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嘎嘎”
沙啞的刺耳叫聲回蕩,一群灰撲撲的野鴨悠哉的撥著水面,在蘆葦叢里鉆進(jìn)鉆出,不亦樂乎。
一陣風(fēng)拂過,卷起大片的蘆花,飄飄乎乎灑落在鴨群里。
水面上蕩漾旋轉(zhuǎn)的蘆花,吸引了鴨群中的幾只鴨仔注意。
毛絨絨的小東西湊近打旋的蘆花,正要探出扁平嘴喙,水下忽的閃過一個金紅身影。
紅影快如利箭,帶起一圈動蕩的波紋將蘆花吞沒,同時打破了鴨群的悠閑憩息。
嘎嘎的喧囂聲剛起,嘩啦,一條滿身棕黃條紋的大蛇自水下躥出。
幾只毛絨絨鴨仔的被一口吞下,剩下的鴨群慌忙逃竄。
那大蛇直起身軀張口一吸,血盆大口形成恐怖的漩渦,周圍河水裹著所有的野鴨全部倒灌進(jìn)蛇口。
之前閃過的金紅身影,在遠(yuǎn)處探出頭顱回首一瞥,暗自松了口氣:
“終于擺脫這條該死的蛇妖了?!?p> 從清晨到現(xiàn)在的午時,劉景化作的怪魚,在蘆葦蕩里已經(jīng)游了近兩個時辰。
蘆葦蕩的河底世界,沒有想象中那么污穢,反而挺清澈。
佇立在河面的蘆葦叢,在魚身的視野中就是高大繁密的無邊森林,穿梭其中有種異樣的奇妙感覺。
水下世界則波光粼粼,一叢叢水草搖曳在明暗斑駁的瑩光,三兩結(jié)群的魚鱉蝦蟹穿梭其中,偶爾有水泡翻過河底淤泥緩緩升起。
但劉景畢竟本體是人,長時間在水底本能的感到憋得慌。
還要觀察日光來辨別方向。
所以渡過初時的新鮮感后,他便一只浮游在水面。
回灣村的村民經(jīng)常會到陽澤鄉(xiāng)一側(cè)的蘆葦蕩中打漁,常有人類出沒,妖怪便很少。
在外圍時,劉景遇見的都是些普通飛禽,魚蝦河蟹。
然而隨著漸漸深入,開始接近大澤妖府時,各種小妖開始出現(xiàn)。
先是在一塊河中洲地上。
一只體型碩大的瘌蛤蟆,和一只有著重錘般大蟹鉗的螃蟹,兩個小妖懶洋洋的曬著太陽吹牛侃大山。
劉景沒敢靠太近,躲在遠(yuǎn)處隱約聽到兩小妖在抱怨大澤妖王派的差事沒油水。
瘌蛤蟆說打算投奔它的本家—福蟾將軍。
螃蟹罵它照照鏡子別夢想天開,福蟾將軍是天官之后,哪里看得上它這種歪瓜裂棗。
后來,劉景又遇見只白鷺小妖。
那鳥妖全身色白如雪,身高超過四尺,羽毛又細(xì)又長,背上一層羽翼好似披著蓑衣。
劉景看到那小妖能將翅膀的羽毛,像箭一樣射出去。
這些是劉景認(rèn)出的,肯定還有些小妖,或是修為太淺不顯眼,或是隱藏太深,沒有看見。
他現(xiàn)在不是人身,但化魚異能所變的怪魚,雖然外形奇特,但并無特殊能力。
除了尾巴分成三叉,游得比一般魚快些,額上有角,與敵人爭斗時能使用撞擊。
簡單說,劉景變的怪魚,只是條長相獨(dú)特的普通魚類,并未繼承原來魚妖的力量。
因此,劉景一路上小心謹(jǐn)慎,遠(yuǎn)離普通動物,避開明顯小妖。
然而,他主動退避,卻防不住有小妖找上。
半個時辰前,穿過一片浮在水面的水草時,那條大蛇從一小撮草叢里躥了出來。
劉景從蛇瞳中見到了“戲虐”,立即認(rèn)出是只蛇妖。
在它發(fā)動吞食妖術(shù)前,果斷遁入河底逃跑。
沒想那蛇妖見獵心喜,一路追趕他至此。
劉景的速度很快,宛若水底的一道紅色利箭,但那蛇妖運(yùn)用妖力后,并不慢多少。
