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同一時間,在場的所有人都明顯感覺到了,自己失去了對肢體的掌控能力,驀地身子一僵。
大變之下,眾人震驚莫名。
然而異變陡生,卻沒有任何人能擺脫詭異力量的控制。
無論是崔云樓一行人,還是以齊靖為首的二十余位神宗門人,亦或是萬星津之流潛藏在黑暗中不露行跡的圍觀看客,都不能幸免。
不,也許萬事總有例外。
當(dāng)在場的一眾修士全都被突如其來的外力介入支配了肉身,而引發(fā)了驚慌和迷茫時,只有陸策和杜黛如一臉呆滯,完全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可陸策作為暗中觀察的頂級戰(zhàn)地記者,分析局勢的宗師級人物,人形自走攝像剖析一體兩用機,哪里還能看不出異常?
崔云樓負手而立自然看不出特別之處,齊靖只管把手藏在大袖之中埋頭深思也沒有什么奇怪的。
因為這兩人的站位和陸策連成了三點一線,陸策一個照面只能看到崔云樓颯然神仙之姿的背影,把齊靖的輪廓都罩住了。
可是雙手抱胸的蓋元武是在不遠處面對著陸策的,他身后的車睿和季樂生本來在竊竊私語,結(jié)果兩人都是張著嘴保持一個口型沒有變,口水都差點要沿著唇縫流到下巴尖上去了。
總不能是兩兄弟突然在這個要緊關(guān)頭玩起了行為藝術(shù)吧?
陸策見狀哪里還能沒有反應(yīng),立馬意識到是有人動用了他所不能理解的神秘力量暫時控制住了在場的眾人。
他下意識地多看了一眼車睿和季樂生的下巴。
又主動摸索著往身邊人的下頜努力控制力度輕輕一托,手上的勁力卻落在了空處。
更有意思的是,陸策同樣感受到了一只細膩如羊脂,柔滑若綢緞的柔荑按上了自己的下巴,略微用力上抬。
他心中已是了然,恰如她此時此刻所想。
于是,在一群僵直得如同石人的人群之中,杜黛如和陸策對了一眼,不禁莞爾。
他們默契地又望向涎水下流的車睿和季樂生,相視一笑。
陸策沒有輕松太久,即刻咨詢識海中的寒螭,問道:
“老螭,怎么他們?nèi)枷裰行耙粯油蝗徊粍恿?,這種癥狀我以前也見過,不過那叫中風(fēng),也不是練氣士該得的病啊,難道中風(fēng)也會傳染的嗎?”
寒螭卻面露戚戚之色,表現(xiàn)出了罕見的忌憚之情,他掌心攤開朝上,外放靈氣牢籠,收押了一束雨線一樣靈活的灰色絲線,沉聲道:
“他們是中了灰菁絲,有人要布下太陰奇門八陣來驅(qū)使他們的體內(nèi)靈力煉制法寶?;逸冀z就是太陰奇門幡的化形之物。”
寒螭不禁心生慶幸之情,如果不是陸策身上受有一十三種玄門神禁之一的九天元陽索,而自己又和他靈真混同,才能借助九天元陽索遮蔽天機的效果躲去灰菁絲附體的結(jié)果。
心中更是堅定了要在陸策身上做長遠規(guī)劃,不能讓這小子太早夭折,不然自己失去了九天元陽索的天機庇護,又要四處折返逃難躲避仇家,工序就太多太麻煩了。
寒螭解釋得有些唐突和精簡,陸策只聽了個半懂,大概明白了除了自己和杜黛如之外的崔云樓等人都是被一種名叫灰菁絲的靈物控制了肉身,并且灰菁絲主人別有所圖,并非是單純?yōu)榱藲⒑υ趫龅乃腥恕?p> 陸策靈機一動,問道:“老螭,那怎么我沒事?難道是我的個人能力太過突出免疫了灰菁絲的迫害?”
寒螭沒好氣地答話道:“灰菁絲是太陰奇門幡的幡種,是組幡布陣的重要組件,沒有理由浪費在你身上。喏,你的小師姐不也和你一樣沒被灰菁絲附體嗎?”
“只是不知道這一道灰菁絲的主人究竟要借太陰奇門幡做什么。讓他撞上地火上行,一眾莽夫修士又是被空青石乳寶光吸引到此,為他鋪墊好了一切?!?p> “俺老螭只求這人的手筆不要太大,野心不要太盛,弄出點小動靜見好就收吧。萬一震破了天縫薄層,讓域外煞氣偷渡入內(nèi),放出了地脈深處休眠的大妖,那你小子估計直接就地火化了,俺老螭也只能再找過下家?!?p> 地縫熊熊烈火之中,突然浮現(xiàn)八面灰幡,上繡蠃鱗毛羽昆五類不同種屬之五蟲。
多為陸策認不出的飛禽走獸,幡面上的刺繡雖然都是簡筆勾勒,卻絲毫沒有影響到幡圖的神異和駭人。
“求諸太陰法,幡落分八門?!?p> “這太陰奇門八陣落定,總該讓俺老螭見一見,太陰奇門幡主人的真面目和他的圖謀了吧?”
陸策聽到識海中的寒螭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出言提醒,知道接下來就是見證陰謀真面目的時候了,趕緊瞪大了眼,壓低了呼吸聲,全神貫注地守著即將出現(xiàn)的精彩場景。
好像是為了響應(yīng)寒螭的要求一樣,地縫翻涌的巖漿內(nèi)冒起了三道遁光。
三道遁光落地恢復(fù)為三人的身影,他們又立馬催發(fā)靈力祭出秘法,三道秘法光輝傾注在同一點,托起了一件冉冉升起的寶貝。
陸策巴不得削尖了腦袋湊到近處,一睹那件靈物的真容。
只見一塊兩頭尖尖,橢圓狀的玉石在光輝的托扶中冉冉上升。
可是那玉光色相混濁,看上去灰蒙蒙的,像是被一輪朦朧的光暈覆蓋,看不清它的本來面目。
用陸策的話來說,就是他的一片赤誠的好奇心結(jié)果都讓馬賽克堵上了。
什么也瞧不見,實在是讓他郁郁難歡,于是他索性去看別人見了這塊“馬賽克寶石”的反應(yīng)。
他第一眼就看到齊靖和申聞莫名其妙地對視了一眼,像是達成了什么共識一樣。
于是陸策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因為崔云樓、淮陰子和華陽真人都沒有什么特別的反應(yīng)。
而齊靖和申聞的奇怪行為卻不止于此,他們兩人像是達成了某種默契一樣,臉色時而鐵青,時而紅得發(fā)紫。
這時陸策可不敢調(diào)侃這兩人的臉色怎么像紅綠燈一樣反復(fù)彈跳了。
因為他并不蠢,在這個時候誰還看不出來齊靖和申聞是氣極導(dǎo)致的氣血沖動?
可是什么東西的出現(xiàn)能讓這兩個有大神通的前輩高人同時發(fā)生這樣強度的情緒起伏呢?
一個在別人眼里是卷寶夜奔的竊賊,一個在別人眼里是收回宗門重器的衛(wèi)道之人,這也八竿子打不著啊。
突然,一個早該出現(xiàn)的大膽猜想一躍而出,占據(jù)了陸策的全部思緒,像回音一樣在陸策腦中此起彼伏。
“這...這...這東西不會是蒼玉吧,老螭?”
“呦!看不出來你小子還是個玉石鑒賞行業(yè)的新秀啊,沒見過的東西都能猜出來歷。這的確就是蒼玉,好小子有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