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上千次的刺殺
連雨不知夏去處,一晴方知秋已深。
西南王府。
入門就是一泊湖,目之所及隱隱有座山呈月牙狀包裹住整座靜湖,周圍亭臺樓閣皆是依水而建,湖內(nèi)白鷺戲水,蓮葉接天,無數(shù)魚兒,紅的黑的花的簇擁著一艘扁舟。
扁舟上躺著一位少年,他身穿上等紫金綢緞,腰挎一對碧綠琉璃翡翠雕龍,左手戴著一串滿瘤疤的小葉紫檀,生的是劍眉星眸,煞是貴氣。
此人正是西南王府的小王爺——木流星,若不是滿身贅肉將扁舟都壓沉了三分,真可謂是人中之龍。
這也不怪他,上輩子窮夠了,突然搖身一變,成了小王爺,餐餐大魚大肉,山珍海味的伺候著,誰來也瘦不了。
再者說來,天生靈脈難尋的他,練不了武,想鍛煉都沒那資格。
“無聊啊,無聊……”
他嘴里叼著根順手拔來的草根,不停嘟囔著,眼神也迷迷糊糊,一副要進入夢鄉(xiāng)節(jié)奏。
撲撲撲撲……鏘
由遠及近突然傳來了一陣踏水聲,并且伴隨著一道拔劍之聲。
一名黑衣人隨聲而至,持著利劍飛速沖向躺著的木流星,但木流星卻不為所動,似乎臨近的寒光并非是奪命的利劍,而是一只蚊子在嗡嗡煩人。
眼見利劍就要刺到木流星。
唳……
一聲鳳鳴響起,隨之而來的還有一支撕裂空氣的弓箭,說時遲那時快,嗖的一聲,便刺穿了黑衣人的心臟,這黑衣人瞬間便沒了氣息,應聲落下,濺起了大片血紅水花。
“老李這箭法還是這么準喲?!?p> 木流星撇了撇嘴,翻了個身,刺殺什么的,他早已習以為常了,他來到這琳瑯大陸十二年了,沒有系統(tǒng),也沒有藥老,更沒有什么超能力,有的只有這么一身招敵體質(zhì)。
這招敵體質(zhì)可不是瞎吹的,十二年來,大大小小的刺殺他經(jīng)歷了上千次,好的時候一個月經(jīng)歷一兩次刺殺,壞的時候一天要被刺殺十幾次,起初他還提心吊膽睡不著覺,后來算是麻木了,反正天塌了有個高的頂著,順其自然吧。
而他口中的老李正是西南軍四大將軍之一的穿云將軍——李冀,一手弓箭使得出神入化,傳聞他曾彎弓向天,一箭射散了天上白云,故而得名。
“好小子,還躺著呢,再過幾月可就要進行王府大比了,還不抓緊練練?!?p> 岸邊緩緩現(xiàn)出一道身影,長相極為俊美,身穿一襲紅衣,衣上用金絲勾畫著一浴火鳳凰,腰挎神器鳳羽弓,正在打趣般地看著木流星。
木流星坐起身來,看了看旁邊浮起的黑衣人,輕描淡寫般揮了揮手,水下立即躍出一人,將這黑衣刺客提走了。
“老李啊,你特么少來打趣小爺,什么破王府大比,小爺認個倒數(shù)第一不就行咯?!?p> 木流星隔岸喊了一嗓子。
這個世界是武風盛行的世界,武者眾多,何為武者,納天地之志氣,成浩然之身,這里的志氣指的是九耀之氣,何為九耀?
