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學第一天,陸讓倒沒什么特別的心情,當初成績出來的時候也是波瀾不驚,不喜不悲,590分,還可以,這已經(jīng)是她的正常發(fā)揮水平了。
大舅特意買了個手表送過來,聽說差10分就能上市重點,大舅直搖頭:“陸讓,你這做完了題,多看幾遍試卷,檢查檢查不就600分了?上學這么不認真?不行啊,去高中以后,你仔仔細細的,那什么,雖然說跟時間賽跑,別著急交試卷,看看手表,時間多著呢,舅舅給你買的這個手表很準時。下次,考好一點,超過600分,考一個好學校?!标懽岦c頭
下回?下回那得等到三年后,2004年高考。
“可惜啊,你要是考上了一中,我也花錢在你們鎮(zhèn)里電視臺點歌,打上字幕,給你家出出風頭,叫什么陸府千金,金榜題名,是這么說的吧?”
陸讓慌忙搖頭:“浪費錢,而且我覺得別人會笑話,太張楊了?!?p> 大舅擺手:“現(xiàn)在不張揚等到什么時候張揚,這才多少錢,又不是市里電視臺,不貴?,F(xiàn)在鎮(zhèn)上電視臺是這樣嗎?每一集《還珠格格》后面都讓老百姓花錢插播廣告吧?”
“舅舅,我同學剛好522分壓線,考上萍實,他爸媽也給他點歌了呀,還放一千響的鞭炮呢,拖拉機后頭掛著,村頭響到村尾,比上大學還風光?!?p> 陸晨把毛豆端出來讓陸讓剝,她搭腔:“點歌,放鞭炮的是門口小賣部的孩子,馬屠夫家有點小錢。我記得以前馬一鳴非常調(diào)皮,老是拿自家店里的錢出去別人家店鋪買東西。他不是買炮仗炸魚還炸掉了小半截手指嗎?看來聰明勁終于用對了地方,竟然讓那小子考上高中了,難怪馬嬸就跟中大獎一樣,天天站在店門口眉開眼笑的聊天?!?p> “一個養(yǎng)豬場,有啥風光的,一年才出一個清華北大的,那能和一中比嗎,你上了一中那就是一只腳已經(jīng)進了清華北大?!贝缶藝@息:“人啊,要有野心,不能安于現(xiàn)狀,你爸還不是養(yǎng)豬場出來的,找上好工作沒有?還不是泥腿子一個,肩扛手提的干苦力。你好好讀書,畢業(yè)了,讓國家給你分配一個好工作,服從黨的安排,記住了,表現(xiàn)好,你必須年年都是三好,知道嗎?”
“好。”陸讓應付著,沒聽說過這年頭讀高中,上大學還能包分配,大舅這是搞錯了對象吧,大姐是中專畢業(yè),國家分配了工作。二姐也是中專,馬上也要分配工作了。
以后恐怕能上高中的孩子都不會去讀中專了,不像他們家,把高中錄取通知書藏起來,只許老大和老二讀中專,二姐哭著喊著的要去上高中,考大學,直接被老爸的一言堂扼殺了。
陸讓永遠記得那一天,也是錄取通知書下來的日子。
陸老爹還是擺出那兩條路給陸儉選:第一條,陸儉拿著高中錄取通知書去報到,家里砸鍋賣鐵,借錢讀高中。陸讓初中畢業(yè),回家。第二條,陸儉和大姐走同一條路,讀三年中專,老三陸讓讀高中,考大學。
