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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志

第十一章 廟內(nèi)別有乾坤

太和志 方鳳梧 3030 2020-10-27 12:10:00

  相對于廟外形單影只,最多只能和怨魂作伴的陸策不同,廟內(nèi)算得上是熱鬧非常,足有四人在內(nèi)。

  除去陸策見過的王乾和后來進門的兩個大漢,還有一個三綹長須,精瘦干練的男子,年紀與另外三人不相上下,看起來都在四十左右。

  這四人的站位頗為講究,看得陸策玩味非常。

  為首一人站在泥塑山神面前正對的空無一物的案幾邊上,面朝泥塑山神,微微仰頭不發(fā)一語,背對著三人。

  正是穿著粗布衣服的王乾。

  之后是兩人端坐在山神廟僅有的公共設(shè)施上——兩個舊蒲團,兩人都注視著王乾背影,默默不語。

  最后是靠著廟內(nèi)支撐房梁的柱子而立的那名長須男子——李孚。

  四個人你一句我一句,一來二去,偷聽的陸策也就大概明白了四人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此。

  端坐在蒲團上的兩人本是親兄弟,哥哥叫丁易,弟弟叫丁稱。丁氏兄弟本來是定居在黃石鎮(zhèn)東面的安亭縣人。

  半年前安亭縣出現(xiàn)了一樁怪事,數(shù)十年沒有任何變故的安亭河突然河水改道,還不是在汛期,泛濫的河水肆虐沖刷整個安亭縣。

  房屋農(nóng)田受損事小,百姓生民死傷慘重事大,已經(jīng)影響到了整個安亭縣,以至于民不聊生。

  可要只是一時的河水泛濫,倒是也有躲避的辦法,打不了上報官府,請求上級前往轄區(qū)內(nèi)的其他富縣抽調(diào)糧食,以解一時的燃眉之急,總還有緩過一口氣的時候。

  但是這河水泛濫后也變得古怪了起來,多數(shù)溺水的百姓農(nóng)民就算被就起來了,也是神志不清,像被鬼魂奪舍附體,這就是大事了。

  丁家兩兄弟早年也曾經(jīng)跟過一個退伍的老兵,修習過一身武夫體魄,對鬼怪之事也有所聽說,故而四下調(diào)查了小半年,才終于發(fā)覺,原來問題是出現(xiàn)在黃石鎮(zhèn)的這座廢棄礦山上。

  說到武夫,就不得不提到世俗的修士。

  早前崔云樓也在言談之中提到過一點,世間修行法門萬千,道門羽士也不過是修士的一家支脈,而不是上窺天地造化玄機的唯一一家。

  陸策幾次追問,崔云樓連道門大致的宗派情況也不愿意和陸策多說,只是隨意透露了幾句人間武夫的情況敷衍了事。

  陸策也憑此對所謂的武夫有了一個大概了解。所謂玄門羽士,就是吸納天地元氣所化成的不同靈氣,清者升于九天,謂之乾天罡氣;濁者含于九幽,謂之地極煞氣。

  此中更有無窮無盡的不同靈氣,各有妙用,尚且是陸策接觸不到的高深隱秘。

  而玄門羽士的修煉路徑,是先有筑廬三境,采集天地元氣補益自身,用以壯大體魄,溫養(yǎng)神魂,通過錘鍛自身肉身,以容納真氣,沖刷肉骨血所含雜質(zhì),以期獲得足夠強健的肉身基石。

  有了基礎(chǔ)積淀,方才能轉(zhuǎn)而吸取更高層次的天地元氣,而后不再注重于修養(yǎng)軀殼,轉(zhuǎn)之將精力放在打磨內(nèi)府竅穴,貫通經(jīng)絡(luò),凝練元神這一條坦途上。

  人間武夫則不同,他們大多沒有玄門正宗千萬年的歷史積淀,不過是憑借自身體悟,一代一代薪火相傳,才能有幾個派別水滴石穿,摸索出一條純粹的肉身淬煉法門。

  也分有五境,最高只能對標到玄門正法的洞府三境之中的觀海境,也就是五階練氣士。

  不過道門素來多說法,稱修煉如登樓,每高一重境界,便是在修行路上更上一層樓,所知所求都過渡到了新的一層世界。故而觀海境也該稱之為五重樓修士。

  大多數(shù)凡俗武夫修煉到第四境就已經(jīng)是傲視一洲之地的人中翹楚了,五境對他們來說已經(jīng)是云中仙府——可望不可即。

  言歸正傳。

  丁家兄弟途徑黃石鎮(zhèn),發(fā)覺礦山有異,就自發(fā)在暗中查探,潛伏其中費去了八、九天的時間,才在機緣巧合之下發(fā)現(xiàn)了這山神廟中的秘密。

  那日酉時一刻,丁家兄弟本來在懸崖旁的高臺處休息,突然發(fā)現(xiàn)臺下的山神廟陰風大作,竟然有一白衣怨魂入內(nèi),久久沒有出來,到了亥時一刻又匆匆離去,一連三天都是如此。

  丁家兄弟二人雖然心下十分好奇,早先也并不敢造次,更沒有把這件事和自己家安亭縣的河水泛濫作妖之事聯(lián)系在一起。

  但是連續(xù)三天的監(jiān)事守候,都能看到這個白衣怨魂的穩(wěn)定出現(xiàn),就讓丁家兄弟也不得不疑心了起來。兩人進入廟內(nèi)趁著白衣怨魂不活動的時間段圍著山神廟內(nèi)部里里外外翻了個底朝天,這才發(fā)現(xiàn)了秘密。

