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持善良的往往是富有,而貧窮,是善良的攔路虎。溫如玉恰恰遇上了這么個玩意兒,讓他熊熊燃起的同情心猛然熄滅。
那個女娃,對于這個撿回她的男孩有著盲目的信任,盡可能的用她熱烈的哭聲博取男孩的同情心,以達到飽餐一頓的目的。不過她的哭聲完全沒有表現(xiàn)出一個正常孩子的哭聲,哭得小小聲的,很賣力,但卻像是一種囁嚅的哀求,突顯她在這個世界上的卑微。
“你啊你,要是讓一個善良又富有的人遇到你多好,就算有什么不大讓你的爸爸媽媽不喜歡的地方,那個人也可以包容你的,可惜啊,遇到了我,能不能管你飽都不知道”溫如玉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抱著她,另一只手慢慢喂她喝奶粉,那是他再三詢問店員,取得質(zhì)量保證并花了身上最后的資產(chǎn)給她換來的口糧。娃娃瞪著晶瑩剔透的大眼睛,雙手捧著奶瓶專心的喝,似乎對溫如玉的感想無動于衷。為了她,溫如玉用手機細致的學習了帶娃守則,折騰到三更半夜,溫如玉才得以解脫。剩下的感覺除了手臂酸痛,就是肚子抗議的反應了。
我這是圖什么??!溫如玉看著她心想。不管了,想想辦法吧,溫如玉,是永遠不會低頭的!給你取個名字吧,就施施吧。那一瞬間,兩個人仿佛心有靈犀,嘴角微微上揚。
第二天,陽光喚醒萬物,溫如玉頂著熊貓眼開始了伺候施施的生活,昨夜她也沒閑著,又是尿床又是屙屎,只有溫如玉在忙碌。還好,溫如玉雖然很有耐心,但是他也忍受不了,心里后悔自己為什么把她抱回來。但是一要狠心把她送送到福利院,他就慌了,他害怕更麻煩,害怕許多手續(xù)和詢問。所以他就在心里說服自己,一個小娃娃,我還搞不定,反正都快完了,自私的心理如同洪水猛獸泛濫,他本沒有決定女孩去留的資格。
從那時起,他身邊帶了一個女娃,順便也帶上了許多詫異質(zhì)疑的目光。不過,溫如玉從來不害怕什么流言蜚語,哪怕有多惡毒多羞恥。就算把他的尊嚴甩到地上,狠狠的踐踏,可能溫如玉還會在旁邊喊加油。
每一次夜晚總會帶來意想不到的運氣。施施喝完了她最后的口糧,溫如玉羨慕的咽了下口水,肚子發(fā)出抗議的聲音,他選擇白開水來應付。腦子瘋狂的在思索在短時間內(nèi)照顧好自己和施施的辦法,可惜他唯一不會做的事就是,張開嘴,向別人求助。他最后的驕傲就只剩下了,我可以自己解決這件事。聽起來很可笑,什么屁的驕傲,幼稚加愚蠢!
連夜代寫論文,兼職洗碗工,環(huán)衛(wèi)工人,所有他可以擠的時間他費勁心機。每一次想要放棄時看見施施明亮的雙眼,可愛的小手抓著他的一根指頭,他總覺得,這個小東西不能被放棄!但是每一次半夜尿床,換尿布讓溫如玉厭煩。可當一個人習慣了被一個人麻煩之后,這個人往往會對一切應付自如。溫如玉有著被生活熬練出來的耐心,具備生來吃苦耐勞的特性,就是偶爾不大走運。
“你知道嗎,有時我真的受夠了你!冷了怕你凍著,熱了怕你悶著,生病了我以為要死的是我,你是個壞小孩,生來是來懲罰我的,你每次呲牙咧嘴,明明沒有幾顆牙,卻兇神惡煞得可愛,每次張牙舞爪,分明就是撒嬌賣萌,偏偏每一次都成功,小施施啊小施施!”……
