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2、殘陽如血
游了一峰又一峰,七十二峰到祝融;
祝融峰峰幾千秋,山自春風水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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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座山的最高處,站立著一塊一人多高的舊石碑。
石碑,不知經歷了多少風雨及日月,石碑已經駁落得早已沒有了原來的樣子。不過,上面幾行隱約可見的文字,還能辯論得出來,就是上面這首小詩。
這座不高的山之所以出名,一是傳說中的四十八座寺廟,而另一個,就是這塊帶‘詩’的石碑。
石碑到底是什么時候留下來的?
吳遼吳老板不知道,就是附近村寨里最老的老人也說不清楚。大家都只是聽說。很久以前,前一個朝代的哪位皇帝曾經到過這里。
這塊石碑上的詩,就是他留下來的。
吳遼吳老板很小的時候來過這里,就知道這里有一塊石碑。那上面的詩,他半懂不懂的知道幾個字。可是,究竟是誰寫的,又要表達些什么,那時的吳遼沒關心過這事。
今天,他同樣沒關心這事。不過,再一次來到這里,很多發(fā)生在山頂上童年的往事,還是讓他猶如昨天。
那小伙伴間的嬉鬧;
那天邊的夕陽;
那滿坡的花香、野果------
都是吳遼吳老板最美好的回憶。
隨著嘴里煙圈慢慢擴散,也把吳遼的思緒拓展開來。他沉浸在與這座熟悉的山所有回憶當中——
現(xiàn)在,太陽要下山了,西邊的晚霞紅了起來。
要是在過去,這該是挑著柴禾或者趕著牛群回家的時候,或許還會遠遠地聽到某個阿媽呼喊孩子的名字。還有山腳下、屋宇間的裊裊炊煙。
今天,吳遼并不忙,甚至有些閑得無聊。
他愿意再在山上多待些時間?;厝?,可比在山上無聊多了。而且回去其實并不遠,由山上往下走,要是在過去,一路小跑著,不過十幾二十分鐘的路程。比起上山來快樂多了。
曖曖的夕陽下,吳老板陶醉在童年回憶中。他慢慢地斜躺在石碑旁??粗h處的夕陽,看著夕陽下的遠山——
‘蒼山如海,殘陽如血’。
吳老板閉上了眼睛,想再做一次有關童年的夢。
他,就在這樣的回憶及如畫的夕陽下,慢慢地睡了過去——
天邊的夕陽越來越濃、越來越艷。
所有的云都變成了鮮艷的紅色。連綿起伏的山脈也變成了一層層黛色。
這不就是一幅畫嗎?
這哪是吳遼吳老板熟悉的家鄉(xiāng)小山村?!
吳遼在夢和現(xiàn)實中來回切換,他突然聽到一陣遠遠的馬蹄聲傳來——
小山村里的馬車,在童年的時候也常有的事,可是,這馬蹄聲好像與拉馬車的馬蹄有所不同。
嗒嗒嗒!嗒嗒嗒!
在最遠的一層山里,隱隱有一騎飛奔而來。慢慢地翻過幾個山坳,慢慢地看清。
那是一匹戰(zhàn)馬,馬上坐著一位將軍。
夕陽下,戰(zhàn)馬以及人都已經變成了紅色。
馬蹄漸近,人影更清楚了。
那不是夕陽染紅,那是一位白盔白甲白馬的將軍,他們身上的紅,都是血。
帶血的戰(zhàn)馬一直往前,已經到了這座山的腳下。
這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就在馬和人跑到山下那個吳遼熟悉的山洞前,一個馬失前蹄,翻滾在了路旁。
好久好久,摔在一邊的人才艱難地爬了起來,走到了馬的身邊,可是,不管他怎么牽怎么拉怎么抽打,那馬就是爬不起來。
馬,死了!
不知是受傷過重還是一路狂奔累死的。
他無奈地四處看看,悄悄走進了山洞。
那個山洞,曾經死了人,也是一個無底洞。將軍要進去干什么?跳洞自殺?
吳老板正在為他擔心。
沒過多久,他又慢慢地從山洞里走了出來。手上多了一個小小的包袱。
滿身帶著血污的將軍步履蹣跚、一步一步朝這座山上走來。經過那兩棵大銀杏樹下——經過那座古廟前——朝著這個最高的山頂走來——
他一手提著長槍(長矛),一手抱著木盒子。一路上氣喘吁吁、大汗淋漓。
走過吳遼吳老板身邊,走到前面一處石頭小山包——
打開包袱,面對蒼天嚎啕大哭起來。
直哭得山林沉寂、地暗天昏。
好一陣子,他站起身來,把手中的長槍放在一邊,撥出自己身邊的寶劍,對著小山包上的石壁就是一陣亂砍。像是在奮力撕殺,又像是在發(fā)泄憤怒。想要把心中所有的仇恨都凝聚在劍上,想要把那一座石山趕盡殺絕。
天,已經全黑了。
幾顆星星,依稀地出現(xiàn)在天上,一輪彎月冷冷地掛在東邊。只有從小石山上傳來的寶劍撞擊山石的聲音,還有那星光四射的火星。
這一切一直持續(xù)了半個時辰,他停下來。
他輕輕地擦去自己額上的汗水和血污,輕輕地打開那個包袱,輕輕地從包袱里取出一個小木匣,輕輕地放在了地上——
然后對著木匣,雙膝跪了下去——
又是一陣撕心裂肺、地動山搖的慟哭。
之后,又輕輕地把木匣包了起來,輕輕地放在他用寶劍‘挖’出的坑里。
對著坑磕了幾個響頭。
然后,伸出雙手一個勁地把那些挖開的泥土和石塊往回填。
這一切都做完了,又從附近砍來一根手腕大的白竹,打掉枝葉,然后深深地插在土堆上——
這不是在埋人嗎?
一直到現(xiàn)在,才把吳遼吳老板嚇了跳。
可是,這埋的又是什么人?
這穿著過去鎧甲、滿身是傷的將軍又是誰?
這么大老遠的跑來,他埋葬的又是誰?他的傷以及那匹跑死了的戰(zhàn)馬,又是因為誰?
這到底出了什么事?
吳遼吳老板百思不得其解。
正在吳遼吳老板迷惑時,那人已經從‘新墳’前站了起來。仰天長嘆、發(fā)出恐懼的怒吼。
然后,舉起了手中的長劍——
“爺爺呀!一切都完了!完了!??!”
“我們沒希望了!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走吧!??!”
說完這話,那把寒光閃閃的寶劍,直接向著自己的脖子上抹去——
吳遼吳老板,卻怎么都覺得那把寶劍是抹在自己的脖子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