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渾天監(jiān)
“那好,明日我?guī)闳喬毂O(jiān)?!迸崤嬲f。
這么容易就答應了?林凌一笑,差點沒跳到他身邊去,可是她到底是忍住了。
“多謝,那我先回去了?!?p> 這么容易就回去了?裴沛微愣,輕輕點頭,看著她腳步輕快地出了院子,隱入夜色之中。背后,屋內(nèi)的下人點起燭火,宛若白晝的光鋪了開來,卻照不亮外面暗下來的夜。裴沛又看了兩眼,便轉頭迎向那光亮。
晚飯裴沛又只吃了兩口就不吃了,一個人在書房呆著,拿著一本書看著。長源在邊上也不敢說什么,只朝長波直擠眼,長波也表示沒辦法,他哪里能時時都知道裴沛在想什么,他還想問是不是因為案子上的事呢。
裴沛知道離奇死亡的五通教教徒是中毒后,又讓長河去審問了一遍獄卒,終于找到了突破口,知道毒是他下的,給他毒藥的是五通教的一個道長。那獄卒也不知道那個人是誰,先前都是那人先找的他。
案件查到這兒也就查不下去了,長河派了很多人去查獄卒所說的那個人卻毫無音訊,裴沛現(xiàn)在也把這事全權交給他,自己回了渾天監(jiān)坐堂。他作為渾天監(jiān)的監(jiān)正,還是應該多去那里露面的。
裴沛年紀輕輕就能當上渾天監(jiān)監(jiān)正除了有大長公主在背后替他撐腰,跟他的能力也有關。渾天監(jiān)最本初的職責是觀察天象推導氣候,而這一事務以前都是交給五通教的人處理,其余教派也有自己傳承的觀星術,但是在五通教興盛時,各教派的觀星術就漸漸沒落了。
他們不是不想傳下去,是能教導弟子的那一批人被五通教給或明或暗地整沒了。
五通教成了落水狗后,渾天監(jiān)觀天象的職責又回到其他教派身上,但是他們測出來的都不準,在漏看了朝中數(shù)次天災后,許多都以為世上已經(jīng)沒有會觀測天象的人,想不到裴沛卻會。
沒有人知道是誰教會了他,反正他的推測比其余道長都準。
裴沛雖不信各教的教義,但他信觀星術,他甚至想整合自己所學的觀星之法寫一本書,讓這門技藝傳承下去,而不是像之前那樣掌握在各教派手中導致它漸漸失傳。
可是傳承觀星術卻沒有他想的容易,他寫書是容易的,但是觀星術還牽扯到數(shù)術、五行、八卦等,是一個極其考驗推演能力的技藝,裴沛就算是教了,別人也不一定學得會。
有時他覺得是別人沒有用心學的緣故,哪有他們說的那么難,他每天也沒多花時間學這個,不是也早早學會了。
作為監(jiān)正,他也不用每天觀察天象,自有五官靈臺郎幫他觀察記錄,若有重大天象異常才會報到他那里。渾天監(jiān)內(nèi)許多職務都是劃給各派由各派推舉的人擔任,自五通教倒臺后,許多職位空了出來由其他教派替補,他們也就對促使五通教倒臺的衛(wèi)陽大長公主的義子很信服。
監(jiān)內(nèi)也沒有什么權利爭斗,大家都和樂融融地相處著,甚至有些隨意,除了偶爾有其他事要忙不上值的裴沛外,其他人有時也會偷偷曠工。裴沛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并沒有管得太嚴,畢竟渾天監(jiān)與其他衙署不同。
渾天監(jiān)的位置就在皇城邊上,里面有一座高聳的觀星臺,其余的樓屋也都是兩層,中間還有空中走廊連接,這般風格倒也貼合渾天監(jiān)的職能。
第二天,林凌跟著裴沛走進了渾天監(jiān)時,目光就盯著觀星臺,畢竟它很醒目。
“要不要上去看看?渾天監(jiān)幾位修行的同僚喜歡在觀星臺上打坐?!迸崤姘l(fā)覺她的視線后說。
怪不得她覺得上面有人,不過……在這種地方怎么修煉?靈氣還沒有野外濃重。
“不用了。我還是去書庫看書吧?!?p> 裴沛也沒有硬勸,領她到了書庫門口。守門的人認得裴沛,自不會攔新舊,就是好奇地打量了林凌一眼。
“你自己去吧,我要去忙公務了?!?p> “去吧去吧?!绷至钃]揮手,有點聽不進裴沛的話,她感覺這個書庫里有好東西。
裴沛讓長源安排了一個機靈的侍從跟著,便沒有再去管她。
中午,渾天監(jiān)這邊是供應午飯的,就是味道不咋地,偏這里離內(nèi)城又遠,監(jiān)內(nèi)官吏想吃點別的只能自己帶。裴沛的午飯一向是府里早上備好的,想吃的時候讓人借監(jiān)內(nèi)的大廚房熱熱就好,今日知道林凌會跟著一塊兒來,他還讓人多備了一份飯菜,可是到了飯點林凌卻沒有出來。
“林藥師說她很飽,不吃了?!备诹至枭磉吺毯虻氖虖恼f道。
“她中間都吃過些什么?”
“什么也沒吃?!?p> 裴沛倒是聽府里的人說過林凌前幾天沉迷醫(yī)書時廢寢忘食,他以為只是說說,沒想到她還真不吃,不是說還是會吃一點的嗎?
“你放些方便的吃食在她手邊?!?p> “是?!?p> 書庫是開放的地方,有個女子坐在那里看書并不算稀奇,許多教派都是收女弟子的,甚至有一些教派只收女弟子。渾天監(jiān)雖然沒有分給這些女道長職務,但也是準許她們進來看書,就是手續(xù)比較繁瑣,需要人擔保之類的。
裴沛作為監(jiān)正也可替人擔保,他以前就曾領過白水教的一位女道長來書庫,旁人也就當今天來的林凌也是白水教的。
到底也是修行之人,盡管初時他們對林凌并不關注,但進入書庫后都會忍不住過去多看幾眼。她的周身像是有一股蓬勃的氣息,會激發(fā)人的思緒,有一位年長的道長甚至在她邊上坐了下來開始打坐,也不管別人會不會以為他有旁的心思。
有一個人打頭后,很快又來了位年經(jīng)道長在邊上打坐。這人是五官靈臺郎周化,是正陽教觀主的關門弟子。
正陽教在前朝時比五通教更有聲望,到了景靈帝時,在天下教派中卻排五名以下。據(jù)說門中許多經(jīng)義失傳,弟子也只有最盛時的四分之一,但是有股子底蘊在,其他教派并不敢小瞧了正陽教的人。原先還有人說下一任監(jiān)正出在正陽教,想不到當時已經(jīng)是監(jiān)副的正陽教道長卻退了下來,從門里挑了周化接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