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方思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很有可能要在一個墓地正下方的洞穴里舉辦一場你不情我也不愿的婚禮。
跑吧。
就在喬方思這個念頭剛冒出來的時候,她突然感到后腦勺處一陣陰風吹過,喬方思不用轉(zhuǎn)頭就知道那婆婆想必是已經(jīng)帶著人回來了。
“咳咳?!眴谭剿记辶饲迳ぷ樱热慌懿涣?,那就繼續(xù)擺出一副鎮(zhèn)定自若的樣子轉(zhuǎn)過身去,臉上的神情跟之前并無差別,“人帶來了?”
“是的大人,儀式......”
“現(xiàn)在便舉行,閑雜人等都出去。”喬方思對婆婆說,但是眼神有些躲閃,那婆婆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喬方思神態(tài)但凡有一些不對勁,她都能注意到。
“大人,流程您知道嗎?”
“這個你不用問了,肯定是比你清楚的。”
“可是大人,流程需要我......”
喬方思心道不好,不是因為她不知道流程,而是因為她不確定這個婆婆是不是在試探她,萬一原本舉行儀式就不需要她做任何事,那喬方思自己豈不是暴露了?
“要么我說你要出去看看呢,你在這里守了這么多年,思想都退化了,連現(xiàn)在人流行的儀式都不知道。”喬方思給了自己一個臺階下,想讓這個不知是人是鬼的婆婆趕緊出去。喬方思背在身后的手已經(jīng)汗涔涔的,她不停地玩著自己身后的腰帶,腦子里在飛快的想辦法。
人遇到危險的時候有兩種狀態(tài),一種是可以及時做出應(yīng)激反應(yīng)的狀態(tài),另一種則是大腦進入了自我保護機制,越著急越?jīng)]辦法的狀態(tài)。
而喬方思恰巧就是第二種。
所以喬方思越著急,她就越想不出來后面的對策,只想把婆婆快點支開,然后找別的通道出去。
于是喬方思一挑眉,將大半張臉隱藏在陰影下,為的是不讓婆婆看到自己已經(jīng)冒出冷汗的額頭。
“怎么,我說的話都不管用了?你要是不想跟著我了就直說,我可以送你一程。”喬方思刻意把自己的聲線壓低,努力讓自己顯出狠厲的樣子。
喬方思以前練過偽聲,當時是為了把她的鼻音取掉,誰知道現(xiàn)在則是派上了這種用處。
那婆婆明顯身形一抖,將手里提著的人放下便離開了喬方思的面前。
在婆婆走到入口處的時候,喬方思對著入口說,“我這儀式要七七四十九天,在那之前不要開門。”
“是,大人?!?p> 隨著墓碑緩緩抬起,頭頂?shù)脑鹿鉂u漸消失,喬方思這才松了口氣,開始查看地上昏迷的人。這人她是能管就管,不能管她就自己跑出去了,誰要帶著一個素不相識昏迷不醒的人跑路啊,她喬方思又不是圣母瑪利亞。
被婆婆帶來的是一個年輕男子,臉朝下被婆婆放著,喬方思隱隱覺得那人身上的衣服有些眼熟,等到她把人翻過來時,才借著洞穴里微弱的燭光看清了對方的倆。
方小魚?!
喬方思還真沒想到自己可以在這里見到他,自從那次方小魚幫她把小混混引開后已經(jīng)過了好幾個月了,喬方思一直還挺惦記他的,不為別的,就為方小魚救她兩次,喬方思覺得自己就應(yīng)該幫他。
“小魚?小魚!”喬方思拍了拍方小魚的臉,伸手便感覺方小魚的臉頰一片冰涼,絲毫沒有活人的溫度。
這把喬方思嚇了一跳,連忙把方小魚背起來放在兩套婚服后面的床上,這床應(yīng)當是儀式用的,不過喬方思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現(xiàn)在只想救人然后離開這里。
“小魚啊,你可別死啊,你死了我怎么辦啊?!眴谭剿疾煌5嘏姆叫◆~的臉,喊他,掐他,但方小魚就是跟一具尸體一樣,身體僵硬,一動不動。
喬方思舔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放在方小魚的鼻子下面,才感受到一絲微涼的氣息。
人還活著。
還活著,但是氣若游絲,喬方思覺得離死就差那么一線了。
喬方思突然想起了剛才婆婆說的儀式。
會不會那儀式就有救方小魚的方法呢?
其實喬方思這個時候已經(jīng)是在病急亂投醫(yī)了,就看婆婆剛才對待方小魚的態(tài)度,喬方思都不太能信服這個儀式是救方小魚活命的,讓方小魚快速結(jié)束生命還差不多,不過在喬方思毫無辦法的情況下,就算她內(nèi)心覺得再不靠譜的辦法她都想試一試。
試試唄,萬一見鬼了呢。
這個時候的喬方思也來不及多想了,她匆忙給自己換上那套女士的婚服,又給方小魚穿上男士的,穿好之后喬方思才發(fā)現(xiàn)壞了事了,自己并不知道這個儀式是怎么進行的。
早知道讓那婆婆留下來了。
于是喬方思一邊關(guān)注這方小魚的鼻息一邊在洞中找線索,希望可以找到儀式的整個流程。
不過喬方思這一找,還真讓她給找到了,儀式的過程就刻在床邊的墻上,小小的一塊,寫得極其規(guī)整,看樣子像是被人認認真真刻上去的。
喬方思看著床邊這一片漂漂亮亮的蠅頭小楷,她其實不太認識古人寫的字,不過好在她所處的這個世界,時代是混亂的,包括所處在這個時代中的人的字體。喬方思仔細一看才發(fā)現(xiàn),書寫整個過程用的并不完全是楷書,里面還摻雜著篆書和某些象形文字,甚至還有繁體字。就是因為這樣,喬方思才能連蒙帶猜地讀懂上面的意思,看懂之后她的第一個動作便是低頭看自己身上的婚服。
穿反了。
這個儀式過程上寫的是男人要穿女人的婚服,而女人則要穿男人的。
喬方思雖然一頭霧水,但還是照做了,緊接著她便跑過去看第二步是什么。
第二步,將床兩頭已經(jīng)點燃的紅燭放到兩人中間,紅燭上帶鳳凰圖案的要在方小魚那邊,而帶龍形圖案的則要在喬方思這邊。
整個說明寫得很簡略,喬方思并不知道為什么要這么做,但是喬方思直覺如果不這么做的話方小魚的命遲早要玩完。所謂“猶豫就會敗北”,在喬方思沒有其他辦法的情況下,她會毫不猶豫地跟著墻上說明走。
第三步,兩人分別服下天日照的果實,喝下桌上的交杯酒,閉眼,入定。
先別說入定這個事喬方思就做不到,首先服下天日照這種事喬方思就覺得十分不靠譜。
但是喬方思又轉(zhuǎn)念一想,桌上那兩杯交杯酒是不是有什么蹊蹺?
喬方思是不信舉行儀式的人費勁巴拉弄個這么玄乎的東西就是為了把自己搞死,所以喬方思打算放手一搏。
不就是果子和酒么,有什么好怕的!
在喬方思喂方小魚喝下交杯酒,又吃了顆天日照之后,她自己也眼睛一閉,心下一橫,就著酒把她剛才怎么都不愿意吃的“夜明珠”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