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走走?!痹浦淅鋪G下這一句話就要往外走,突然想起什么,她回頭“不用告訴謝衍。”
“可是……”
李嫂確實有這個打算,見她就這么簡潔明了地說,臉上掛不住有些尷尬。
“我就出去走走,難不成要把我當成犯人一樣囚禁在這里嗎?”
她的語氣已經(jīng)冷到了極致,又穿得一身黑,整個人冷得不行,嚇得李嫂縮了縮脖子。
云知淡淡瞥了她一眼,轉(zhuǎn)身出了北川海岸。
墓園。
這幾天,她終于找到時間來了。
她找了好久,終于在一塊墓碑前停下。
她蹲下,伸手碰上那張照片,眼淚瞬間大顆大顆的流了下來“阿深,你是不是怪我,這么久都不來看你”
照片里的男人俊朗帥氣,波光漣漪的桃花眼,彎唇不羈的笑著,是那么的陽光,溫柔。
“阿深,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
她沒日沒夜都在想他,窗外的樹是他,窗外的鳥是他,窗外的天空也是他。可是他一次也不愿意來她夢里,一次也不來看她。
“阿深,我有時在想,如果十六年前,我遇到的那個人是你,我們之間會不會不一樣,你會不會就不會死了”
如果她遇到的不是謝衍而是阿深,他們現(xiàn)在,應該很幸福而不是像今天這樣天人永隔。
可是這一切都不會有答案了。
她抱著冰冷的墓碑哭了很久,最后吻上照片里的人“阿深,下輩子一定要先找到我,你要記得”
“你說過的,許我一世情深,差一天都不算”
從墓園里出來,女人并沒有直接回去,她就那樣漫無目的地在路上走著,隔絕了整個世界。
刺拉?。。?p> “喂,120嗎?我這里是XX墓園,有人出車禍了”
辦公室里,男人正在處理手里的文件,桌子上的手機震了震,他瞥了一眼,沒在意。
過了幾秒,手機又開始震動,謝衍有些怒了,直接按下接聽鍵。
還沒來得及說話,電話那頭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喂!謝先生是嗎?您的妻子出了車禍,請您立刻前往醫(yī)院”
“什么車禍?我妻子好好待在家里,你打錯了”
說完就要掛掉。
小知怎么可能出車禍!
“別急謝先生,請問您的妻子是叫云知是嗎?”
轟!
手機驀地從手里滑落,砸在桌子上,反應過來,急忙抓起手機,邊說邊走“她在哪里?”
……
手術(shù)室門口,李嫂顫顫巍巍坐在椅子上,手指死死絞在一起,渾身都在冒冷汗。
完了!
完了!
她完了!
“她在哪里?”
染著暴怒的男音在耳邊響起,只見女人雙眼圓睜,就被男人從椅子上一把提起來。
他拎著女人的衣領(lǐng),雙眼猩紅,像是從地獄來的阿修羅,黑暗陰鷙狠戾。
李嫂嚇得臉色蒼白“先……先生……在在里面……”
望著那刺眼的紅,謝衍一股怒火涌了上來,一巴掌毫不猶豫甩在李嫂臉上。
“不是說過不能讓她出去嗎?把我的話都當做耳旁風了是嗎?”
一想到小知還躺在那里面不知生死,他就恨不得想殺了這個女人。
狠厲陰鷙的眼神直直盯著她,就宛如在看一個死人一樣。
李嫂心里咯噔一跳,兩腿開始打顫“夫……夫人……非要出去……我攔不住啊……”
她只是一個傭人,哪里敢去管主人家的事情?
賀琛從外面趕來,看到正處于暴怒邊緣的男人,急忙沖上前“阿衍,冷靜點?!?p> 他說著,示意李嫂離開。
李嫂簡直對他感恩戴德,從男人手里掙扎出來,一溜煙跑了個光。
連工資都不要了。
等到男人稍稍平復下來,賀琛才開始說“警察那邊查清楚了,是李瑟瑟干的”
李瑟瑟?
謝衍的記憶里根本沒有這個人。
要說李瑟瑟也是夠厲害的。
當初被簡之書趕出帝城后,就被人拐賣到了大山,好不容易逃出來又碰上一群小混混。
今天趁那群人喝得爛醉,偷了輛車,趁機逃了出來。
車子一路急馳,正好經(jīng)過墓園的時候看見了路上的云知。
想到這幾年生不如死的遭遇,怒火躥上心頭,一腳狠狠踩下油門,不管不顧撞了上去。
等到賀琛說完,男人渾身的氣息已經(jīng)冷得刺骨,涼薄的黑眸危險的瞇了瞇,嘴角毫不猶豫地勾起一抹殘忍的冷笑“把她帶回去”
在警察手里,她最多不過坐幾年牢,敢傷害小知,就得做好生不如死的準備。
賀琛點了點頭“放心,人已經(jīng)讓謝一帶回去了”
而且,就算謝衍不說,他也會這樣去做。
……
再一次睜開眼,已經(jīng)是一個月之后的事。
入眼一片雪白,整個房間充斥著刺鼻的味道。
等到視線再清晰一些,就看見床邊坐了一個男人。
“請問……你是……”她試探出聲,眸子里充滿迷茫。
她這是怎么了?
幾乎是聽到她聲音的瞬間,男人就看了過來。
云知被他這動作嚇得一怔,身體忍不住往后退了退“你……你是誰……我……我又是誰……好痛……”
腦子里像是有密密麻麻的針一樣扎著她每一根神經(jīng),痛得她喘不過氣來。
謝衍心頭一動,連忙握住那雙捶自己腦袋的手。
“小知???小知????”
