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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2012

第十九章 信

我是誰2012 余音繞良 4136 2020-11-03 23:00:00

  懷著滿肚子的顧慮和不安,我就匆匆地下樓了,開著王大乙的二手破藍(lán)鳥回了警局。一路上我還在琢磨著,一會兒萬一真被王大乙抖落出來了底子,我該怎么狡辯才對。

  總之就一個原則,死不承認(rèn),說這本子是我意外撿的。當(dāng)時案子已經(jīng)被湛江警方結(jié)了,我實在沒地方處置,就先替局里保管了一下而已,這今天不就是來交證物的嘛。

  其實,我心里還是有幾分底氣的,不就是帶回家一個破本子嗎?小爺我自從進(jìn)了局里,大小懸案偵破無數(shù),光省里的二等功就拿到手軟,比我爹當(dāng)年還要牛X。

  當(dāng)然,我闖過的禍也更多。尤記得,去年夏天蹲坑的時候,我一不留神把配槍給掉茅坑里了,我看那一坨坨的實在太惡心,就沒下手去撈。

  沒想到,恰巧被隔壁蹲坑的高老頭發(fā)現(xiàn)了,回頭就破罵了我一頓,又雇修下水道的給我撈了上來。后來,我總覺著那槍“殺氣”太重,就偷摸地和王大乙換了,至今這衰貨他也不知道。

  這么一回想起來,哪一次他們也沒把我怎么著,我還是局里最優(yōu)秀的警探。雖說破事一堆,但依舊混到了二級警司,不大不小個中隊長的位置。

  這一次,我覺著也應(yīng)該是扛住了。

  當(dāng)然,這事情不一定就那么寸,王大乙雖然不靠譜了點,但也不至于什么事,都上趕子跟局里說吧。也許,這次就是又要立案了,讓我回來辦案的。

  車子剛熄火,我就看見了王大乙鬼鬼祟祟地站在警局門口,來回晃悠,還遲遲不進(jìn)去。

  “王大乙,你在這干晃悠啥呢?”我沒好氣叫道。

  他一瞧見我,喜出望外,卻轉(zhuǎn)而哭喪著臉,“你丫的可算是來了,這回咱是有大麻煩了。”

  我一聽這話風(fēng)不對啊,臉色不禁沉了下來,“你他媽的不是把筆記本的事情又捅出去了吧?誒我說,你一天天那破嘴能不能有點把門的?”

  王大乙突然愣了一下,晃了個神,才明白我的意思,“什么筆記本不筆記本的?。扛静皇且淮a事,比那慘多了。”

  “那……那還能是啥事???”

  “丫的省里有人下來要辦咱倆!”

  “辦我?咱倆壓根掙得不多,也沒貪污腐敗,能查出個毛啊?”我翻了翻褲兜,只翻出了幾個鋼镚,窮的叮當(dāng)響。

  “就是鬼佬森的案子!”

  我皺了皺眉,轉(zhuǎn)而笑道:“內(nèi)案子不是結(jié)嗎?嫌疑人凡客也意外被雷劈死了,和咱八竿子打不著啊?!?p>  “可聽說,科學(xué)世界那學(xué)社來頭不一般啊,而湯姆森又是美國地球物理學(xué)界的著名專家,他的死被咱倆這么草率的結(jié)案了,美國方面要派人下來重新調(diào)查死因,部里也要求重新立案?!?p>  “哦?那查就查唄。這他媽的壓根和咱也沒腎關(guān)系啊,我們只……只是路過而已。”

  “路過?咱倆就是現(xiàn)在悔過也沒個屁用,高老頭和省里的人就丫的在里面等著呢,搞不好……”

  “去去去,就屬你這貨最慫,滿口烏鴉嘴。一會兒記著看我眼色行事,別擱那得啥都說?!?p>  我隱約覺著今天這陣勢確實有點大,從門口那輛從沒見過的墨綠色霸道就能看出來,今天來的人并不是那么好對付,至少比高老頭的級別要高得多。

  不過,這輛車上的是普通牌照,并沒帶有紅色的警字,也不是特殊字段,看起來和民用的沒什么區(qū)別,這我就有些想不明白了。

  看來今天的事和證物沒什么關(guān)系,我也漸漸有了底氣。他們既然要重新調(diào)查鬼佬的案子,那就重新查好了,我就不信他們省里的水平,能比我高到哪去?終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啊。

  我和王大乙邁著方步就進(jìn)了局里,沒來得及跟任何人打聲招呼,直接就上了三樓找高老頭。

  沒想到,一進(jìn)屋才發(fā)現(xiàn),局長竟然沒回來。

  不過,屋子里卻有一個陌生的年輕人,我看他就像是個剛畢業(yè)的大學(xué)生,長得愣頭愣腦的,我一時興起,就有心逗逗這青頭。

  “小伙賊,你來有多久了,擱這干啥呢?”我看似正經(jīng)道。

  這人瞧著很善言談,一看就有意和我嘮上幾句,但略有青澀道:“也沒有多久,剛到幾分鐘而已,我在這等高局長回來呢?!?p>  我看他也就二十郎當(dāng)歲,長得一張清秀的娃娃臉,算不上俊俏,卻挺有眼緣的。只可惜個子不高,也就和王大乙差不多,要不然說不定有多少小姑娘追他呢。

  我接著逗他,“喲,剛畢業(yè)沒多久?”