每到深夜,溫如玉開始跟施施講故事,雖然他知道她聽不懂但是對睡眠很有用。但是溫如玉把他當成了傾訴的對象,抱著她說話的時候輕柔而小心翼翼。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樂觀開朗的小男孩。當然,以后施施也要開朗樂觀。在小男孩眼中,他的母親是一頭兇惡的母霸王龍,在她生氣的時候,聲音跟霸王龍的吼聲一般厲害,可以把整片原始森林嚇的顫顫巍巍,也可以使弱小失去反抗的想法。當小男孩做錯事或者類似于做錯事時,經(jīng)常受到母親原始而落后的糾錯方式。小男孩是天生的影帝,他總能以最嘹亮的哭聲和最浮夸的表演來展示他已經(jīng)受到慘痛的教訓,即使偶爾他是本色出演。這使鄰居產(chǎn)生了嚴重的誤解,經(jīng)常示以憐憫甚至關愛的目光。男孩不以為然,他是朋友的開心果,一個優(yōu)秀的幽默家和滑稽演員,在朋友們的印象中,小男孩好像永遠是一副開開心心的模樣,當然也充當逗別人開心的模樣。在小男孩印象中,他的父親是一種很早出門很晚回家的生物,比作動物的話,父親是一頭雄獅,擁有驚人的威勢和睥睨天下的目光,仿佛草原匍匐在其腳下,小男孩在他面前永遠顯得怯懦。不過很好!他仿佛經(jīng)常被父親遺忘,從來沒有什么親昵的舉動,偶爾有些交流,就是男孩聆聽草原之主的吼叫或者拿著獎狀與他進行交易獎勵,當然過程男孩的心跳如小鹿亂撞,成功后又欣喜若狂,藏著那旁人都嫌棄的小獎勵幾天不敢花費,以為是一場夢,害怕突然會醒來。五歲時,家里引進了兩種生物,一種叫爸爸上輩子的情人,即妹妹這種生物,另一種叫中華田園犬,后來和小男孩混成了兄弟。當然,男孩也有一個親的弟弟,但是兩個人都以一種互不干涉的態(tài)度相處,他玩他的,男孩耍自己喜歡的。那只中華田園犬很傳奇,因為意外失去了一只眼,但是發(fā)掘出了強大的戰(zhàn)斗技能,年紀輕輕,成為了村里的狗王,以至于后來村里甚至是隔壁村都流傳著它精純的血脈,看長相就知道是它的種。而且它很聰明,見過男孩開過家里的門,它無師自通,經(jīng)常去接小男孩放學,小男孩很喜歡它,在它被許多狗群起而攻之時,男孩提著棍子上去就是掄,嘴里操著方言罵,群毆算什么本事,單挑它會慫你們,一群廢狗!所以狗王之名得算在小男孩頭上一半。這只狗,除了一身打架斗毆能力,還喜歡管閑事,這一點家里一只怠懶的肥貓深有體會,因為這狗喜歡拿耗子,老話里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就是說它。除之之外,它通人性,處得久了,人說的話像是能聽懂一般。許多人都夸它聰明。后來,那一年它八歲,在新年夜上失蹤了,幾里四處尋找了幾天,沒找著,男孩夜里躲在被窩里偷偷哭,仿佛他死了一個親兄弟。后來男孩聽說了幾個傳聞,一個是被狗販子捉去了,一個是狗能預知自己大限將至,自己找一個地方等待壽終正寢。男孩心里希望是后者。不過男孩總是看得很開,家里新養(yǎng)了一只同樣很乖的白狗,母的。第一年第一胎生了個大胖小子,男孩很高興,天天趴在地上看著床底的小東西,眼里滿是寵愛,不過狗媽媽呵護備至過了許久才給碰,男孩第一次抱的時候仿佛懷里是絕世的珍寶,生怕磕了碰了。那一次,男孩仿佛又喚起了對狗的熱愛,只是后來狗寶寶被賣掉了,夜里男孩好像聽到了狗媽媽啜泣的聲音,男孩也莫名的流淚。第二胎的時候是四個剛出生的小家伙,它們很不幸,才幾天,就被封建迷信給扼殺了,因為那時恰逢男孩的親弟弟生病,男孩父母封建迷信,認為是這個月份生狗會帶來不幸,所以四個小東西被殘忍拋棄了,男孩卻無能為力。深夜時,男孩聽到了狗媽媽的哭嚎,凄厲的哭聲響徹在夜空下,真真切切的在抓撓男孩的心,男孩跟著一起哭,傷心欲絕。幾天內(nèi),狗媽媽走路變得踉踉蹌蹌,仿佛失子的打擊抽光了它所有的活力,幾天后,它去世了。男孩,從此不再敢喜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