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流江公園的摩天輪上,頂點的風景還是那么美,只可惜少了什么人來述說對著美景的贊美。
一切都沒有改變,看起來是那樣的。
就好像流江公園周圍流淌著的流江江水。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總是以相同的顏色、相同的姿態(tài)繞著流江公園不斷的流淌,哪怕就是今天的水流,看起來也與昨日并無大異。
但是就像是時間中中不同的人人來人往,江水中的石子、沙礫、生存的生物卻無時無刻的不在變化。
我俯視著摩天輪下來來往往的人和車輛有些入神。
這次究竟結(jié)果如何呢?我不知道,我也沒有必要知道了。
我只需要一次一次地,不斷的和死神去斗爭罷了。
摩天輪終于到了最低端,我走了出來,順便點燃了手里早就準備好的煙,煙氣隨著我的呼吸緩緩上升。我深呼吸一口周圍冰涼的空氣,卻感覺喉嚨里有種火辣的感覺。
“表哥?!?p> 身后魏誠的聲音響起,到是出乎我的意料。
但是,蝴蝶翅膀的微微顫動,卻會刮起狂風陣陣。
當時的我,并沒有想到這些。
“你一個人?”我回頭看去,只有他自己的身影在來來往往的人群里獨自站立著。
“小蘇和我媽,到周圍散步了,”他臉上的表情很平靜,與他平時的表情截然不同,“表哥,你……”
“別勸我了,”我打斷他的話,“我還是要做。”
他卻是搖搖頭。
“我不是來勸你的,”他說,“我尊重你的決定?!?p> “哦?”這確實讓我驚訝,因為他的這句話我是沒有想到的。
“我們只是希望,你不要一個人面對這些事情?!彼抗馇宄?,蕩漾著的是他自己的誠懇。
一個人么?確實,因為也沒有什么人能夠理解我吧。
就這樣一次又一次,對于我來說,只不過是學著習慣而已。
“時間快要到了,”我徑直越過魏誠的位置,“想跟來就跟來吧?!?p> 我沒有回頭看,只是自顧自地跟著記憶中的路線行走著,一個個路燈,一條條街道……都是記憶里熟悉的樣子,我就站在十字路口的中間,靜靜等著記憶里熟悉場景的到來。
不像是借用其他時間觀察到的其他時間線中的穆冉,單在這時,她是生活在這個時間線中,活生生的穆冉。
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十字路口的另一頭。她的衣擺在風中揚起,她的手指在不經(jīng)意間籠起她的長發(fā),她的雙唇不斷的翻動,時有時無地微笑著,似乎是在和什么人交談。
可是她周圍空無一人,不如說,周圍的人就像是沒有看到她一樣。
時間到了。
我向身后瞥了一眼,魏誠跟著我的步伐也來到了十字路口前,他只是靜靜地看著我,就像是動物園柵欄后那些人們,但又好像與他們不同。
與其說他是在看動物,不如說他在看看動物的人。
遠處,刺耳的警笛聲響起,而綠燈也恰到好處的亮起,人群開始緩緩流動,有些人似乎是聽到了那遠處傳來的警笛聲,一個個駐足張望著道路的那一頭。
可是她卻像是沒聽見一樣,談笑著走向道路的中央。
引擎聲從遠處傳來,夾雜著刺耳的警笛聲和剎車聲,愈發(fā)的靠近了。
耀眼的燈光直照到她的身上,她的白衣此刻就像是天使身上圣潔的羽毛。
我沖了過去,竭盡全力的扭轉(zhuǎn)時間——
剎車聲響起,又是一連串猛烈的碰撞聲音,那輛黑色的客車已經(jīng)翻在路側(cè),而后面的兩輛警車在我們身后停下,紅色的雪花在我們周圍飄落堆積,她的身體輕盈的像一片羽毛,仿佛稍稍一用力就能在懷中折斷。
可是她已經(jīng)被折斷了。
我輕輕地把她的身體放在地上,我沒有出聲,只是走到十字路口的另一側(cè)。
當我的腳剛踏上路沿石時,身后傳來一聲聲尖叫,她被人發(fā)現(xiàn)了。
這段時間重復了無數(shù)次……我已經(jīng)記得的無法再清楚了。
于是,又失敗了。
“究竟還要多少次,你才會放棄呢?”
黑色的身影,自稱“不幸”的家伙走到我的跟前,它向我遞過來一張紙巾,開口問道。
“我也不知道?!蔽议L呼一口氣,接過紙巾擦了擦布滿鮮血的手。
“如果真的可以救她,我會一次又一次的去嘗試吧?!?p> “哪怕付出一切?”它問道。
“哪怕付出一切?!?p> “那其他人的時間,你就真的毫不關心?”
這是質(zhì)問,這話語就像是刀尖一般鋒利,直直插入我的心臟。
“誰又……關心過我呢?”
沉默良久,我扔下了這句話,拋下它和魏誠,朝著公園的出口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