  原來山神泥塑底下已經(jīng)被那個白衣怨魂鑿出了一個深洞,洞內(nèi)星光熠熠,照得二人眼睛都睜不開。只能用紗布蒙了眼睛,再一人用繩索吊著一人,下去取了一點泥土,再用貼身穿著的布衣包了五層,才勉強遮蓋了泥土耀出的星光。

  兩兄弟四下找高人查探,碰到一個游方道士認得此物的,說那泥土本身并不出奇,發(fā)光的不過是其中摻雜的墨曜石碎屑,可是墨曜石雖然稀罕少見,卻沒有什么特別的功效。

  此物通常伴隨地脈而生,開采則會引發(fā)地氣紊亂,失去對地極煞氣的穩(wěn)固作用。

  這時候丁家兄弟才明白過來,那個白衣怨魂多半是有求于墨曜石。才會在發(fā)現(xiàn)了山神廟底座鎮(zhèn)壓著礦山地脈之后,偷偷開采墨曜石,以至于地氣泄露導(dǎo)致地脈動蕩,山石下陷,才使得東邊的安寧河改道。

  至于安寧河水造成溺水百姓神志不清一事,也恐怕是白衣怨魂的陰氣侵染了地脈元氣,才有此之變。

  無暇打聽清楚白衣怨魂究竟要開采墨曜石到底意欲何為,丁家兄弟就開始四處求援,召集人手想要除去這個萬惡源頭。

  不管墨曜石對白衣怨魂意味著什么,有怎么樣的誘惑,對于丁家兄弟來說,最重要的是沒有白衣怨魂,地脈得以保存,那么假以時日,靠著地脈的天然自我復(fù)原能力,有朝一日總能讓下游百姓回復(fù)正常生活的。

  既然要搜求本地附近的好手,丁家兄弟就不約而同地想到了兩個人。一個是早年在太湖和他們二人聯(lián)手斬殺太湖七匪的王乾,近年來恰好隱居在黃石鎮(zhèn)避禍。

  另一個就是那個長須男子李孚,本來丁家兄弟和他是沒有交情的。但是此人這兩人在江洲和長洲交界的地界小有聲名,傳聞他精通方術(shù),有堪輿驅(qū)鬼的本領(lǐng),故而是上佳的人選。

  更妙的是,這個李孚是聽聞丁氏兄弟發(fā)布的江湖消息,主動找來的。送上門的幫手,丁氏兄弟樂得收下。

  然而丁氏兄弟才剛剛給王乾介紹完李孚的來歷,一直悶聲不語的王乾終于忍不住要發(fā)話了。

  王乾一指略過原先擺放貢品的桌面,端詳著指尖沾染的厚厚一層塵灰,道:

  “這怨魂看來修煉時間不久,卻也絕不是什么易于之輩。李孚李先生與我們這幫粗人素昧平生,何苦要在這里與我等賭上性命呢?”

  直到說完,王乾也沒有回頭正眼看過李孚一眼。

  丁家兄弟中的哥哥丁易像是想到了什么,眉頭一緊,緘口不言。丁稱卻不像丁易一樣寡言少語,是個火急火燎的急性子,勸解道:

  “王大哥這是說的什么話,李先生不辭勞苦,敢為人先,只憑一句話就主動愿意站出來幫我們鏟除這勞什子怨魂,這他娘的就叫仗義。我丁老二別的不懂,這樣的好漢,我是見一個服一個,真心實意肯同他拜把子的。”

  此時,在廟外靠著“窺鏡”秘術(shù)暗中觀察的陸策見到這一幕,忍不住想笑。

  王乾全程說話夾槍帶棒,也不拿正眼看李孚,分明是疑心李孚來路不正。這也是人心常理,大家只見過官府施粥救濟時,搶著排隊的百姓;卻沒有見過幾個在賊匪猖獗作亂時,挺身而出拔刀斬匪的好漢英雄。

  事出反常必有妖,王乾是個老江湖了,怎么會沒有這樣的顧慮呢?

  尤其是這個李孚恰好是這兩年來才聲名鵲起,又趕巧是在兩洲交界的這一帶,讓人如何不起疑心?

  這丁稱明顯是個大老粗,沒聽出王乾的話外音,才只順著第一層意思往下說。

  陸策反復(fù)打量著丁氏兄弟二人,丁易看起來老成持重,想來也是多年來在江湖上摸爬滾打,刀口舔血的老油條了,親兄弟丁稱察言觀色本事還如此不濟,是怎么和他一起活到現(xiàn)在的?

  何況照陸策前面偷聽的對話來看,他丁易和王乾相識多年,不可能不知道他的為人,不至于連這么簡單的兩層意思也瞧不出來。

  莫非他同樣懷疑李孚來路不正,讓看起來像個大老粗的弟弟丁稱去主動順路套話?

  事情的進展讓陸策覺得越來越有意思了,反正自己此時置身事外,他們四個既然早有商議,抓鬼捉妖的事也輪不到自己操心,看熱鬧不嫌事大。

  只是不知道他們所說的那個白衣怨魂,是否就是陸策在山腰遇到的那個陰物,又怎么會攔住下山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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