本王一起回宮,有什么不放心的,就這么定了,你和凌風大哥一起留下來?!?p> “可是萬一......”
“沒有萬一!所有問題交給本王就是?!笔捘洗驍嘹w云琛的話,囑咐道,“本王走后,你要寸步不離的跟著凌風大哥,千萬別讓他知道將軍府的情況。同時,你也要提防著北朔那邊的動靜,尤其是江梅心,她沒有完成任務就逃回了北朔,肯定不會善罷甘休?!?p> 趙云琛倍感壓力道:“紙包不住火,將軍府的事情遲早會傳到凌風大哥的耳朵里,到時我真不知道該怎么阻攔他??!”
蕭南沉下一張臉,低著嗓子道:“他若是敢反抗,那就殺無赦!”
趙云琛心里一咯噔,不敢置信:“殿下你......你沒開玩笑吧?”
蕭南聲色俱厲道:“你看本王像在開玩笑嗎?此次出征,本王是統(tǒng)帥,有權留他在此駐守邊關,他若擅自離崗,棄邊關百姓不顧,那就是死罪!但愿他能明白本王的用心!”
趙云琛輕嘆一聲:“殿下這么做也是為了保護凌風大哥,殿下放心,云琛一定看好凌風大哥!絕不讓他離開邊關半步!”
蕭南沒有說話,提著劍自顧著出了營帳,趙云琛緊跟其后。
這時,李凌風正好收隊回來,見蕭南穿上了披風,心頭一緊,小跑上前問道:“殿下這是要去哪里?”
蕭南也不遮掩,說道:“阿丑失蹤了,本王自然是要立刻啟程回宮!”
李凌風高興道:“好!那末將現(xiàn)在就安排下去,立刻整隊出發(fā)!”
“等等!”蕭南叫住李凌風,面色些許難堪道,“大哥,你不能隨本王一起回宮,你得留下來和云琛一起駐守北霞關?!?p> 李凌風身子一僵,遲疑道:“為......為什么?北霞關大捷,北朔已退兵言敗,現(xiàn)有郭將軍和魏將軍兩名大將駐守邊關,殿下還有什么不放心的?為何還要留下末將和云琛弟?”
蕭南一臉嚴肅道:“沒有為什么?本王是統(tǒng)帥,本王讓你留下你就留下,這是命令!”
李凌風心中疑惑,轉頭盯著趙云琛問道:“云琛弟,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除了小妹失蹤這件事,你們是不是還有別的事情瞞著我?”
趙云琛低著頭不說話。
李凌風不肯罷休,沖著蕭南直言道:“殿下,剛才在營帳里,你是故意支開我的對吧?到底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告訴末將的?經(jīng)過北霞關這一戰(zhàn),殿下還在懷疑末將的忠心嗎?”
蕭南心情復雜道:“大哥,本王沒有懷疑你,你只要知道,本王這么做,是為了大哥好?!?p> “為了我好?”李凌風越來越摸不著頭腦。
趙云琛見狀,附合道:“對對對,太子殿下把我們留在這里,不就是想磨礪一下我們嗎?不就是為了我們好嗎?凌風大哥,你就放寬心吧,又不是把你一個人留下,還有我陪著你呢!”
李凌風不相信:“真就這么簡單?”
蕭南瞪了一眼趙云琛,顧不上李凌風的情緒,突然一聲令下:“李凌風,趙云琛聽命!本王命令你們二人立刻拔營返回北霞關,與郭、魏兩位將軍共守邊關,沒有本王的允許,不得擅自離崗!若違之,必重罰!”
李凌風雖不甘心,卻不得不跟著趙云琛一起領命:“末將接令!”
蕭南緩和了一下語氣,拍拍李凌風安慰道:“大哥,不要怨本王,以后你會明白的。”
李凌風臉色不好,眼眸里似有淚光,對著蕭南苦澀一笑:“小妹的事情就拜托太子殿下了,肯請?zhí)拥钕聞毡卣业叫∶?,護她周全?!?p> 蕭南嘴角一歪,應道:“她是本王的妻,本王自會護她周全,大哥就放心吧?!?p> 話畢,蕭南轉向趙云琛再次叮囑道:“云琛,切記本王先前對你的囑咐!”
趙云琛暗中瞟了一眼李凌風,點了點頭。
接著,李凌風和趙云琛對蕭南告辭,帶著一隊兵馬朝著北霞關的方向奔赴前進。
見大部隊離去,蕭南也帶上一支精銳馬不停歇地趕往上京城,他深知這次回宮的壓力不小,一雙劍眉越蹙越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