好幾次蛇妖追上后,逼得劉景差點(diǎn)恢復(fù)人身,所幸逃脫。
終于在遇見野鴨群時,也許是厭煩了,也許是被野鴨勾去興趣,蛇妖舍棄了劉景。
離開蛇妖,向深處又游了一個時辰。
蘆葦叢漸漸稀疏,河水變得渾濁,直到一片灘涂出現(xiàn)前方。
劉景從水中冒頭打量情況,便見河灘上有兩只龐大猛獸在慘烈廝殺。
哼哧哼哧的悶嚎聲中,一只肥壯的大野豬裹著滿身泥濘沖向一只棕熊。
棕熊盡管高大兇猛,可惜在灘地里比不上野豬靈活,一直在被動防御。
幾個回合后,棕熊揮舞著熊掌剛抵抗住野豬的一次沖撞,腳下一軟,一個踉蹌跌進(jìn)泥濘里。
黑壯大野豬的豆大小眼中閃過嗜血光芒,悶吼一聲頂著猙獰獠牙噗地刺入熊腹。
接著用力一劃拉,內(nèi)臟混雜著粘稠鮮血噴灑在泥潭。
棕熊哀嚎著倒下。
大野豬便頂著滿頭的血污拱進(jìn)熊腹,咕嚕嚕大口吞吸。
棕熊的尸體快速干癟下去。
片刻,野豬叼著顆熱氣騰騰的心臟仰頭吞下,咀嚼幾口后,口鼻噴出大量血?dú)狻?p> 哼哧哼哧,吃飽喝足。
野豬在泥灘里懶洋洋的打起滾兒,一邊用淤泥抹掉身上血污,一邊悶聲自語:
“老豬我修為精進(jìn),普通的兇獸血食快填不飽肚子了?!?p> “聽說那頭病貓偷吃了好幾只小妖,妖王都沒發(fā)現(xiàn),要不老豬我也開個葷?”
“干了!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大不了去投奔那只蛤蟆?!?p> 咕囔一會兒,做了決定,大野豬從泥潭里爬起。
抖兩下肥壯身子,劈里啪啦甩落大片淤泥,隨即踱步而去。
這只豬妖的修為,絕對超過劉景見過的所有妖怪,恐怕已經(jīng)有洞玄部道神的實(shí)力。
也就是說,這是個妖丁。
“妖丁出現(xiàn),看來到大澤妖府地界了?!?p> 劉景浮在水面仰頭打量天上太陽。
蛙妖說過,臥澤峰在蘆葦蕩與大澤地交界的東北方向,有條小溪河能直通山腳。
辨別完方向,劉景一頭扎進(jìn)水中,尾巴一擺,化作一道紅影飛速消失。
沿著河灘又游了不短時間,灘涂上開始覆蓋一片片苔蘚,灌木,漸漸是又高又細(xì)的落葉松。
河灘徹底變成松樹林后不久,一座橫臥在森林深處的高峰,一點(diǎn)點(diǎn)的露出那奇絕身影。
遠(yuǎn)遠(yuǎn)眺望,宛若一根傾倒在山林間的天柱。
臥澤峰到了。
很快,一條自山林中流出的小溪河出現(xiàn),河口的位置有個凸起的土丘。
看到河央的小沙洲,劉景明白這便是蛙妖說的,通往臥澤峰山腳的那條溪河了。
夕陽的光芒斜斜的映射在溪河水面,折射的昏黃光暈在幽暗松林間四處漫射。
太陽落山,化魚異能便會失效。
劉景不再耽擱,擺動尾巴飛快沖進(jìn)溪河。
河底很淺,可能只到成人胸口,越往里地勢越高,水面越淺。
松林間的光線在極速暗淡。
當(dāng)劉景貼著河底游動,額上的角已經(jīng)露出水面時,太陽落山了,天色徹底昏暗。
金紅光芒嘩地透體而出,劉景慌忙從魚腹中吐出錦囊。
錦囊咚地落入水中的剎那,劉景恢復(fù)了人形,光溜溜躺在水中。
此時溪水只沒過小腿,前方便是墨綠山體。
劉景尷尬的拎起錦囊爬上岸,然后念動法咒,招出衣物擦拭兩下穿上。
“古墓的入口在哪呢?”
