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廖明仁下了飛機的時候，按照這邊的時間來說，已經(jīng)是夜里十一點半了。
“具體的條款我已經(jīng)看了，我認為沒有什么問題，如果古氏集團那里對我們這邊的代理銷售還有什么疑問，就把我們上次開會時選好的方案拿出來給他們講解，力求讓那邊的代表理解我們這邊的政策?！?p> 說完話，廖明仁又點了點頭，似乎是在確認電話那一端傳來的信息。
“好，好，具體事宜就你來負責吧?！?p> 說完，廖明仁掛斷了電話，幾乎是同時地，手機提示框里傳來了信息：“到哪里了？”
“剛下飛機，”他打字回復道，“我已經(jīng)叫了車，這就趕過去?！?p> 說罷，他又切換界面，手機上是司機的信息，上邊標注了車子停放的地點。
他快步走著，他從來沒那么急切地想走出機場，想趕緊離開這個地方，不過好在司機給他的地點十分明確，讓他很快就找到了車輛的所在。
“廖先生……”
“去江道警局，不，先去江道市中心醫(yī)院，也不對……”廖明仁從來沒有如此地口不擇言，這可與平時里在生意場上叱咤風云的他判若兩人，剛剛?cè)绻皇亲约哼@邊的代表彌補了自己的口誤，與古氏集團的合作估計就得打水漂了。
他掏出手機，確認了一下妻子給自己發(fā)的地址，“去江道市醫(yī)院附屬園區(qū)。”
司機似乎對他說出的地點有些疑惑，但還是點了點頭，再確認好廖明仁在車上坐好時，便發(fā)動起車子。
“快一點?！绷蚊魅收f道，一邊又在手機上查看著什么。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司機的疑惑，平日里的廖明仁給人的感覺一直都是風淡云輕、寵辱不驚，今天卻是如此地慌張，這讓司機大感困惑，但是廖明仁的話卻也不能不聽，于是一腳油門踩下去，激起了周圍一片罵聲和剎車聲。
冷衣璇已經(jīng)在玻璃前站了很長時間了。
雖然她也記不清自己是什么時間來的了，只依稀記得自己收到了消息就立刻讓飛機返航，至于之后要在杜堡那里開的服裝發(fā)布會，她只得全權(quán)交給自己的助手，自己的團隊在自己的領導下見過不少大風大浪，這次應該不會出現(xiàn)什么大問題。
這次發(fā)布會如果能夠成功舉辦，肯定又能夠給團隊帶來巨大的收益，但是冷衣璇現(xiàn)在的心思完全不在這上面，她只是死死盯著前面的單面透光玻璃，里面坐著兩位身穿警服的人，還有一位全身白色衣服的年輕男孩。
男孩也已經(jīng)很長時間沒有開口了，據(jù)冷衣璇了解到的，他從剛到這里時就一直沒有說話，不管對面的兩位警官怎么詢問，他始終不肯開口。
“冷女士?！?p> 身后的聲音響起，冷衣璇回頭，一位身著警服的女性走進來，兩人隨即互相點頭致意了一下，“鐘慧警官。”冷衣璇也回應著。
“冷女士，你已經(jīng)站了很久了，要不要去隔壁坐一下……”
“不用了，”冷衣璇搖搖頭，接著看向玻璃，“我還不累，如果鐘警官你不累的話，我們還是在這里聊吧?！?p> “……嗯。”
鐘慧走到冷衣璇身邊，也看向玻璃里面的三個人，但是始終沒有開口。
靜靜站了有五分鐘左右，兩人誰都不說話。
“我沒有什么頭緒?！崩湟妈乳_口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
“什么？”鐘慧像是沒有聽清。
“我沒有頭緒……關于他，為什么會這么做。”冷衣璇低頭，手則是扶上額頭，“明明一直都很正常……”
“這個，總會有一件什么事情會刺激到他，”鐘慧似乎是想安慰身邊的冷衣璇，但是感覺現(xiàn)在這么做有些不妥，只好換了語氣，“你兒子最近有跟你提起過什么不順心的事情嗎？”
“沒有，”冷衣璇搖搖頭，“但是每次見他他都是帶著笑容迎接我們的……”
