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梔隨著母親上香拜佛,低頭跪拜的那一刻,聽著耳邊莊重肅穆的誦經(jīng)聲,一滴淚悄悄滑落。南梔睜開眼淚水盈盈,詫異的看著金光閃閃的佛像,許多天來積壓在心里的陰霾煙消云散。
像是回到家一樣安心。
佛祖還是佛祖,低垂著眼瞼像是憐憫眾生,又像是誰都不曾入他的眼。
“梔兒,你怎么哭了?”娘親擔(dān)憂的看著她。
“娘親,我也不知道,就是覺得難過,眼淚不知不覺就下來了?!蹦蠗d隨手抹了一下,濕漉漉的。
旁邊一位老婦人聽到母女二人的言論,看著南梔笑得慈眉善目,“聽老人說,前世在佛祖座下聽經(jīng),得佛祖指點(diǎn)之人來世入了輪回,見了佛祖便會不由自主的流下眼淚,此為償還恩情。姑娘是個有福氣的?!?p> 南梔還未曾回過神,母親便已經(jīng)對著婦人千恩萬謝,又去添了一次香油錢。
“囡囡,我的寶貝女兒,娘就希望你這一生能平安順?biāo)?,如此,娘親別無所求?!标懞o緊抱住南梔,如果空見大師說的是真的,如今二兒子身體已經(jīng)好起來,接下來怕是梔兒的劫數(shù)了。
“娘,你真好?!?p> 母女兩人旁若無人的緊緊相擁,顧兮竹的眼神卻緊緊盯著一個小沙彌。自從南梔進(jìn)門來,他便一直盯著南梔看,像是從一開始便知道她要來。顧兮竹四下里瞧了瞧,突然發(fā)現(xiàn)不遠(yuǎn)處的林子里有些不對勁,似是有人躲藏。
“梔兒,娘還要去聽師父講經(jīng),你自己四處轉(zhuǎn)轉(zhuǎn)注意安全,別走太遠(yuǎn)了?!?p> “知道了,娘,你去吧?!?p> 目送著娘親離開。順著娘親最后看了一眼的方向看去,顧兮竹正站在那里。
“顧夫子不去拜拜佛?”
“世人皆有所圖,而我也一樣,只是我所圖之事,佛祖給不了我,倒不如不去?!鳖欃庵衲抗庾谱疲筒罡嬖V南梔“我所圖就是你?!敝皇悄蠗d心不在此,也看不懂。
見南梔一臉茫然,顧兮竹微微一笑像是剛剛的話也是隨口一說,“我看那邊有些不對勁,我去看看,你不要隨意走動。若有人找你,不要隨意跟人走,等我回來?!?p> “好?!蹦蠗d看了看那邊正是琴瑟離開的方向。
顧兮竹今日穿了一件與往日略有不同的衣服,仔細(xì)一看,原來是墨色外衫底下多了個腰帶,與尋常腰帶不同,好在南梔從前跟三哥見過不少兵器,知道這是一把軟劍。
什么時候,顧夫子也佩劍了?
“小姐小姐,我們?nèi)ツ沁吙纯窗?,你看那里有好大一棵樹,上面掛著的紅綢,香囊都好好看。你看,風(fēng)一吹像不像姑娘的頭發(fā)?”小茹高興的叫起來,突然意識到這里是寺廟,不可以大聲喧嘩,捂著嘴可憐巴巴的看著南梔。
“好好好,去看,也讓我們家小茹也掛上十個八個,好讓月老給你安排個如意郎君?!蹦蠗d笑著打趣小茹。
卻聽小茹說:“小姐,我才不是給自己找郎君呢,我可是聽說這個月老樹很靈,只要心誠就一定能白首不離,所以我才想讓小姐給自己和戰(zhàn)王求一個?!?p> 南梔心頭一熱,眼淚差點(diǎn)掉落下來,她何德何能,占了原主的身子,還能得到這樣的真心實(shí)意,她心里有愧。
“呦!我當(dāng)時誰呢,咋咋呼呼沒禮貌,原來是大名鼎鼎的南梔小姐,你這丫鬟說的沒錯,不過這一次怕是不行呢,月老再仁慈也不會把我家小姐的夫君指給你。哈哈哈……”對面走來的綠衣丫鬟長著一雙吊著眼角的眼睛,說出的話比她的臉還刻薄。
“你說什么屁話呢?我家小姐跟戰(zhàn)王訂下了婚約的,你們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怕不是失心瘋了吧。”小茹最見不得小姐被欺負(fù),一個丫鬟而已,還真拿自己當(dāng)主子了?
