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看一眼車里的男人,單遙知旁若無人地走到女生面前,把她歪了的帽子扶正。
“怎么在醫(yī)院?生病了嗎?”
溫聲細語,好似熟稔的故友。
可其實兩人也不過見了三次。
“朋友住院了,我來探病?!鳖櫭熨饪戳搜蹎芜b知身后跟著的兩個孩子,“你來探望朋友?”
“一位故人?!眴芜b知自然而然地拉住女生的手腕,“我的車在那邊,你要去哪里,我可以送你?!?p> “我……”想說不用。
他們算不上特別熟悉的朋友,若他真的是她的影迷,她更加不能給影迷惹麻煩。
“阿雪?!睕]給女生拒絕的機會,單遙知叫了聲身后的孩子。
“在!”女孩跑到他身邊,乖巧地歪頭,“遙知,怎么啦?”
“我有事離開片刻,你和小月去病房等我?!眴芜b知說完,掃了眼周圍警惕打量他的幾人,簡單明了,“去之前,把這里的麻煩解決掉。”
“OK~”女孩捧著花籃,笑得人畜無害。
單遙知帶顧渺兮離開,路過少年時,他微微皺眉,交代:“看著點她,別讓她玩得太過?!?p> 少年不耐煩地撇嘴:“知道啦!”
……
直到單遙知把人帶走,蘇經(jīng)信都沒有說話。
他不是沒見過世面的傻子。
雖然沒有見過這個男人,但他那一身六位數(shù)起步的高定服飾告訴他,這人身份不簡單。
教訓(xùn)一個小小的明星,他有恃無恐,可若為此得罪她背后的金主,就得不償失了,特別是在無法確定男人身份的前提下。
不過,那個男人是顧渺兮的金主嗎?看他的反應(yīng),難道是顧渺兮的追求者?
帝都什么時候有了這么一號人物,他回去該好好調(diào)查一下了。
至于顧渺兮……他早就調(diào)查過顧渺兮的背景,孤兒,沒有親人,雖然和很多男明星傳過緋聞,其中也不乏豪門公子哥,可到頭來沒能飛上枝頭變鳳凰。
要教訓(xùn)這種小明星,他有的是手段。
對了,還有她這次特意來探望的那個蕭則……聽鏡萱回家哭訴,顧渺兮應(yīng)該很寶貝那個男人,不惜為他動手打人。
這人吶,就不能有軟肋,不然,可不就是直接把刀遞到了敵人手里?
蕭則還在醫(yī)院,他不急,接下來的日子,他們可以慢慢玩,也好讓顧渺兮知道,得罪蘇家會有什么下場。
“我們走?!碧K經(jīng)信扔下一句話后,升上車窗,吩咐司機,“開車?!?p> “扣扣。”車窗被人敲響,蘇經(jīng)信側(cè)臉,忽然愣住。
剛才站在十幾米外的少年不知道什么時候到了車邊,他敲響窗戶后,單手搭在車頂,等他放下車窗。
“喂,老頭,你還不能走?!鄙倌暾Z氣不耐,聲音硬冷,“單遙知說了,要給你一點教訓(xùn)?!?p> “哈?”少年的話沒頭沒尾,蘇經(jīng)信愣了愣。
少年轉(zhuǎn)頭看向女孩,擰眉催促:“單雪,你快點,別磨磨唧唧?!?p> 女孩正把花籃放在臺階上,聞言不緊不慢地調(diào)整了花籃的位置,確定不會被波及,這才回身:“知道啦,小月,你怎么和花花一樣話這么多?”
“不許叫我小月!”少年怒目而視,“給你一分鐘,我計時了?!?p> 單雪滿臉天真:“這種東西,哪需要一分鐘?”
她踏上前,扣住保鏢的一只胳膊,用力一擰,動作之快,根本沒給人反應(yīng)的機會。
“咔嚓”輕響,是關(guān)節(jié)錯位的聲音。
踢了腳萎頓在地上的男人,在對方的痛呼聲中,女孩慢悠悠地說道:“四十秒?!?p> ……
從少年敲開車窗到少女重新拎起花籃,蘇經(jīng)信還沒看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他帶過來的保鏢已經(jīng)全部躺在地上,不知死活。
女孩拎著花籃,拍拍籃子底部的灰,看單月:“如何?”
少年抬眸:“三十六秒,不錯?!?p> 單雪眼神里透出一絲小得意:“你姐還是你姐,不認也得認?!?p> 少年撇撇嘴:“呵呵?!?p> 呵完,他回頭看向呆滯的蘇經(jīng)信:“你的保鏢,太垃圾了?!?p> 蘇經(jīng)信吞了口唾沫,看向身姿單薄的少年,喃喃:“你……你們是什么人?”
“我們是什么人不重要?!鄙倌昊謴?fù)了拽拽的表情,胳膊搭拉在車窗上,“蘇先生,以后,不要再找那個女人的麻煩,不然,你的下場絕對比這些保鏢更慘?!?p> 他拍拍蘇經(jīng)信的臉:“聽懂了嗎?”
蘇經(jīng)信年紀快比他們大了兩輪,當(dāng)然不會被這種話嚇到。
他維持著表面的鎮(zhèn)定,盡量把聲音里的顫抖壓下去:“你們和顧渺兮認識?”
“不認識。”看出他的故作淡定,單月微微傾身,“不過單遙知喜歡她,他那個人護短,得罪他的人,下場都很慘?!?p> 單遙知?完全沒有聽過的名字。
單,帝都有這個姓氏的家族嗎?