“他壓根，沒道理做出這種事……”冷衣璇深吸一口氣，似乎在接受一件自己難以接受的事情，她理了理頭發(fā)，看上去有點不解，也有些焦躁。
“警官，你們處理的怎么樣了？”沉默了一會，冷衣璇朝著鐘慧問道。
“傷者已經(jīng)安頓好了，具體的財產(chǎn)損失還在統(tǒng)計……”鐘慧低聲說道，“這已經(jīng)不是普通的刑事案件了，已經(jīng)開始算是事故了?！?p> “之后具體怎么處理，還得看檢驗報告出來再說，”鐘慧搖了搖頭，“換作我，我也不會相信你兒子會做出來這些事?！?p> 冷衣璇抿了抿嘴，嘆了口氣。
這時，敲門聲響起，又是一位男警官推門進入，“鐘警官，這是檢查報告。”
鐘慧接過男警官遞過來的紙張，看了兩眼，緊接著她又看向男警官，“付醫(yī)生那邊怎么說？”
“我們請她確認過了，她說各方面檢驗都是嚴格的步驟，考慮到這次嫌疑……”男警官抬眼看了一下站在鐘慧身旁的冷衣璇，語氣遲疑了一下，緊接著換了說法，“這次對象的特殊性，所以每一步付醫(yī)生那里都是謹慎檢測?！?p> “好，我知道了，你出去吧。”鐘慧點點頭，朝著那位男警官擺了擺手，男警官隨即點了點頭，緊接著離開了房間。
“警官，怎么樣？”
“如我們預期的一樣……”鐘慧剛剛開口，就又被一陣敲門聲打斷了。
“進?！彼f道。
“衣璇?！?p> 廖明仁的聲音響起，是一位警官帶著他趕來的。他開口叫了一聲妻子的名字，又朝著鐘慧點了一下頭，“警官，我兒子怎么樣了？”
“來的正好，”鐘慧點點頭，“正好監(jiān)護人都到了，我這里有一個問題?！?p> “您請說，”廖明仁慌忙接話，“我們肯定配合。”
“你們……有沒有女兒，或者是領養(yǎng)的女兒，或者是……”鐘慧抬眼看了下廖明仁，“私生女之類的?！?p> “沒有女兒，領養(yǎng)的也沒有，”冷衣璇回答，接著抬眼看了看廖明仁，“私生女……”
“私生女也沒有！”廖明仁趕緊擺手，想要擺脫冷衣璇的眼神，“我所有的日程衣璇都可以查到，更何況，我也對其他女人不感興趣！”
“衣璇你是知道的??！”他說道。
“這倒是?！崩湟妈c點頭。
“額，那么兩位，”鐘慧看了一眼面前的這對夫妻，“你們對廖小柳這個名字有什么印象嗎？”
“嘭！”
“喂，你干什么！”
還沒等廖明仁和冷衣璇開口，一陣似重物碰撞的聲音響起，緊接著聽到隔壁傳來了一陣爭吵的聲音，三人的目光都被聲音吸引過去。只見那個身穿著白衣的少年緊緊地趴在玻璃上，他目光如獅，兇狠而且憤怒，他布滿血絲的眼球幾乎貼到了玻璃上，看起來甚是駭人。
“喂，你們在那里對不對？”
傳聲器傳出少年的聲音，那聲音低沉且嘶啞，好像是來自于深不可見的深淵，“剛剛你是不是說了小柳的名字？”
“你肯定記得她對不對？”
“告訴我，她在哪？”
緊接著是爭執(zhí)的聲音，少年被兩位警官死死摁在桌子上，“這玩笑太大了，把小柳還給我！”他還在喊著，聲嘶力竭。
聲音回蕩在房間里，鐘慧又將目光轉(zhuǎn)到面前兩位身上，“如你們所見，請你們仔細回想一下。”
廖明仁和冷衣璇兩人四目相對，兩雙眼睛只有迷茫。
“這個名字，我們確實不知道?！?p> 玻璃外一直怒吼著的少年，在兩人將這句話說出口的同時，突然停止了怒吼，突然的寂靜又將三人的目光吸引過去，另一邊少年已經(jīng)不做抵抗地伏在桌上，他的眼睛里像是有什么東西在一點一點的熄滅。
突然，少年翻身，雙手反拉到兩位警官的脖子上。他只輕輕一翻腕，兩人的身體好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倒在桌子上，他一手提著兩人的腦袋，起身將他們在身前狠狠一撞，兩位警官就失去了意識。
“警報！”鐘慧眼疾手快地按下了玻璃旁的按鈕，一陣警報聲響起，紅白相間的光照進少年所在的房間，在燈光的映照下，少年微微抬頭。
沒有憤怒，沒有悲傷。
他臉上只有淡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