陸儉紅著眼睛,半天說出一句話:“憑什么,我也要讀高中,考大學?!?p> “憑什么,憑概率論,誰考上大學的概率更高,就誰上,你中考才多少分,550多吧?還有,你成績也不穩(wěn)定,模擬考試有時候才剛剛500分,你上中專,讀完中專參加工作,等你發(fā)工資了,你自己供自己上大學?!?p> “反正你就是偏心,每次都是來逼我,怎么不逼陸讓啊,你就是偏心。”二姐氣鼓鼓的把自己關(guān)進房間大哭,她清楚的知道,自考大學和全日制大學差別太大了,正規(guī)軍和雜牌軍能一樣嗎,自欺欺人。
“我就這么點能力了,你就是逼死我,我也沒其他路可走,跟你說了一個學期了,你還是油鹽不進,你愛怎么樣就怎樣,反正我只給你準備了中專的路?!崩习忠舶l(fā)火,氣鼓鼓的把陸儉的高中錄取通知書撕得稀爛,斷了她讀高中的后路。
陸晨自從上了雙楊鎮(zhèn)中就很清楚知道自己的未來,所以她第一時間拿到錄取通知書就給陸老爹,“爸,撕了吧,省得難受。”
現(xiàn)在,陸家唯一一個高中生,就是老三陸讓,概率論里的獲勝者。
陸讓看了一眼新手表,應該不會遲到,沿著火車軌道再騎一里路就到萍實高中了,大家嘴里說的養(yǎng)豬場。
萍實高中的前身就是養(yǎng)豬場,依山傍水風景獨好,據(jù)說養(yǎng)出來的豬膘肥體壯,從來沒發(fā)過豬瘟。也不知道新中國之后被哪個地主老財看中,和縣里領(lǐng)導一合計,把它改造成了萍實中學,發(fā)展教育事業(yè)。
養(yǎng)豬場,我來了。
高一(2)班的門口站著幾個男生勾肩搭背的嬉笑著,頭發(fā)挺長,統(tǒng)一穿著白襯衣或者白T恤,不用問也知道是盜版F4在那兒自帶電吹風,以為自己玉樹臨風,貌比潘安,才過伯虎。就是不知道為什么雙楊鎮(zhèn)中的肖樹才也跟著這幫人混,拉低自己的顏值。
雙楊中學也有這樣的一群水貨,看完流星花園之后身中劇毒,頭發(fā)一撩,滿臉青春痘,不撩頭發(fā)不會走路,每天四五個人就跟膠水黏住一樣,招搖過市,找個校園制高點站定,對每個經(jīng)過的女生品頭論足,尋找心中的杉菜。誰敢懟他們,他們就捉弄誰,刨根問底的去挖別人底細。
陸讓真覺得可笑:杉菜?白菜幫子都吃不上的時候哪有什么快樂,窮到極致,痛不欲生,真是一群,只剩荷爾蒙的白癡少年。
經(jīng)驗告訴陸讓,絕對不能跟他們搭腔,也不要看他們,絲毫不要停留。
“美女,你是我們(2)班的吧?美女,叫什么名字?”其中一個男生吹了一聲口哨,其他人立馬哄笑起來,肖樹才沒有說話,只是跟著笑,雙楊的人,算是給了陸讓極大的面子了。
陸讓鼻子一哼,正眼都不瞧一下,走進高一(3)班。
噪雜的一陣聲浪撲面而來,直接將她腳步逼停,底下黑壓壓一片,沒有熟悉的面孔,宋文文呢?還沒來?
