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人參(上)
坐在馬車里面閉目養(yǎng)神的少年輕斥一句:“多嘴!”
護衛(wèi)登時閉嘴不言。
不過他們家主子也慘,才十四歲,就被打發(fā)到這么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以后若是想要回去國都鎮(zhèn)安,那就難了。
簡直難如上青天。
也不知道當今皇帝發(fā)什么瘋……護衛(wèi)如此想著。
——
景王府外。
占了半條街的景王府,往日都是安靜的不聞一絲響動,路過的百姓都下意識的繞的遠遠的。
生怕里面有什么鬼魅。
今日,迎來了新的主人。
低調(diào)的黑色馬車緩緩駛來,后面跟了稀稀落落八九個人,打頭的兩位騎了馬,在前面開道。
馬車停下后,少年也不需要人攙扶,利落的跳下了馬車。
一塊烏木制成的匾額高高的掛起,上面寫了蒼勁有力的三個大字:景王府。
應該是許久不曾有人來打掃的緣故,那上面的一切,都蒙了一層灰。
有人上前開鎖,驚的正在鎖頭上結(jié)網(wǎng)的蜘蛛往一邊沒頭沒腦的爬走。
“啪嗒”一聲,這座塵封已久的景王府,總算是再次露出來了它的真面目。
在眾人的簇擁下,少年跨過已經(jīng)結(jié)了一層苔蘚的門檻,踏入其中。
還好,沒有想的那么糟糕。
在少年的印象中,這座因為抄家而沒落的景王府,應該早就衰敗的不成樣子。
粗粗一眼過去,院子里的樹木依舊蔥蘢,藤蔓野草橫生,廊下飛出被驚醒的鳥兒。
一時間仿佛都熱鬧了起來。
“先各各把要用的房間收拾好,再把帶過來的東西清點核對,明天叫個人伢子過來買些奴仆?!?p> “收拾完了你們就去休息吧?!?p> “是,王爺?!?p> 少年拒絕了任何人的陪伴,獨自一個人,沿著被野草遮的快要看不清石板的石板小路,毫無目的的亂走。
鎮(zhèn)安的一切,仿佛歷歷在目。
驀然間,少年的腦海里,浮現(xiàn)出一雙燦若繁星的眸子。
好像一眼就能看見底。
魏青贏,是嗎?
……
兩日后。
“魏大夫,您這兒可有上好的人參???”魏青贏坐在藥斗跟前看大春麻利的抓藥,就聽見門口處傳來一道有幾分趾高氣揚的聲音。
待人走近了,才看見是個中等身材,頭上綁了塊青灰色頭巾的管家模樣的人。
“有?!蔽撼袠I(yè)忙著看診走不開,喊了大春去拿。
魏青贏就看見大春走到后堂,不一會兒就捧了一個黑漆漆的盒子過來。
“這是昨天剛剛挖到的,準備用來泡藥酒。”大春打開盒子,里面的青苔顏色依舊鮮艷,下面藏了一株根須完整的拳頭大小的人參。
那人參白白胖胖,任誰看見都很喜歡。
那管事的一看,便笑了:“兩百兩銀子,可好?”
魏青贏在心里飛快的計算了一下,兩百兩銀子就是六十萬。
這劃不來啊。
這一兩人參就得三十兩銀子,還是普通的那種,而這種是昨天魏青贏和魏承業(yè)去上山千辛萬苦找到的,起碼是百年人參了。
前世的時候,這種純天然百年人參一株就曾經(jīng)拍出來四五百萬的高價,現(xiàn)在就想?yún)^(qū)區(qū)六十萬打發(fā)?做夢吧。
這顆人參有十六兩,加上年份,怎么著也值個千兩吧?
魏青贏的小腦袋瓜正在飛速思考,從這人的穿著打扮上來看,估計又是哪一家的刁奴了。
果不其然,就在大春委婉的說出來價格以后,這人眉眼一豎,“你可知道我是誰嗎?”
“我是司法大人家的管事,今天為了給景王獻禮才選的你們家,你們還別不知道好歹!”
這話說的,好像他們買不起還有理了似的。
魏青贏聽了這話都忍不住一笑,當即就惹得那管事的一瞥:
“你這野丫頭不知道好歹,笑什么笑!仔細你的皮!”
“我就笑怎么了?”魏青贏在心里默默地說出來這句話,道:“頭一次聽說買不起東西拿景王壓人的?!?p> “好大的威風啊,我一個野丫頭著實怕得很?!蔽呵嘹A此話一出,那管事的更加破口大罵:“這東西你到底是賣還是不賣?!”
一副不賣就要強拿的意思。
“不賣!”剛走過來的魏承業(yè)還沒有開口,
就被魏青贏這句如雷貫耳的話給唬了一跳。
“你、你們很好!連景王都敢忤逆!”這人到底是做不出來青天白日下強搶東西的事情,怒氣沖沖的走了。
魏青贏可沒有帶怕的。
她也懶得看魏承業(yè)的眼神,招呼大春:“大春,把東西——”
“等等,我買?!?p> 話被人打斷,魏青贏有些不耐煩的看著來人。
咦,似乎有些眼熟?
魏青贏到底是沒有認出來眼前的這個人就是那天夜里的護衛(wèi)。
誰讓那天晚上那家伙的大刀晃的嚇人?這么嚇人的家伙,她怕記住了夜里做噩夢。
那護衛(wèi)見魏青贏沒有認出來他,想要開口吧,但又想想主子的吩咐,便利落的拍了一疊百兩銀票上來:
“我買!”
魏承業(yè)顫抖著雙手數(shù)了數(shù),一共十五張。
一千五百兩銀子!
魏青贏正愣神呢,魏承業(yè)直接答應了。
“嗯?!?p> 收好銀票的魏承業(yè),這一天走路都是飄飄然的。
夜里回家吃飯的時候,魏承業(yè)喝了兩口小酒,大概是高興的有些上頭,居然開始伏在魏邵氏肩膀上哭了起來。
夾了一筷子紅燒肉的魏青贏都有些愣神。
她爹這是,喜極而泣還是?
魏邵氏好笑的拍拍魏承業(yè),后者趁了酒意,場面有幾分要失控的意思……
魏青贏迅速的低頭扒飯,胡亂的喝了兩口筍湯就跑了。
艾瑪,自家爹娘秀恩愛,她還是不要坐在那兒當電燈泡了。
坐在凳子上坐了一會,魏青贏自己去洗漱換衣服然后爬上床睡覺。
同時,景王府內(nèi)。
“王爺您看屬下聰明嗎?替您省了五百兩銀子!”
捧了一盒人參的護衛(wèi)趁夜興沖沖的跑到從書房出來的少年眼前,后者不發(fā)一言的接過人參,道:
“既然你這么會持家,那我就省的另外派其他人了?!?p> “正好王府缺個管事的,你來吧?!?p> 留下護衛(wèi)在風中凌亂。
不是吧,他好歹是一等一的高手,居然……居然淪落成一個管家的了???
“王爺!王爺屬下錯了!屬下這就去把——”
“晚了?!鄙倌曜旖俏⑽⑸蠐P,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
徒留這位新任總管哀嚎。
九喵
①司法不是現(xiàn)代意義的司法,而是古代的官職,縣令的下屬,負責法律的實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