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會上,有的人歡笑,有的人落淚,也有許多人詢問錢總在什么地方,他本人現(xiàn)在可好。
也有許多土匪聞味而來,守在村外。誰拿到了還款,不要走,見面分一半,算是本大王寬宏大量。
不過沒有哪一路土匪是馮瑾的對手。
當(dāng)遠(yuǎn)近聞名的“魔鬼”施辛格被她當(dāng)眾一拂塵抽死之后,就沒有哪路好漢再敢動這場廟會的主意了。
固然有一些人明明沒有借錢給過錢飛,卻到場趁亂嚷嚷“你欠我錢”,不過每個村里都有掘珠公司的舊員工,大家相互之間多少都認(rèn)得面孔。究竟誰借過誰沒有借過,往往都有多人可以指正,渾水摸魚是行不通的,少數(shù)誤會也很容易解開。
而更難辦的是為數(shù)不少的債主,手持著明年、后年到期的有效借據(jù),也希望提前還錢。
“今年臘月的,你肯提前還,明年四月的為什么就不行?”
對于這種情況,陳夏華只好拿起鐵皮喇叭,一次次地耐心說明:債務(wù)部是修真界各路仙子組織起來的,已經(jīng)盡最大努力找錢總討債了,可是今年也只能討來這么多。明年,她們?nèi)匀粫^續(xù)拼命追討,保證欠款不會過期違約,請大家繼續(xù)等待。
由此可見“債務(wù)部”這個存在的可貴。
面對債主們,她們可以說,自己與全天下的債主們是站在一起的,她們自然不想賴賬,也無從賴起。之所以只能還款到今年年關(guān)為止,那是因為錢飛是個神出鬼沒的能人,確實追討有困難,并不是她們故意想要與債主們作對。
當(dāng)然債主們并不會知道,正是錢飛本人在給債務(wù)部女郎們開薪水!
陳夏華說:“錢總是什么人?那是飛來飛去的仙人!他欠下各路神仙的欠款,有好幾個億。咱們的這點小錢,到時肯定能輕松還上的,各位盡管放心。”
有人說:“空口無憑,怎么擔(dān)保?”
陳夏華說:“可以這樣告訴你們:我本人也已經(jīng)加入債務(wù)部了。我親自去替你們追錢總,去一筆筆把錢討來!”
馮瑾也確實慶幸有陳夏華在身邊。陳夏華說的話,在十里八鄉(xiāng)確實管用,一聽到她本人也加入了債務(wù)部,很多債主就不再爭論,對她的品格與能力都表示信任。
到流水席的第四天,這次所有預(yù)定的債務(wù)已經(jīng)提前還完。
陳夏華辭別父母弟妹,與馮瑾一起返回去找錢飛。
父母很舍不得她走,這一去不知何年何月才會回來,就連馮瑾也羨慕地想,“雖然我出身在修仙世家,但你的凡人家庭讓我想與你換一換。如果我父母對我這樣寵,我寧愿永遠(yuǎn)也不要離開家”。
但是陳夏華去意已決。
既然得知錢飛還活著,她就絕對不肯再把他從她面前給丟了。
她想要切實地幫助錢飛,也想要與錢飛一起,去奪回那個一度失落了的未來,那個有絲襪、有鐵路、有電網(wǎng)、有義務(wù)教育與實驗室的新世界。
……
馮瑾與陳夏華買了馬匹,騎到山腳下之后棄用,上山找到五天前離開的山洞。
洞里空無一人,甚至沒有任何人來過的跡象,倒是能看到一點點狐貍留下的蹤跡。
陳夏華疑惑地說:“我們找錯了?”
馮瑾搖頭,卻在小山洞的深處地上摸索,摸到一塊松動的石頭,下面墊著一張粗紙。
紙上寫著:“木星,三號井。”
馮瑾湊近陳夏華,輕聲說:“可能是敵人找過來了,他們引開敵人,并且讓我們?nèi)ゴ颂巺R合。你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嗎?”
陳夏華也認(rèn)真看了這張紙,點頭說:“我知道?!?p> 掘珠公司有自己的煤礦礦井,命名根據(jù)總裁錢飛當(dāng)時的喜好,分別用了“木星礦”、“火星礦”等“宇宙開拓浪漫色彩”的字眼。
陳夏華是本地人,知道其地點,還去參與安裝過蒸汽升降梯。
馮瑾說:“希望我們沒有來得太晚。”
陳夏華說:“有敵人,那我把戰(zhàn)甲開起來?!?p> 馮瑾伸手?jǐn)r住她,說:“戰(zhàn)甲尺寸大、分量重,反而不容易匿蹤。”
陳夏華說:“可是……”
馮瑾笑瞇瞇地說:“我背你。”
馮瑾出生在修仙世家,從小在周圍沒有凡人的環(huán)境里長大,后來為了派出去做各種秘密任務(wù)而經(jīng)受訓(xùn)練,在訓(xùn)練中,凡人對她來說,也只是用來作為掩護(hù)自身的材料而已。
這次與陳夏華相處數(shù)日,更在流水席上面對大量千姿百態(tài)的凡人人間情形,對她來說是別開生面的經(jīng)歷。
當(dāng)然,陳夏華本人又是她從未想象過會有的,非常特殊的一個凡人。她也多次在想,自己可以為陳姐姐這個倔強(qiáng)的凡人做些什么。
“我背你”就是她所想到的答案之一。
陳夏華頗為不好意思地趴在這個嬌小妹妹的背后,讓她背著,而凝虛后期修真之人的體力絕非凡人可比,馮瑾背著她在山林間迅速地穿行,更偶爾用金絲協(xié)助牽引身體,速度勝過猿猴山貓。
透過層層的枯黃葉子,偶爾可以看到天上有陌生的修真之人懸浮著,監(jiān)視著大地。
在山林的遮掩下,陳夏華指路,不久就來到了木星礦的三號井。
凈草正守在荒廢的井口,見她們來,松了口氣:“啊喲菩薩保佑,有沒有發(fā)現(xiàn)有人跟在你們后面?”
馮瑾說:“一路走來的時候沒有發(fā)現(xiàn),不過我們終究不免會留下一點足跡,被人追來恐怕是遲早的事。”
凈草忙說:“事不宜遲,跟我下井,大叔紫紫他們等在下面呢。”
一個時辰之后,在同一個井口,黑石山山主杜狼武與他的同僚,郝西郝山主一起,在聽張管事的回報。
臉上尚未消腫的張管事飛出井口,恭敬地對二位山主行禮,匯報說:
“他們果然在下面,我也看到了長條箱子。只是他們打斷支撐,制造了一次塌方,使得弟子無法追下去。”
“弟子”是他的自稱,因為杜狼武是他的師父。
“嗯,你做得不錯。塌方的動靜,我們也都聽到了?!倍爬俏浯鸬馈?p> 杜狼武又看了一眼郝西。
郝西是個消瘦而一臉腎虛的中年漢子,與他一樣都是山主,但是資歷比他略老兩年,修為比他略高一成,而且還有一個要點決定了郝西的地位略高于他:郝西與他都是女元帥的下屬,而郝西同時還是女元帥的丈夫。
郝西毫不猶豫地說:“老杜,我跟你下井看看?!?p> 杜狼武簡單地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