對面的姑娘面紗遮了大半張臉,更顯的那張臉小巧可愛,惹人憐惜,她拉著丫鬟搖搖頭,款款大方的走到南梔面前,行了個略帶別扭的禮,“南小姐見諒,丫鬟被我寵壞了。見不得我受委屈,若有沖撞,還請南小姐見諒。”
她這一開口就是一副當(dāng)家主母看待小妾的做派,南梔如何能猜不到她是誰?
“許姑娘安好,京城里的水雖然好,卻也不是什么人都配得上的,往后所有什么需要盡管到丞相府找我,不過,我未必會幫忙?!蹦蠗d反唇相譏,心里卻嘆了口氣,每次一遇到華重樓的事情,她總是不能理智對待。
“南小姐知道我?哦~定然是華哥哥跟你提起的吧,他也真是,還說什么不想我,若不是今日遇見南小姐,我怕是還被蒙在鼓里,以為華哥哥不喜歡我,把我忘了呢。南小姐,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不如我們借一步說話?”
“小姐不可以!”小茹看著南梔不讓去。
綠衣丫鬟冷哼一聲,“不敢了?”
“小茹不必?fù)?dān)心,你看許姑娘長得如此貌美,怎么也不會是洪水猛獸啊,對吧,許姑娘?”南梔沒有明說,小茹卻很懂南梔,來了句神補(bǔ)刀。
“狐貍精嘛,老遠(yuǎn)都聞到騷臭味了,哼!”
“你!”
“怎么著?想打架?”
眼看著兩丫鬟要打起來,南梔和許知華一人一個給拉開。
不遠(yuǎn)處華重樓和白沽仇隱藏在人群中看著這邊。只不過一個人面露擔(dān)憂,另一個眼里閃著興奮的光,等著看好戲。
“許姑娘有什么要說的,就盡快說吧?!?p> “南小姐這就不耐煩了?還以為是個多么難纏的角色,如此我便不用擔(dān)心了。實(shí)話告訴你吧,我是來幫你的,你怕是還不知道戰(zhàn)王娶你其實(shí)是一場交易吧?”許知華一改之前的柔弱,突然眼神犀利的看著她,眼底略帶同情。
對于一個女人來說,被自己的情敵同情時間非常恥辱的事情,可是南梔更想知道是什么交易。
“什么意思?”
“你還真是愚蠢!你們青國皇帝和戰(zhàn)王做了個交易,戰(zhàn)王救出你們的太子,你嫁給戰(zhàn)王算是結(jié)盟,也是聯(lián)姻。但是你怕是不知道,戰(zhàn)王怎么可能這就滿足了?夜國容丞相跟戰(zhàn)王也有交易,把你嫁去夜國聯(lián)姻,讓太子被宣國帶走,然后再由容釗救出來,依然是戰(zhàn)王的功勞,你這么聰明,不會想不到為了什么吧?”許知華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南梔心里一陣顫抖,“太子被捉走,青國會被激怒,周邊小國也會忌憚宣國而不再是明哲保身。再由戰(zhàn)王救出太子,就是在樹軍心,對他拉攏盟友更有利。太子救不出來他也不虧!”南梔越想越心寒,她寧可自己沒有那么聰明。原來從前對她那些不走心的關(guān)心也是算計(jì),算計(jì)什么?當(dāng)然是她二哥,兩軍交戰(zhàn)除了兵力,還有財(cái)力,而她二哥就是那個最合適的人。
“這些是他告訴你的?”許知華只一個字便斬?cái)嗔四蠗d最后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