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是怎么回到辦公室的,整個人蜷縮在椅子上,麻木的如一只驚雀。
為什么?為什么?她都已經(jīng)繞開這些人,她都已經(jīng)卑微到骨子里了,為什么這些人還是不肯放過她?謝衍如此,麗娜如此,林總?cè)绱?,簡之書亦如此?p> 她是一個人??!
……
環(huán)海城的霓虹照亮了孤寂的夜,云知獨自走在街頭,她低頭看著塑料袋里的東西,還好,只花了五百塊。
寒風(fēng)伴著細雨,昏黃的燈光下,男人勁瘦的身影被溫柔的拉長,他穿著一身黑色英倫大衣,背脊倚靠在柱子上,一支又一支的抽著煙。
本著在那個牢籠里學(xué)到的金句,她目不斜視與男人錯肩而過。
“南司宸,你還是不信我”
低沉嘶啞的聲音在雨水的洗刷下顯得是那么輕微,可女人卻像是腳下灌了鉛一般寸步難行。
她在心里一聲聲告訴自己,不要多管閑事,不要多管閑事,你自都已經(jīng)夠苦的了,你拿什么去摻和?你有什么資格去管別人?你只是一個殺人犯?。⑷朔改挠匈Y格去管別人?
男人熄滅最后一支煙,他終于崩潰蹲下,抱頭失聲痛哭“為什么?為什么?說喜歡我的是你,說養(yǎng)我的是你,說保護我的是你,可現(xiàn)在,說不要我的,為什么還是你?”
雨水從天穹傾然落下,晚風(fēng)在暗夜肆意妄為,直到這一刻,他才將敢所有的委屈都吐露出來,才敢將這兩年的委屈說與風(fēng)聽。
云知愣在原地,即便無數(shù)次告訴自己不要管!不要瞎摻和!不要瞎摻和!可最終,卻還是敗給了那顆卑微破碎的心。
她來到男人身旁,慢慢蹲下,她伸出手,輕輕撫上男人的黑發(fā)“別怕”
想哭就哭吧!我?guī)湍恪?p> “南司宸,你個大壞蛋”他終究是不忍心?。?p> 不忍心將那些污穢的詞用在那個人身上。
他的男孩,該是如驕陽般熱烈張狂,而不是被這些言辭縛上枷鎖。
不知道過了多久,男人終于從崩潰哭泣中醒來。他抬起眼眸,聲音溫潤如柔霧“謝謝你”
男人面容清雋,五官分明俊美,眉骨似水溫柔,他有著一雙濕漉漉的杏眼,內(nèi)里盛著淺棕色的瞳仁,美的令人驚心動魄。
云知怔愣,‘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不過如此。
她低下頭“這位先生,外面雨大,您還是盡早回家吧”
“是?。 蹦腥舜瓜卵?,聲音極致輕微“雨這么大,他怎么還不來找我?”
他知道,他是不可能來找他的,他心愛的男孩,此時正陪著別的女孩,擁別的女孩入懷。
“……先生”云知能清楚的感受到男人的悲痛,她垂下眼睫,這世上,也只有真正經(jīng)歷過,才會有感同身受這個詞吧。
“這位女士,請您陪陪我好嗎?”男人的聲音很輕,隱隱帶著一絲乞求。
“……好”或許是太久沒見過這世間極致的溫柔,云知低聲應(yīng)好。
他們在公交車站牌坐了,男人脫掉大衣,溫柔地蓋在女人身上,他輕聲“別動,會生病的”他看了看雨簾,問道“你聽說過G市第12路公交車嗎?”
云知輕輕搖頭,在牢里蹲了五年,外面的東西早就與她隔絕了。她的生活里,只有那個男人發(fā)泄不完的怒火與仇恨。
他扯唇淡然一笑“12路公交車也稱生命之車,它始于婦幼保健院終于火葬場,途徑學(xué)校、民政局、養(yǎng)老院,它的路線像極了人的一生,我們這一生都在奔跑,都在努力地活成自己想要的樣子,可卻始終繞不過這既定的法則,就如這輛公交,沒到達目的地,它永遠也不會沒油”
“我和他從小相識,也算青梅竹馬”他說著,回憶漸漸在腦海里勾勒“他從小就長得好看,天天招惹小姑娘,我每次都會笑著打趣‘司宸,人家小姑娘臉紅了呢’而他也不出意外直接踹了我一腳,上了高中,他是學(xué)校里的籃球王子,他在球場上揮汗如雨所向披靡,一襲火紅球衣張狂不羈,他是籃球場上的王,而我則偏好喜靜,每天臨窗學(xué)習(xí),自然成了女同學(xué)眼里的校草學(xué)霸”
云知靜靜的聽著,她知道,此刻的他,需要的只是一個聆聽者。
男人彎著唇,濕漉漉的杏眼盈滿了星光“南司宸這個人霸道得很,高二那年,我不過是騎了輛自行車,他二話不說,直接將我的車扛去賣掉,我還記得他當(dāng)時隨意將校服往肩上一搭,大拇指高傲地指著自己,語氣慵懶散漫‘你的車被小爺我賣了,以后你就老老實實跟著小爺擠公交’,我當(dāng)時就跟他吵了一架,這什么人啊?一聲不響就將我的東西給賣了?”
“沒想到南司宸卻咧嘴一笑,毫不在意地說‘一輛破自行車有什么好的,走,小爺帶你坐豪車去’然后,他拉著我的手,迎著夏日的風(fēng),在驕陽下朝12路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