忍著濕漉漉的難受感覺,劉景打量四周,尋找古墓蹤跡。
天色已暗,月亮還未放光,此時正是林間最昏沉的時候。
圍著山腳摸索了會兒,只找到溪水的源頭,即一道從山頂流淌而下的山泉。
古墓的影子都沒摸到。
梅坤當(dāng)時也只說古墓在臥澤峰,沒說具體位置。
“入口難道在山峰的另一側(cè)?那就糟糕了。”
臥澤峰的山壁石坡滿是灌木叢,而且近乎九十度角,直接翻越很困難,更別說是在夜色里。
此地是大澤妖府的邊界,山峰的另一側(cè)在妖府內(nèi),妖怪肯定不少,劉景一個人類真不好行事。
“都走到這里了,再被發(fā)現(xiàn),真是浪費(fèi)了我的化魚異能。”
劉景正發(fā)愁,忽然聽見幽暗的山林深處傳來動靜。
劉景剛躲好,便有對話聲傳來:
“石寶,你確定這里有寶貝?”
“我寶大王從不說大話,你這只土狗不要老質(zhì)疑我!”
“再說一次俺不是狗!”
“那你咋不去找狼將軍認(rèn)親?”
“俺和他沒親!”
昏暗的光線下,竟然是一只土狼和一只豺貓。
“行了行了,我寶大王是提攜你,才拉你這只土狗過來分寶貝,別絮絮叨叨的?!?p> 豺貓的個頭只到土狼胸腹,卻威風(fēng)凜凜的不停訓(xùn)斥那土狼。
土狼垂著頭悶悶的問道:
“寶貝到底在哪?”
豺貓趾高氣昂的叫道:
“我當(dāng)然藏起來啦,你讓開點(diǎn)?!?p> 就見那豺貓?zhí)揭惶幑嗄緟睬?,揮起爪子拍拍地面,土石立即轟隆隆分開,露出個黑幽幽的洞口。
“原來是這只貓妖給藏起來了,害我差點(diǎn)翻山?!?p> 劉景在暗處看的直罵娘,同時暗道梅坤估計(jì)得不錯,確實(shí)有妖怪搶先發(fā)現(xiàn)古墓。
再晚一步,可能梅坤的機(jī)緣就沒了。
“石寶,俺感覺里面有危險啊?!?p> 土狼湊到洞口嗅了嗅,小聲警告豺貓。
“你還是狼呢,膽子忒小!
我早就探過路了,里面是個墓道,有幾個危險的鬼魂,所以才叫你來啊,你不是能吃鬼嘛。”
豺貓教訓(xùn)一頓后,開始催促土狼打頭陣:
“快,你先進(jìn),去吃了那幾只惡心的鬼。”
土狼猶豫著膽怯道:
“俺的能力還很弱,吃不了幾只的,要不咱們白天再來?”
“蠢貨!”
豺貓氣的直接蹦起,用爪子連連拍打土狼腦袋,尖叫道:
“我說過多少遍了,我是跟著黑頭發(fā)現(xiàn)的這地,還等白天?到時屁都沒有!”
土狼慌忙閃躲,悶聲叫道:
“別打了,俺進(jìn),俺進(jìn)?!?p> 隨即,豺貓?zhí)酵晾巧砩向T著它,兩只小妖跳進(jìn)洞口。
一刻鐘后,劉景悄然跟著進(jìn)去。
百里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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