如果不是帝都哪個家族的大少爺,面對這種威脅,蘇家似乎也沒必要太忌諱。
想通這一層,蘇經(jīng)信淡淡看了眼少年,緊繃的神經(jīng)也放松了:“我只是想邀請顧小姐喝杯咖啡,并無惡意?!?p> “你們這些大人,說謊眼睛都不眨一下?!眴卧?lián)u搖頭,嘆氣,“看來,只是教訓(xùn)這些保鏢,你好像不能理解我剛才那些話的嚴重性。”
不想繼續(xù)和這兩個乳臭未干的男孩子浪費時間,蘇經(jīng)信直視單月,沉聲道:“今天是我唐突了顧小姐,改日……”
銀色的寒芒貼著脖頸劃過,帶出溫?zé)岬难?,刺骨的寒意讓蘇經(jīng)信張著嘴,卻失了聲。
他僵硬地抬手,按在自己脖子上。
好在手術(shù)刀只是劃破皮膚,沒有刺得更深。
他回過神,全身如墜冰窖,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道:“你、你們……你們真敢……”
手術(shù)刀在指尖流轉(zhuǎn)出明亮的光,少年笑得肆意:“蘇先生,我剛才說的話,聽明白了嗎?”
“……”
“好了?!彼酒鹕恚呐能図?,“蘇先生,一路順風(fēng)?!?p> 少年說完,不再搭理蘇經(jīng)信,單手插兜走到女孩身邊:“上去啦……真是浪費時間?!?p> “剛剛那個女孩子是顧渺兮吧,真人比電視上長得好看?!?p> “還行吧?!?p> “你說,遙知是不是喜歡她呀?不然干嘛幫她解圍?”
“不知道?!?p> “小月……”
“說了多少遍,不許叫我小月!”
少年少女漸行漸遠,依稀可以聽見兩人的說話聲。
脖子上的傷口已經(jīng)不再出血,蘇經(jīng)信忘了放下手,一雙眼睛牢牢盯著兩人離開的方向。
沒得到吩咐,司機不敢隨意發(fā)動車子,只能悄悄從后視鏡里觀察老板的神色。
“這里讓人來收拾了?!背聊校K經(jīng)信靠到座椅后背,啞聲,“開車——回莊園?!?p> “是,先生?!彼緳C如釋重負,立刻發(fā)動車子離開這個危險之地。
蘇經(jīng)信今天會來這里,是為了他家那位掌上明珠。
蘇鏡萱昨天在顧渺兮手里吃癟,回家又哭又鬧,揚言不能成為蕭則的女朋友就離家出走……
他被這個無法無天的女兒吵得沒法,也心疼她被劃傷的臉——他的女兒,從小被他捧在手心里養(yǎng)大,哪里受過這種委屈?
他安撫蘇鏡萱,答應(yīng)幫她解決顧渺兮,又給她轉(zhuǎn)了一筆錢讓她和朋友出去放松放松,小公主總算把離家出走的話收了回去。
他倒不是一味縱容女兒,而是蘇鏡萱最近做事有點出格,惹得向來寵愛她的老爺子很不開心——他不想再因為一個男明星而讓老爺子對女兒生厭。
對于他來說,對方只是兩個小明星,其中一個還在他們集團旗下,只要用對手段,要解決這種麻煩簡直輕而易舉。
只是沒想到,這個顧渺兮,似乎并不像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
單遙知……完全陌生的名字,回去得讓親信好好調(diào)查一下對方的身份。
順便,顧渺兮的身世也要重新調(diào)查一遍。
至于蘇鏡萱的要求,還是等調(diào)查清楚以后,再做打算吧。
……
蕭則吃過早飯后,周敏收拾好打包盒帶出病房。
門口,聽到動靜,女生掀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又重新閉上眼睛。
陸曦,“CF”的A級代理人——當(dāng)然,這個名字可能也是為了方便溝通而臨時取的假名。
顧渺兮離開時說會找個人來保護蕭則,她怎么也沒想到來的會是“CF”的成員。
她對“CF”這個機構(gòu)了解不多,只知道總部在國外,里面的成員很少接華國的代理工作。
顧渺兮通過什么渠道請來CF的A級代理人?
周敏越想越覺得,女生的身份是個謎。
……
邁巴赫飛馳在通往機場的公路上,司機依然很識趣地升起了中間的隔音板,不過這一次,顧渺兮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
她和S溝通完,確定了陸曦的工作,合上手機,看向身邊閉目養(yǎng)神的男人。
她發(fā)消息的時候,他沒有打擾她,全程安靜得好像不存在一樣。
然而顧渺兮看向他時,他好像有所感應(yīng),睜開眼睛:“工作,處理完了嗎?”
“嗯?!鳖櫭熨獾溃斑@次又麻煩你了,謝謝?!?p> “不客氣?!眴芜b知眼里有笑,墜了星辰般,溫柔明亮,“蘇經(jīng)信為什么找你麻煩?”
顧渺兮驚訝:“你認識那個人?”
“有過一面之緣,不算認識?!?p> “他女兒看上了我一個朋友,昨天去醫(yī)院鬧,被我揍了一頓……或許,她自己打不過我,就只能回家找爸爸告狀。”
單遙知失笑:“蕭則?”
“這個你也知道?”
“嗯,有所耳聞?!碧K鏡萱糾纏蕭則不是什么秘密。
蕭則是宸印娛樂的簽約藝人,這事兒風(fēng)清當(dāng)八卦在他面前提過好幾次。
“我看過。”
男人聲音幽幽,顧渺兮下意識問道:“什么?”
“你和蕭則的緋聞?!彼p聲道。
聽起來只是很普通的陳述句,不知道為什么,顧渺兮莫名騰起一股子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