  “也就算是一年左右?!彼缓靡馑嫉匦α诵?。

  一看他的舉止神態(tài),我就好像明白了點什么,這小子明顯是畢業(yè)一年了,還沒轉(zhuǎn)成正式工,打算來這走走關(guān)系,通通路子的。

  這種人我見多了,但卻沒見過這么耿直的,走關(guān)系直接走到局長辦公室的,就有意點撥他一下,“你這走動得挺猛啊,你這樣堵在辦公室里沒用,你是等不著他的?!?p>  我話還沒說完,就聽他啊了一聲,然后笑道:“來前我打過電話,他讓我在這等著就行?!?p>  這話倒嚇了我一跳,心里尋思著這小伙的路子挺野啊,該不會是什么高干子弟吧,又想想門口停著的那輛私人霸道,可能就是他開的,根本不是省里下來的人的。

  現(xiàn)在還有哪個干部敢如此明睜眼露的開豪車,而且還是他媽的私人牌子,普通公務(wù)員一年能掙幾個錢?

  我還沒緩過神來,就聽見了高老頭熟悉的吐痰聲,鏗鏘有力。

  可緊接著,我卻聽見了他罕有諂媚的聲音,這動靜我只有一次他在省里上臺領(lǐng)獎時嗎,我才聽見過,我瞬時覺著這事有些不太對勁。

  “哎喲,高明同志您可算是來了,不好意思,剛才局里有點事,耽誤你的時間了。”

  高明同志?這話風(fēng)根本不對啊,這青頭難道不是來走關(guān)系的?

  只見,高老頭拽著我和王大乙,就坐在了那小子的旁邊,向我們介紹道:“這位就是省公安廳派下來的特派員,重案組組長高明同志,特地來調(diào)查科學(xué)世界那件案子的?!?p>  我嚓?省公安廳這頭銜能嚇?biāo)廊?,這小子看起來比我還小了幾歲,一副慈眉善目的樣子,怎么警銜這么高?難怪高老頭這廝一副哈巴狗的樣子,就差求摸摸了。

  我和王大乙也象征性地自我介紹了一番,高明看起來很稚嫩,還非得禮節(jié)性地和我們握了握手,直讓我倆覺著別扭,他緊接著就步入了正題。

  他拿起了從省里調(diào)過來的案件報告,就開始了對我們的詢問。他問道:“據(jù)你們分析,湯姆森先生究竟是怎么死的?”

  第一句話就給我問得直蒙圈,我壓根兒也不清楚凡客是怎么弄死湯姆森的,只推測出案發(fā)當(dāng)時凡客肯定在屋子里,所以他是兇手的嫌疑最大,況且之后的取證也證明了這一點。

  但高明既然問我了,也不能不回答,況且高老頭還在旁邊,我也得賣他個面子,索性含糊其辭道:“我記著,案件報告書上已經(jīng)寫清了,湯姆森的死因可能是服用過量氯硝西泮致死,也可能死于主動脈失血過多,具體的主因法醫(yī)也定性不了。”

  我看他直皺眉頭,又接著說道:“只可惜兇手凡客是已經(jīng)死了,他若是還活著,一定能弄清楚他是怎么作案的!”

  高明被我的話噎住了半天,我心里暗笑,你小賊還是太年輕,你青頭一個怎么跟我這老茶頭較量?縱然你是省里的特派員,可小爺我若是不睬你,你什么也不是。

  高局長看我話說得太油,不禁臉色有些難看,“那你們連湯姆森的死因還沒弄清楚,是怎么結(jié)的案子?狄壬你又不是新來的,怎么這么點規(guī)矩也不懂?”

