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方小魚讓喬方思不要告訴方長水方家被滅門的事,喬方思是不愿意的。這件事方長水早晚會知道不說,喬方思其實很不喜歡別人把看起來天大的秘密講給自己聽的感覺,喬方思覺得那樣在肩上擔(dān)的責(zé)任太重了。
喬方思不喜歡擔(dān)與自己無關(guān)的責(zé)任,她這個人其實挺自私的,不想有多余的責(zé)任在肩上,所以也就不愛多管閑事。喬方思有時候看起來是挺熱心的一個人,但事實上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這種熱心有時候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或者別的什么,跟真正的關(guān)心別人幫助別人差距可是大了去了。
所以在方小魚跟喬方思說方家的滅門慘案的時候,喬方思還挺頭疼的。
“那時候,不知道是哪里的人,直接就從門口闖進(jìn)來了。”方小魚眼眶通紅,他們找了一個比較僻靜的茶館坐下。方小魚手里握著一只茶杯,他雙眼盯著在茶杯里平靜無波的茶水出神,似乎已經(jīng)被帶入了回憶中。
“我裝死,爹把我壓在身下護(hù)著我,他們砍完人之后又把整個宅子清了一遍,確保沒有活口。我......我甚至可以感覺到我爹......我爹......”方小魚眼里兩顆豆大的淚珠終于滴了出來,打在桌子上,濺出了幾個更小的水珠。
“行了,別說了。”喬方思見方小魚這樣心里也不好受,“我不跟他說就是了。”
“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江之永接茬道。
其實喬方思也是這么想的,她覺得這件事方長水有必要知道,況且想不想知道這件事是方長水自己的意愿,在喬方思來看她是沒有資格左右的,如果方長水想聽,她說就是了。
“但是,長水他會不會接受不了?長水小時候是我?guī)У?,我比他大兩歲,因為住在一起所以經(jīng)常一塊玩。他爹,就是我們家的家主,是我舅舅,我們一大家子關(guān)系都特別好,我真的把長水當(dāng)親弟弟一樣?!?p> “舅舅舅媽老來得子,長水又可愛,全家上下都喜歡他,我也寵著他,可能就是這樣才把他寵得有些過了頭了,不過我們都覺得沒什么關(guān)系,他那時候才三歲,長大之后自己就懂事了。當(dāng)時舅舅舅媽突然因為長水鬧騰就把他送出去,全家都翻了天了,尤其是老太太,說是如果不讓她再看一眼自己的重孫她就死不瞑目了......”
喬方思和江之永對視了一眼,看樣子方家被滅門的事情,似乎沒他們想象得那么簡單。
“小魚,你知道長水當(dāng)年為什么被送出去嗎?”
“因為太鬧騰啊,舅舅本來很慈祥,對長水也很寵溺的,誰知道突然有一天就說方長水實在是太被嬌慣了,應(yīng)當(dāng)送他出去歷練一番,沒有個十年八年不要回來什么的?!?p> “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是有點,不過舅舅舅媽從出事大概幾個月以前就開始有這個苗頭了,當(dāng)時舅舅剛參加完武林大會,跟一個姓殷的大叔有過幾面之緣,對他很是欣賞,還老想把長水送到他手底下學(xué)功夫?!?p> 世界這么小。喬方思覺得自己認(rèn)識的兩個人互相認(rèn)識的感覺其實挺神奇的,就好像一個無形的圈被連起來了一樣,冥冥之中其實所有人都有聯(lián)系。
“三個月之后舅舅剛好在家門口碰到路過的殷大叔,就把長水塞給他了,老太太當(dāng)時還抱著長水哭了好久,我也挺舍不得他的?!?p> 喬方思又看了江之永一眼,她雖然看不到江之永的臉,但直覺他也在看她。喬方思覺得江之永的推斷跟自己應(yīng)該是一樣的,方家家主應(yīng)該是在把方長水送走三個月前的武林大會上知道了有人要對他們不利,所以三個月后殷季路過的時候他們才著急把方長水送出去。
突然感覺自己師父被算計了。喬方思總感覺這件事有點巧合,但又說不上來哪里巧合。喬方思其實隱隱有些感覺這件事不對勁,她總覺得有些事情似乎發(fā)生的太突然了,就好像有一個拼圖在她腦海中,喬方思便有那種馬上就要把拼圖拼起來但是又好像摸不到頭緒的煩躁感。就好像做數(shù)學(xué)題一樣,喬方思知道某一道題用一個特定的數(shù)學(xué)公式就解開了,可她就是想不起來那個數(shù)學(xué)公式。
煩躁感在喬方思的心頭越燒越旺,進(jìn)而導(dǎo)致了她的抖腿行為。
喬方思一煩躁的時候就喜歡抖腿,但是這個行為卻會造成她越來越煩躁,從而形成一個惡性循環(huán),直到有一件事來打斷她的注意力。
一只微涼的手搭到了喬方思的肩上,喬方思發(fā)現(xiàn)那是江之永的手,江之永想阻止喬方思的不雅行為,但喬方思誤以為江之永在安慰她。
嗯?這個人什么時候會安慰別人了?
心里雖然是這么想的,但是喬方思的內(nèi)心真的平靜了下來,江之永手上微微的涼意對于喬方思來說就好像一股清泉一樣,沁人心脾。
喬方思確實逐漸冷靜了下來,雖然思路并沒有清楚很多,但是至少冷靜下來了。有時候處理問題,冷靜比思路清晰要重要得多。
方小魚奇怪地看著江之永放在喬方思肩上的手,他不知道這兩個人什么時候關(guān)系這么好了,畢竟在他看來喬方思從鄲周城但江南的一路基本都是對江之永愛答不理的樣子,有時候還要嗆聲人家?guī)拙洳潘愀吲d。但是江之永似乎也并不生氣,對喬方思不良好的態(tài)度只是點頭答應(yīng),頗有點逆來順受的意思,但在方小魚看來江之永還是很有主意的,有些需要做決定的大事喬方思也是聽江之永的,方小魚隱約有些覺得這兩個人的相處模式有點像......夫妻?
喬方思感到自己肩上的手輕輕捏了捏她,她想轉(zhuǎn)頭看江之永卻被對方給制止了,江之永輕輕俯身,用只有他們兩個能聽見的聲音說,“后面有一伙人,進(jìn)城開始,一直跟著我們。”
喬方思聽到這話的第一反應(yīng)是守墓派的人又追上來了,后來一想不對,江之永當(dāng)時對那幫來追殺他們的“鬼”下手無比狠厲,一個“活口”都沒有留下,喬方思自認(rèn)為遠(yuǎn)在千里之外的婆婆即使及時收到消息,也不可能那么快就追到江南來。
會不會是殷季他們?
喬方思想回頭看,卻被江之永按著頭轉(zhuǎn)了回去不讓她看。
“不是你師父他們?!苯婪路鹂梢愿Q探喬方思內(nèi)心似的,立刻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硬是不讓她回頭去看坐在他們身后的人。
方小魚坐在他倆對面,對他們的迷惑行為感到很是不解,不過就在他們互相掰頭的時候,方小魚看到了坐在他們身后不遠(yuǎn)處的人。
其實方小魚并沒有看到那個人的臉,他只是看到了那人手腕上的一個紋身。
那個紋身,跟十六年前方小魚被他爹護(hù)在身下時看到的拿著刀的人的紋身,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