誕生(一)
嬰孩的嘹亮的啼哭聲,在向世界宣示的自己的降臨。
房門被推開,守在外面的人一窩蜂的圍了過去,欣喜的看著這個秦家的新生兒。
夸贊和喜愛不絕于耳,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歡喜的圍繞著他,談?wù)撝⒁曋?p> 而他們身后,終于誕出孩子,也結(jié)束了接連好幾個小時的痛呼聲的人躺在那里。
所有人都不記得她,似乎只是一個裝著嬰孩的容器,被他們視作珍寶的兒孫從容器中出來了,便無人記得那個容器。
任由她污穢破碎的被遺忘在那里。難堪又可笑。
一扇門隔出了兩個世界,一個歡喜熱切,一個漠不關(guān)心。
白婳從夢境中醒過來時,已經(jīng)是黃昏時刻,碧藍的天空上此時是漫天的紅霞。大地上萬物被暖色的光映照著,帶著暖烘烘的色彩,待這色彩褪去,便會迎來黑暗了。
臥室里沒有那么明亮,帶著幾分昏黃。
白婳的心情算不上太糟糕,但做了一個不太讓人愉快的夢,心情也不能說好就是了。
她睜開那雙美麗的眼睛,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這也是她在這個世界第一次睜眼時,看到的畫面。
太陽慢慢從地平線上消失,房間里的可見度越來越低,待到太陽徹底降落時,便從昏黃模糊變成了漆黑。
白婳這才慢吞吞的從床上爬起來。
樓下晚餐已經(jīng)準備好了,白婳起來隨時都能吃,補品藥膳也一直燉著,能在她想喝的時候立馬送上來。
四處都靜悄悄的,秦崇喜靜,而他住的地方也和他的人一樣,總是冷冷淡淡的,很少有熱鬧的時候。
白婳不太在意這些,反正又不是她的地方。
顧昭蘇來A市時已經(jīng)是五月中旬了。這天天氣尤為明媚,天是那么的藍,樹是那么的綠,花兒是那么的芬芳。
從早上起來,白婳心情就一直很好,還有幾分雀躍。
餐桌邊,余光一直注意著她的秦崇比往常更加的沉默了。她外公的弟子今天要來看她,他自然是知道的。但他沒有想到,她會這么的高興,如此不加掩飾,也無法掩飾的高興。
秦崇心里有些沉悶,看起來便也有消靡。
便見一只如凝脂美玉的夷柔伸了過去,驕矜的捏著男人骨節(jié)分明的手,輕輕的晃了晃。含著盈盈秋水的眼眸帶著些笑意,秦崇可以看到其中倒映出的他自己的身影。
秦崇神情緩和了些。但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心里還是有些堵堵的。話便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那男人要來,你就這么高興?”
聽出了他話語中的點點不滿和抗拒,白婳眼眸中的笑意漸漸褪去,面無表情的看著秦崇,手上也減去力道,慢慢松開,準備收回來。
剛剛輕松快活的氛圍全然消失,冷凝漸漸彌漫這里。
秦崇抿了抿唇,有些后悔,他沒想惹她不痛快的。他原也不是那么克制不住自己的人,今天不知怎地了。
看她那樣冷冷看著自己的神情,他的心臟像被一雙手捏住,又疼又悶,卻莫名不想服軟。便沉默的坐在哪里,無聲的與她對峙著。目光卻沒有對上她,只虛虛的看著空中某個點。
“你該去上班了?!卑讒O的視線從他臉上移開,淡淡說道。
原本飄忽渙散的目光瞬間聚集在了白婳身上,漆黑的瞳里透不出一絲光來。他就那樣直直的看著白婳,渾身洋溢著危險的氣息。像一頭正在蘇醒的兇獸,馬上要掙脫牢籠。
而待白婳的目光重新落在他身上時,所有的危險又都被斂息了。秦崇聲音很輕,長長的睫毛半掩著眼眸,整個人都軟了下來,還帶著點兒卑微討好,“我連問問都不行嗎?”
白婳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換了一個姿勢,用一只手臂撐著臉頰,有些散漫的姿態(tài)。她沉默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也不似剛剛冰封似的冒著涼氣兒了,從千里冰封的隆冬漸漸回暖,只是依舊寒涼。
她盯著秦崇看了會兒,忽而用閑著的那只手朝他招了招,好像在喚他過來。
這動作,倒像是招什么阿貓阿狗似的。
從來沒有人敢對著秦崇做這個動作。
秦崇眼里的黑已經(jīng)濃稠的讓人無法從中掙脫了,還在不斷凝聚著,形成一個黑色的漩渦,將把周圍一切吸入其中。
他沒讓白婳等,乖乖的從桌子對面過來了,然后,還不等她說什么就溫順的蹲下身來,仰頭看著她,白婳竟從他這表情里,看出一絲詭異的純粹孩子氣來。
纖細白嫩的手指頭勾起了秦崇的下巴,精雕細琢風(fēng)姿天成的一張臉便正對上了她。
白婳的眼神肆無忌憚的游走在他的臉頰上,不一會兒,冷玉寒雪的容顏上染上些許胭脂色。
白生生的手指慢慢游走著,從下巴處來了薄薄的唇,那么冷硬的男人,嘴唇卻是十分柔軟的。
接著是挺翹的鼻,深邃的眼,遠山似的眉。
他真的好看,每一處都是那么的精致,那么的恰到好處。上帝在造他的時候,一定是帶著十分的耐心和愛意。
這個男人,他的能力和修養(yǎng)都遠非常人所能及,有很多人仰慕他,佩服他,仰望他。他也確實是值得的。
稍稍走了幾瞬的神,白婳的注意力又重新集中在了男人的臉上。
她的手已經(jīng)來到了喉脖間,這是人身上最脆弱的地方,即便她是如此的纖細弱質(zhì),也可以借此造成巨大的傷害。她在這里頓了頓,手指微微收緊,給男人帶來些微的壓迫感。
到底,她沒有做什么,手繼續(xù)游走著。
從始至終,秦崇沒有絲毫的抗拒,順從的任由她的動作,眼眸癡癡的望著她。
直到那四處撩撥的小手,得寸進尺的往愈下的地方滑去。胭脂色的紅從腮邊慢慢蔓延到如玉的耳垂,總是清明冷淡的眼里帶著淡淡的情欲,眼角處泛著點點嫣紅。此時,秦崇的氣息已經(jīng)有些不穩(wěn)了。
秦崇克制著自己,但最終還是沒辦法忍耐下來,終于,一只大手握住了那只作亂的小手,桎梏著,不許它再搗亂。
白婳也沒有堅持,抽了自己的手出來,便閑閑的窩在椅子上,看戲一樣的看著身邊這動人心魄的美麗。
已經(jīng)九點多了,太陽高高的掛在頭頂上照耀著,陽光下的人各自忙碌著。秦崇公司有些事情要處理,所以今天準備按往常一樣去上班。而這個時間早就過了他的上班時間。
沒有繼續(xù)拖下去,秦崇整理好自己后就出門了,走前似是想說些什么,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只是深深的看了白婳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