  我看他沖我發(fā)牢騷,只好笑了笑,“局長,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當(dāng)時只是正好在場而已,順便幫當(dāng)?shù)氐木接涗浵掳盖?,收集了些證物。可結(jié)案的可不是我,那是湛江當(dāng)?shù)氐木?,和我壓根沒腎關(guān)系啊?!?p>  我早就料到會有這么一天,若是當(dāng)初案子順利的批下去了,受到獎勵的人肯定不是我,但若是這案子出了些什么問題,肯定是要往我身上推。

  所以,我當(dāng)初才把推理好的案情分析,交給了湛江的當(dāng)?shù)鼐剑皇亲约和蠈訄罅松先?,就算出了什么事,案子又不是我結(jié)的,那是當(dāng)?shù)鼐降呢?zé)任。

  高老頭一聽我的話,瞬間也被噎得死死的,給旁邊的王大乙樂得夠嗆,不過他不敢笑出聲。

  高明見狀,只好尷尬地問了問別的,“那據(jù)您的推測分析,凡客的殺人動機(jī)是什么?”

  我想了想,隨口答道:“可能是因為鬼佬一個人霸占了所有測量磁場的關(guān)鍵儀器,這才引起了凡客的不滿,除此之外……”

  我清楚地觀察到,當(dāng)我說到“磁場”兩個字的時候,高明的眼神瞬時變了,由起先的呆滯彷徨,竟變得深邃有神了,好像忽然間變了一個人。

  “除此之外,還有什么?”他接著問。

  我定了定神,假裝想了半天才回道:“可能是……他壟斷了所有在南海測量的數(shù)據(jù),畢竟這個成果可能會獲得諾貝爾獎的提名,所以才最終引起了凡客的殺心?!?p>  我故意避重就輕地又說了些案情,和我自己的推測分析。高明這個人實在是難纏得很,從中午一直和我聊到了下午五點,我若不是餓得要死,著急去吃飯,他還有心要和我扯到半夜。

  臨走前,他居然說過幾天還要和我詳談才行,我是像送瘟疫一樣送走了這家伙。

  看著遠(yuǎn)去的霸道,我突然間意識到了一點,這個高明他姓高,而我們局長也姓高,從剛才的表現(xiàn)來看,莫非高老頭和這小賊還他娘的有親戚?

  王大乙似乎是瞧出了我的心思,沖著霸道的尾煙哼了一聲,罵道:“丫的還真是個高干子弟,難怪高老頭那么沖著他說話?!?p>  “怎么你還知道點內(nèi)情?”我有些好奇。

  “門衛(wèi)老王說的,這小子可能是老頭的遠(yuǎn)房表侄,但警銜比咱高局都大?!蓖醮笠也环薜?。

  我點了點頭,不由得嘆了口氣,“真他媽的讓我給猜中了,看來以后說話得小心點了,省里這么艱難的任務(wù),給了一個剛畢業(yè)的青頭,誠心是想讓他往上爬啊。”

  “就他那樣,丫的爬得動嗎?”王大乙還是很不忿。

  我又嘆了口氣,搖頭道:“所以這不來找咱倆后賬的嗎?瞧出這架勢沒有,這根本不是來辦咱的,而是來求咱的,不然高老頭也不會在旁邊吹風(fēng)了。等過幾天,那老小子穩(wěn)不住了,就該打開天窗說亮話了。”

  藍(lán)鳥的引擎聲確實是不如霸道,簡直就是一個搖滾,一個民謠,天壤之別啊。坐著王大乙的順風(fēng)車,我便回家了,王大乙卻少見地沒上來坐坐,估摸著又跑哪鬼混去了。

  一開門,我把全是臭汗的警服扔洗衣機(jī)里了,光個膀子又打算繼續(xù)研究一下鬼佬的筆記本。因為我上午還沒來得及看完,就被局里的電話給催走了。

  沒想到,我剛坐下沒多久,門鈴卻響了。

  我還有點意外,心說這門鈴自從安上半年以來,就壓根沒響過幾次。因為平時根本沒人來我,除了王大乙和紫璇,我也沒其余的熟人了。況且他倆還都有鑰匙,就算沒帶鑰匙,也都習(xí)慣了砸門,從來不按門鈴。

  突然間,我有種不好的預(yù)感,該不會是那倒霉的高明吧?剛才還說要和我秉燭夜談呢,不是被拒絕以后還不死心,一直追到我家里來了吧。

  我連忙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屋子,尤其是把鬼佬的筆記本給藏起來了。

  一開門,卻是一個陌生的面孔,我愣了一下,“有什么事嗎?”

  他卻遞給我一封信,說是有人郵寄給我的。我本來想問他是不是搞錯了,這年頭還有誰會給我寫信?但我一看信的封面,發(fā)現(xiàn)寫的還真是我家的地址,還有我的名字。

  我莫名其妙地拆開了信封,只見里面什么也沒有,瞬間覺得無聊,這八成是誰家缺德孩子搞得惡作劇吧,小時候我也干過這事,順手就要扔了。

  可沒想到,從信封里卻掉出來一個小紙條,上面寫著:“東西交給我,王大乙在我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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