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楚莫寒住在樹上，那個女人就坐在樹下打坐修煉，讓他也無聊的變蛇生涯多了一點(diǎn)微不足道的樂趣。
他不想搭理坑害他的老家伙，自然每天往路瑤那里更湊近一點(diǎn)點(diǎn)。
他能示好的方式也有限，不過是從不死神樹身上用牙齒拆下一些零件。
有樹皮也有樹葉子。
老樹仍舊不時抓些獵物進(jìn)來，投喂他們兩個。
玉瑤來了之后，被抓進(jìn)來的那些怪物全是楚莫寒完全打不過的，他也只能跟在玉瑤身后蹭吃蹭喝。
幸好玉瑤對于他這條小蛇沒什么壞心思，烤好的肉還愿意分他一點(diǎn)兒。
在玉瑤受傷的時候，楚莫寒偶爾也會含著一口樹汁幫她涂到傷口上。
“你身體里一點(diǎn)兒靈氣魔氣都沒有，卻這樣通人性，可惜了。”玉瑤看了看恢復(fù)如初的手背，抬手摸了摸黑蛇的小腦袋。
楚莫寒擎直了一段身體，眼神疑惑地望向她。
可惜什么？
他只是為了報答昨天特別好吃的烤肉！
對于許久都只能吃生食的他來說，那幾塊烤肉簡直是人間美味。
時光飛逝，玉瑤從進(jìn)入不死神樹領(lǐng)域范圍之后，一直沒再出去過。
她原先穿在身上的衣服早已腐壞不堪，如今身上穿的是直接用冰元素凝聚出的一身雪色衣裙。
隨著修為日漸深厚，她的頭發(fā)也變成了純凈的白色。
雖然是一日日看著這人身上發(fā)生的變化，可楚莫寒還是覺得這人更冷了。
這老樹忒壞，難不成還想培養(yǎng)出來一個斷情絕愛的戰(zhàn)斗機(jī)器么。
又一次被拋向半空中，這次不死神樹沒將他們的對手拽入領(lǐng)域內(nèi)，甚至玉瑤還正在打坐修煉的時候。
這是真一點(diǎn)兒不怕她因此走火入魔。
楚莫寒心里怒罵不死神樹歹毒，尾部卻盡全力在空氣中重重拍打一下，整條蛇瞬間沖到那個同樣身處半空中的男人身前。
“擋路？找死！”對方渾身被黑氣包裹，翻涌的黑氣中透著邪惡與陰戾的哀嚎。
楚莫寒甚至不知道自己撞進(jìn)去會遭遇些什么。
但這個——是人類！
楚莫寒瞧見了被黑氣包裹著的長劍反出的銀光，蛇神向著那把劍迎了過去。
細(xì)小的蛇身偏轉(zhuǎn)角度，近乎貼著劍身一路沖向了男人的手掌，狠狠一口就咬了上去。
男人砍向玉瑤的劍不由偏移兩分。
也正是在此刻，玉瑤終于睜開了眼睛。
森冷的寒流瞬間在她面前凝成了一道堅固的屏障，劍尖撞上去發(fā)出鏗鏘之音。
男人咒罵一聲，左手抓起咬在手上的蛇，重重一捏朝地上扔了下去。
從云間墜落的楚莫寒感覺自己五臟六腑在那一握之下都快被捏碎了。
他甚至無法再控制自己的蛇尾動上一動。
一片黑暗迅速席卷了它的意識。
對方的攻擊來勢洶洶，玉瑤卻感覺那個被黑氣包裹的人像是拉滿了慢動作。
她初醒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在冰面與長劍相交的瞬間，叮的脆響將她瞬間從識海中拽了出來。
這不是在不死神樹下，她也沒在修煉。
冰劍直接出現(xiàn)在她手掌上，男人還沒來得及做出下一個攻擊動作，腦袋就已經(jīng)從高空落下。
玉瑤像是一道閃電，轉(zhuǎn)瞬便出現(xiàn)在了那條小小黑蛇旁邊，抬手用靈氣小心翼翼地接住了它。
寒冰瞬間將它脆弱的身軀徹底凍結(jié)。
玉瑤修煉的都是自保和要人命的法術(shù)，治病救人她不行。
她臉色難看地沖到不死神樹跟前，話都沒說，直接一劍割開了不死神樹的樹干。
不死神樹吱哇亂叫著，揮舞樹須想要給玉瑤一點(diǎn)兒教訓(xùn)。
卻發(fā)現(xiàn)玉瑤根本不是能夠任他揉圓搓扁的小仙了。
金燦燦的樹須被砍斷掉了一地，不死神樹徹底老實了。
“你是什么時候?qū)⑾伸`氣轉(zhuǎn)化為混沌靈氣的?！?p> 玉瑤還在生氣，她用寒冰凍成了一只碗，里面盛滿了樹汁，然后小心翼翼地將那條小黑蛇泡了進(jìn)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樣著急。
可能是，她活了這么久，從來沒誰在乎她到這種地步。
明知不可為，卻甘愿拿命去搏。
楚莫寒對玉瑤的想法全然不知，當(dāng)時他之所以會沖上去，純粹是因為如果玉瑤沒從修煉狀態(tài)中脫離出來，真的被一劍刺死了，對方也一定不會放過他。
他一條蛇，還是黑色的，飛在半空中簡直醒目的緊！
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了。
楚莫寒感受著自己的尾巴漸漸恢復(fù)了知覺，緊跟著就是渾身上下讓他窒息的疼痛，他能聽見咔咔的細(xì)響。
那是他被捏碎的骨頭在一點(diǎn)點(diǎn)拼合的聲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楚莫寒終于睜開了眼睛。
在睜開眼的瞬間，就對上了玉瑤直勾勾盯著他看的那雙眸子。
楚莫寒心下一凜。
自己應(yīng)該沒什么地方得罪她了吧，為什么要用這么可怕的眼神看著自己！
看著黑色的小蛇猛地彈直身子，玉瑤探出指尖點(diǎn)到他腦袋上。
一道繁雜的咒文瞬間在楚莫寒的頭頂凝結(jié)。
饒是楚莫寒對陣法符咒多有研究，也沒看懂那些紋路代表什么。
只感覺咒文消失的時候，它渾身的不適都隨之一掃而空。
“算是對你舍命救我的報答?！庇瘳幫?，勾了一個極淺的笑容。
楚莫寒訝異地趴在冰碗里望著她。
剛剛一定是錯覺，這分明是座活生生的移動冰山！
楚莫寒不知道自己昏迷的時候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不死神樹顯得老實了不少，不再說那些看似高深莫測實則格外裝逼的話。
楚莫寒覺得一人一樹之間的狀態(tài)很像是在冷戰(zhàn)，日常就是誰也不搭理誰。
不死神樹也不再整什么所謂的獵物和考驗了。
玉瑤想要出去戰(zhàn)斗全憑自覺。
凡界有不少殺人如麻的邪修，偶爾會想要越界進(jìn)入魔族墮魔修煉，玉瑤便拿那些人練手。
與其說是練手，不如說是清繳。
現(xiàn)如今她很難再找到能跟她對陣一二的對手。
“你一直說我的修為不夠，不知道，你還要我在這里留多少年。”頭發(fā)都已經(jīng)長到了腳裸，玉瑤的耐心終于全部都耗盡了。
她一直以為自己耐性很好，現(xiàn)在看，未必如此。
玉瑤望著掌心的冰劍，思緒飄忽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