金、木、水、火、土、羲和、太陰、計都和羅睺合稱九耀。
舉例說明,羲和之氣及太陰之氣修煉之人最多,乃是日出東方或月亮西升,武者以自身靈脈納陰陽氣入丹田,以此修煉,讓自身更為強大。
靈脈的粗細程度也影響了武者的修煉資質(zhì),一些天才的靈脈能有嬰兒手臂般寬闊,修行起來一日千里,而一些人的靈脈只有頭發(fā)絲那么細小,修行起來寸步難行,被稱為廢脈。
這個世界里,但凡是個人,都有著靈脈,粗細不同罷了,木流星就不一樣了,堂堂西南王親自出面,請來數(shù)十個開脈師,給他從頭到腳搜查了幾十遍,愣是沒找到一絲靈脈的影子,只得作罷,也注定了他這輩子基本與習武無緣。
這還不是最可氣的,最可氣的是因為木峰老來得子的緣故,他身旁的同齡人全是他的子侄,每年他都得被小輩們揍得鼻青臉腫,按理說老子英雄兒好漢,也不能讓木流星這么丟面,裁判們也動用了諸多暗箱手段,盡量給他安排個弱一些的對手,誰知去年他又被一個四歲的子侄揍得癱在了床上,連西南王木峰都嘆了一口氣,心灰意冷。
李冀伸手遙遙一招,一道勁風便將扁舟給吹了過來,靠在岸邊。
木流星愣了一愣,“隔空御氣,你突破到丹立境?”
這個世界尚武,所以武力也分著等級,分別是束發(fā)境、初冠境、丹立境、明通境、天命境……
每入一境,都代表著實力的天差地別。
李冀哈哈一笑,揮了揮手,“你小子,練武不怎么樣,眼光倒挺準的,走,城里逛逛去!”
木流星有些意動,隨之又縮了縮脖子,“不去,在王府都不得安生,出了門還不得刺客漫天飛?”
別人是命里帶福、帶金,他不一樣,命里帶敵。
李冀朝他靠了一靠,低聲說了些什么,木流星聽得眼睛一亮。
“真的?”
“那還能有假?”李冀朝后面幾處隱秘角落示意了一下。
木流星頓時自信萬分,朝著湖面扮了個鬼臉,晃了晃自己的大油肚,又轉(zhuǎn)過身拍了拍自己性感的小肉臀,叫囂道:“全特么是些鼠輩,整天躲躲藏藏,有本事的出來咬你爺爺?shù)钠ü砂???p> “呸!辣……………………雞!”他臨了還啐了一口,把辣雞二字拉得老長,嘲諷滿分。
嘩啦啦……
原本平靜的湖面瞬間躍出了十幾道身影,雖然蒙著面,但眼神里滿是慍怒,他們有人持匕首,有人持短弩……武器五花八門,唯獨一致的便是朝向木流星那十幾許錚亮錚亮的寒光。
黑衣人們心里除了慍怒之外,還有幾絲納悶,畢竟他們都是專業(yè)的刺客,是經(jīng)歷過生死磨煉的,未尋到合適的契機時,就算敵人尿在他們身上,他們也不帶搭理的。
可不知道為什么,眼前這個死胖子隨便嘲諷幾句,他們就怒火止不住的揚起,接連現(xiàn)身,誓要弄死這個死胖子。
木流星怯聲催促道:“老李,快射,射死他們!”
李冀似乎沒有聽到木流星的催促,而是看著湖面自言自語道:“十三只小鳥,老黑分一只,老白分兩只,我分十只,妙啊妙!”
可他還未來得及動手,一道黑影伴隨一聲虎嘯沖入湖面,速度極快,身形連閃間,簡直堪稱暴力美學的典范,黑衣人們只覺眼前一黑,便沒了生息,黑影所過之處,血花四濺,湖面上滿是殘肢孤首。
這道黑影正是四大將軍之一的黑虎將軍王彪,此人膚色黝黑,長相極兇,以一手無堅不摧的虎爪功而成名,十指指甲長而尖,傳言王彪從不帶武器上戰(zhàn)場,僅憑雙爪便可撕裂敵將。因膚色黝黑,最擅夜間奇襲,在其作戰(zhàn)的轄區(qū)內(nèi),夜間敵人帳里燈火通明,不敢有絲毫懈怠。
李冀急了,“老黑,你個瘋子,給我留點!”