懷里的女人止住了動作,疑惑地望著他“……你是在叫我?”
謝衍一頓,黑眸暗了幾分。
沒多久,醫(yī)生就檢查完了。
辦公室里,男人冷冷的道“怎么回事?”
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醫(yī)生規(guī)規(guī)矩矩地站著“因為車禍,夫人的大腦受到了巨大的沖擊,導致腦積血,血塊壓迫著記憶神經(jīng),導致了失憶”
聽了這話,謝衍身形一頓,立馬抓住醫(yī)生的領(lǐng)子“那還不想辦法解決!”
“謝……謝總……我也沒有辦法?。∵@……這種情況只能靠病人自己”
“你說什么?”男人的眼里染著殺意“她不是病人,她是我的妻子!”
“阿衍!阿衍?。。 壁s來的賀琛被這一幕嚇了一跳,連忙上前攔住他“是是是,她是你的妻子,你先松手”
“對對對!是您的妻子”醫(yī)生連忙應和。
等到謝衍冷靜下來,賀琛讓醫(yī)生先出去。
賀琛讓男人坐在沙發(fā)上,嘴角不由苦笑“阿衍,現(xiàn)在這樣不更好嗎?她什么都不記得了,你們之間也不用這么痛苦”
像她這種車禍造成的失憶恢復的概率不大,如果兩人能夠重新在一起,豈不是另一種新的機會。
男人的眸子漸漸幽深了起來,賀琛見很奏效,又繼續(xù)說“現(xiàn)在她早就將以前的那些人,那些事忘得一干二凈,你們完全有機會可以重新再來”
……
病房里,女人縮坐在一角,抬眼間,就看見那個男人走了進來。
四目相對,云知怔了怔“你認識我?對嗎?”
隔著空氣,他們對視了很久,久到感覺時間都定格了……
男人靠近她,坐在她身邊,握住她的手,一字一句地說道“謝知,你叫謝知,是我的妻子”
以我之姓冠你之名,你叫謝知。
你叫謝知,是我的妻子。
腦海里被這句話炸響,云知怔怔地看著他,眼里有些不相信。
這個男人五官利落,眉峰凌厲,肩寬腿長,通身的矜貴之氣,他只坐在那里,就如同居高臨下的帝王一般。
這樣的男人,怎么可能是她的丈夫?
她眨了眨眼,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你叫謝衍,我叫謝知,怎么可能會是夫妻,你是我的哥哥吧?”
聽到這話,男人有些忍俊不禁,一把拉過她把人揉進懷里“我都被你看光了,你就叫我哥哥?”
這一句話讓云知徹底羞紅了臉,她捶了捶男人的胸口,側(cè)耳傾聽男人急劇的心跳。
他的心在劇烈跳動……是因為她嗎?
賀琛拎著水果,一進門就被喂了把狗糧。
他有些不高興。
將東西往桌上一放,試探性問道“記不記得我是誰?”
如果全都忘了還好,就怕她潛意識里還殘留著一些記憶。
他的目光太過熾熱,云知偏過頭,連忙拉住男人的衣角“他……他誰???”
賀琛一怔,一時半會兒弄不清她到底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下一秒,就感覺有一道凌厲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下意識往那邊看過去。
果不其然,就撞上那張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的臉。
“我是你的阿琛哥哥,你忘了?”
他咬著牙,梗著脖子說。
“忘了?!?p> 女人毫不猶豫地說,不留一點情面。
賀琛瞬間石化在原地,要不要這么狠?。?p> “行了,看也看完了,你還要呆多久?”
男人開始下逐客令。
“得!我就是一工具人”說完這話,往籃子里挑了個水果,顛著走了出去。
云知只覺得這個人多少有點毛病。
直勾勾盯著她看,就跟狼外婆一樣。
揉了揉女人的頭發(fā),男人低笑著解釋“他叫賀琛,我最好的兄弟,你喜歡叫他阿琛哥哥”
“哦”女人緊了緊抱住他的手“我知道了”
在醫(yī)院又觀察了一個月,云知徹底出院了。
剛進來北川海岸,一股熟悉的感覺就開始漫上心頭。
男人牽著她的手,嘴角勾著一抹好看的弧度“小知,這是我們的家,我們生活的地方”
“我知道了阿衍”女人還是有些受不住他這溺死人的溫柔,偏頭避開了他的視線。
她的丈夫怎么這么溫柔。
“先生,夫人,回來了”廚房里,一個女人走了出來。
“小知,這是劉嫂,以后要是餓了,就叫她給你做東西吃”
劉嫂是一個星期前來的北川海岸,做人也算踏實。
“哎對,夫人,以后有什么事盡管吩咐我”說完,又想起什么,立馬說“你看我這記性,光顧著高興了,先生,夫人,你們先休息休息,馬上就可以吃飯了”
“謝謝劉嫂”云知還是抵不過她的熱情。
“上去看看?”
“嗯!”
雖然阿衍一直說她們過去如何幸福,但已經(jīng)失去記憶的她卻沒有任何共情。
主臥是標準的黑白配,色調(diào)簡單卻不失奢華大氣,足以看出主人的品味。
不知為何,云知莫名地不喜歡這種顏色。
心口悶悶的。
“怎么了?”察覺到她的異樣,謝衍立馬問道。
“阿衍……我……好像不喜歡這個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