凈草又抓起額頭上的頭發(fā),笑說:“大叔你看,我晉升了以后,頭發(fā)長出來了一點點。”
錢飛定睛一看,她的頭發(fā)大體上沒有變化,不過額頭上出現(xiàn)了新的一綹,大約有三寸長。配合整體的寸頭短發(fā),還挺帥的,很現(xiàn)代……
他定了定神,說:“現(xiàn)在沒工夫搞這個,小瑾你留在這里控制住剩下的敵人,其他人跟我來。”
凈草一愣:“去做什么?”
錢飛朗聲笑說:“當(dāng)然是去追惠贏?!?p> ……
凌晨,天蒙蒙亮的時候,惠贏和尚坐在一片騷臭氣味的雪地里,欲哭無淚。
事情要從一個時辰之前,李木紫槍響的時候說起。
當(dāng)時運送妖禽妖獸的車隊正走進一片林子,兩邊都是樹海,只有當(dāng)中一條顛簸的小路。
此處仍在黑土地大平原上,但是尚未被開墾,這里的林子是附近幾個村莊和縣城的樵采之地。
惠贏走在這種地方頗為不安,催著車夫趕車,許諾重賞。
這些車夫都是血紅山莊為他而派出來的年輕弟子,都是練氣境界的修為。
惠贏萬萬不會想到一只妖禽母雞會變成當(dāng)今仙子榜上的十大美人之一,聽到身后槍響的時候,他只以為是債務(wù)部從天而降來找自己。
這大出他的意料之外,氣急敗壞地想,你們名門正派是誰有錢就找誰是嗎?偽善也要有個限度!姓錢的還關(guān)在海東青的籠子里呢,你們都不管了嗎?連裝都不裝了嗎?
內(nèi)心罵歸罵,人還是要跑的,在敏捷地抓住逃跑時機的這件事上,無論誰都永遠可以相信一個刻骨寺高僧。
惠贏當(dāng)即獨自竄到了路兩旁的密林之中,把自己埋進雪堆里。
等了一會兒,槍響停歇,不再有動靜,他小心翼翼地回到車隊去看,只見所有的車夫都被子彈打死了,橫尸在車上車下,七八個大籠子敞開著,而李木紫已經(jīng)不知去向。
狗熊在車隊旁邊徘徊,啃食車夫尸體,豹子正在爬樹,兔子正在往自己身后逃竄。
惠贏沒有慶幸自己被放過,反而當(dāng)場熱血上頭。開什么玩笑,那頭豹子價值有三萬刀,每一只兔子也值八百刀呢。
接下去是一片忙亂,惠贏四處出擊,拼命地追趕那些出逃的妖獸。
還好,刻骨寺功法的輕盈速度還是拿得出手的,哪怕面對擅長速度且高一個境界的的海東青,也有一比之力。
惠贏頂著抓傷,很快就把狗熊、豹子提著后頸關(guān)回到籠子里。
但還有更多的兔子、狐貍、狍子跑進了樹林,后半夜的樹林里一片黑暗,仿佛把妖獸們直接吞噬消失。
惠贏不得不也追進樹林。
惠贏倒是能點起火把去追,但是妖獸身上沒有火把,這只能讓妖獸把他看個一清二楚。
當(dāng)然,在場的妖獸都打不過他,可是妖獸可以逃啊,何況野獸大多都有怕火的本能。
即便是血紅山莊的老獵戶,遇到這樣的捕獵任務(wù),也要叫苦連天。雖然惠贏修為高強,但也覺得自己被去了半層皮,腦子里一片疲勞暈乎,連算賬都簡直要算不清了。
把能追到的妖獸都抓回來之后,惠贏不得不坐在一輛大車上休息。
眼下趕車的人已經(jīng)死光,整個車隊動彈不得,惠贏只能指望著過一會兒回到妖怪窩棚去,讓海東青多派幾個人。
當(dāng)然,那要等到海東青與錢氏債務(wù)部之間的戰(zhàn)斗塵埃落定之后。
惠贏坐在車上,望著西邊遠處紅艷艷的的沖天火光,聽著那里的槍聲,覺得自己不必等待太久。
他相信有海東青和鷹奴兩個冶純境界高手在,足以擺平錢飛一行,過一會兒回去,還能再讓海東青收攏債務(wù)部手中的錢,來找自己購買更多的子母券。
就在他略打瞌睡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槍聲停了,正猶豫要不要獨自回去妖怪窩棚,忽然感到身體下的雪地在輕微地震顫。
那震顫像是腳步聲,像是很重的巨獸,而且走得很快,是在奔騰。
他驚疑不定地朝著東邊望去,之間在晨曦曙光之中,現(xiàn)出了一個高大的鳥嘴戰(zhàn)甲,肩上扛著錢飛,正在飛奔而來。
“苦也!”惠贏叫道。
難道海東青輸了?究竟是怎么輸?shù)??那個鳥毛飯桶!