他也不廢話,重重一跺腳,躍入半空幾十米,一個瀟灑的轉(zhuǎn)身取出四箭,倒掛金鉤中射出了四只火鳳,朝黑衣人們飛撲而去。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李冀躍空的一瞬間,角落里傳來一聲冷笑,隨之一道巨大的掌影朝木流星當頭拍下,若是拍中,以木流星這小身板算是必死無疑了。
木流星還渾然不知,盯著湖面的戰(zhàn)斗(屠殺)興高采烈。
千鈞一發(fā)之際,龍吟聲原地炸響,一桿青龍戟直插空中巨掌,巨掌也在瞬間分崩離析。
青龍戟插碎手掌后,徑直落下,一席白衣人踱步而來,握住青龍戟的一剎那,氣勢瞬間暴漲,有捅穿天際之氣魄。
木流星驚喜叫道:“流光戟法,真是老舅!”
來人正是四大將軍之首,青龍將軍林云,也是木流星之母——林小蕓的親弟弟,他長相英氣,膚色白皙,使得一手單邊月牙青龍戟,寒芒一點,槍出如龍,曾中計掉入燕軍千人埋伏,一人一戟一馬,生生殺出重圍,回到軍中時,所騎白馬早已變成紅馬,可其上半身白衣愣是滴血未沾,更別提說受半點傷,故而又叫白衣將軍。
林云暫時沒理會木流星,而是提戟指向角落,“鼠輩,可敢現(xiàn)身一戰(zhàn)?”
“有何不敢?早就想會會你這白衣將了!”一名黑衣男子隨之現(xiàn)出身形,他并未蒙面,約摸三十多歲的年紀。
林云眉頭一皺,“我從不斬無名之輩?!?p> 黑衣男子抱了抱拳,說道:“殺義!”
“姓殺?暗影門的人!暗影門身為天下第一殺手宗門,前來刺殺倒也不奇怪,不過……”
林云頓了頓。
“不過什么?”殺義愣了一愣。
“不過你們暗影門是沒人了嗎?派你一個廢物前來?!绷衷泼嫔珴M是不屑。
殺義怒了,身為暗影門中人,是有自己的傲氣的,“不愧是武國白衣將,口氣真大,同是丹立境,咱們手底下見真章吧!”
說著他的身形快速閃動,顯然是運起了暗影門獨有身法,行蹤飄忽不定,殘影連連令人難以捉摸其具體位置。
木流星慌了,出聲提醒道:“老舅,小心啊!快防守!”
“一戟足以!”
林云反倒是閉上了眼睛,一動不動,氣勢卻越來越盛,初一看似乎一戟未出,再一看又似乎出了千戟萬戟。
“哼!裝模作樣!”黑衣人戲謔地嘲諷了一聲,飛速閃身而至。
林云卻在心里默念,十尺,九尺,八尺……三尺!入三尺了。
一聲金脆的龍吟之聲,他動了,側(cè)身往斜邊一刺,輕松將殺義挑起,舉在半空。
插在戟間動彈不得的殺義滿臉的不可置信,吐出一口鮮血,“為……為什么你閉著眼睛還能擊中我?”
林云淡漠地看著他,“因為我比你多一只眼!”
“少他媽的放……放屁!難不成你入了魂……魂……”殺義意識開始模糊。
林云卻不給他說完的機會,抽出青龍戟一記豎劈,將殺義凌空劈成了兩半。
照理說,這么血腥的畫面呈現(xiàn)在眼前,木流星怎么也該腸胃翻涌,大吐特吐,然而他卻靜靜的看著,毫無反應,實在是因為他早已見慣了,經(jīng)歷了上千次的刺殺,他見過的死人都快可以把眼前的湖給填滿了。
“老舅,他剛才要說魂什么?”木流星湊到了林云身前。
“不知道!”林云淡淡地回復。
“魂,魂什么?魂魄?魂境?嗯?”木流星依舊不依不饒。
林云默不作聲。
“一定是魂境!老舅,你老小子可以啊,丹立境就破入魂境,天才??!”木流星大喊大叫。
何為魂境,明通境大佬的標配技能,一念之間即可滅人魂魄,而在丹立境就破入魂境之人寥寥無幾,林云可以算是天賦異稟了。
“走吧,逛街!”林云沒有搭理木流星,而是招呼一聲。
木流星吹了一個響亮的口哨,“黑衛(wèi),出來洗地了!”
十幾道黑衣甲衛(wèi)從暗處出現(xiàn),不消一會就將尸體清理的一干二凈。
然后木流星又喚了一聲,“老李,虎哥,你們完事沒有,完事了就走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