眼下顧不得去追究細節(jié),他當(dāng)即轉(zhuǎn)身逃進樹林。
然而一個身穿黃色僧衣的高挑身影和他一樣快,也追進了樹林里。那磅礴的真氣流溢肆無忌憚,撩到了一點惠贏的后背,是冶純境界。
惠贏的心一沉,原來如此,火山寺來了高僧援兵?不過只要是在黑夜中直線奔逃,他的速度不會比通常的冶純高手更慢。
身后傳來清脆的笑聲:“別逃了,逃得了嗎?你告訴我,‘如夢幻泡影’的下一句是什么???”
惠贏險些摔了個跟頭。合著沒有來援兵???那么年輕的尼姑居然就晉升境界了?
他心中大苦,埋頭只顧奔逃,但身后的氣息越來越近?;葳A意識到,現(xiàn)在是絕境關(guān)頭,必須使出從未用過的大放血的絕招了。
他頭也不回,一揮手,扔出一大把流光溢彩的刀幣。
刻骨寺絕學(xué):撒幣神法!
惠贏的心在滴血。他從來都只愿意犧牲生命去換取金錢,現(xiàn)在卻要犧牲金錢去換取生命,他感到極度的內(nèi)疚自責(zé)。不過,這一切都是為了守護身上更多的財富,要送回寺里,對他來說,這是悲壯而有意義的犧牲。
“啥垃圾物事?!鄙砗蟮臍庀⒔z毫不被阻滯,仍然在迅速逼近。
你火山寺和尚的眼里都沒有錢的嗎?都不肯停下?lián)戾X的嗎?惠贏大怒。
他突然轉(zhuǎn)身,對凈草說:“下一句是,‘如露亦如電,當(dāng)做如是觀’?!?p> 這下把凈草給整不會了,她在亢奮中一時腦子糊涂,完全沒有意識到這種破問題怎么可能用來為難真和尚。而更難的問題她也完全提不出來。在她這稍一恍惚的功夫,惠贏抓住機會,與她擦肩而過,反而逃回到大車的方向。
他要利用妖獸制造混亂!
惠贏一路直沖大車,連續(xù)開了幾個籠子。
李木紫已經(jīng)架好機槍掃射,陳夏華則掄起大斧,毫不留情地讓一頭頭妖獸倒在血泊之中。
惠贏也中了兩粒子彈,齜牙咧嘴,沖進了另一方向的樹林里,沿路繼續(xù)拼命撒幣。
錢飛一行繼續(xù)沿著昏暗樹林中閃閃發(fā)光的刀幣追蹤,凈草跑在最前面,其他人跟在后面撿錢。
突然,凈草把一頭豹子按在地上。
這頭豹子有合元境界,背上綁著一個布袋,布袋破了個口,剛才一路上刀幣都是從豹子背上散落下來的。
惠贏用豹子引開了錢飛一行,自己已經(jīng)逃得不知去向。
凈草氣得罵了一句“孽障”,一腳把那頭豹子踢死。
錢飛笑說:“不用再追了。我們的收獲應(yīng)該已經(jīng)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