“這兒,這兒,過來!過來!”一個濃眉大眼的馬尾辮女生站起來向她招手,指著自己前面一個空位示意,那女孩兒的馬尾隨著她的熱情招手而搖擺,陸讓松了一口氣,趕緊跑了過去。
放下書包,老老實實坐好,卻看見同桌一臉生人勿進的表情,這位置,似乎已經(jīng)有人了。哦,同桌好像是黃什么來著,有點面熟。
“你擦一下臉,這有一點點黑的。”后排的大眼睛女生指了一下陸讓的腮幫子,遞過來一張紙巾。
“哦,謝謝?!标懽屇樇t,沒想到第一印象就是臟兮兮的,她仔仔細細的擦著臉,可能是裝鏈條的時候把小粉車的機油蹭到臉上了。
“我叫杜金,”后排喊她過來坐的女生自報家門,她指著桌上自制的臨時姓名牌:“我爸姓杜,我媽姓金,直接叫杜金,這兩人,省事兒吧?“
“這是我同桌,剛認識,范高美。真逗,這小可愛有沒有一米五六?你爸媽這名字,取得你亞歷山大吧?越想長個子,越不長,你說氣不氣人?不要緊,說不定高中三年還能長到一米六,要不要今天去我家吃飯,我家就在校門口馬路對面那個巷子里,很近的,吃我家的米,都能竄到170?!?p> “別老摸我的頭,越摸越矮?!狈陡呙谰镏欤骸拔铱刹桓胰?,回頭你把我打暈,一覺醒來,低頭一看,哇靠,我腎沒了,那我不就虧大了?!?p> “我暈!”杜金瞪大了雙眼:“你這大腦構(gòu)造真神奇,我有這割腎的本事我就去市一中了,割腎,虧你想得出來!我就是想說,你去我家吃飯,多吃兩碗,長高一點兒。誰要你的腎啊,你這腎,留著自己用,就一個腎,不怕腎虛啊?!?p> 陸讓等她倆鬧完了,這才見縫插針的對范高美同學說:“那個,我叫陸讓,雙楊鎮(zhèn)中的。”
杜金撲哧一笑:“你不用緊張,搞這么正式,一個班的人,隨意,隨意,你隨意,我先干了?!倍沤鹧鲱^,自己灌了一大口水進去,然后目不轉(zhuǎn)睛的打量陸讓,這小妞,真白。
高妹白了杜金一眼,拍了拍陸讓的肩膀:“陸讓,你小心這個人,這會兒正在給你想一個綽號,滿肚子壞點子,我跟她一點都不熟,她人來瘋,仗著自己是萍實的土著(萍實初中直升高中)橫行霸道,魚肉百姓。哇靠,你知道吧,她是地頭蛇,看看這小麥色皮膚,墨西哥黑幫的大嫂,殺人越貨,無惡不作,誰敢招惹?知道吧,你自求多福吧?!?p> “夸張!“杜金仰天大笑:“哪有!別聽她胡說,說得跟真的似的,陸讓?你的綽號肯定是讓路,對,讓路,怎么樣,順口吧,陸讓,讓路,也還行?!?p> 高妹眨巴眼睛,一副看見沒有,看見沒有的神情。
陸讓無所謂,讓路就讓路吧,喬冠森也這樣叫過自己,他有一陣子練習轉(zhuǎn)書,總是飛到陸讓頭上,砸中陸讓之后,他就會大叫:讓路,讓路,叫你讓路,你還不躲開。
“陸讓,好,讓路,老鄒讓我們自己做一個臨時姓名牌,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我給你弄一個?!倍沤鸷俸俚男Γ⒌乃合乱粡埐莞寮?,疊成一個三角支架的樣子,用粗粗的白板筆寫上“陸讓“兩個字。
“讓陸“杜金就像一個鍋蓋壓在陸讓頭頂,穩(wěn)穩(wěn)的擺在陸讓桌子最前方。這家伙,妥妥的一位高妹,果然是170的人。
陸讓看了看周圍,都在聊天,吃東西,走動,大家都很隨意,想起書包里帶了幾個橘子,趕緊掏出分享。
杜金和范高美愉快接受,陸讓也遞了一個給同桌。
“我不吃。“同桌冷漠的拒絕。
“真不吃?給我?!岸沤饟屵^來,”俊姐,好東西,接住。
只見橘子直接砸中一個美少年的額頭,滾到了地上。
“自己撿一下?!倍沤鹜铝送律囝^,看著揉搓自己額頭的美少年聳肩:“俊姐,我真不是故意的?!?p> “嘿嘿,借花獻佛?!倍沤鸾o陸讓一個感謝的眼神,高興的剝開橘子吃,“甜,好甜呢,剛出來的橘子這么甜?”
“自己家種的,還有很多沒熟,我小心挑的,皮薄,捏上去稍微有點點軟的才摘,特別是這種,黃色的皮,熟了。”陸讓解釋。
“真好啊,要吃什么直接去地里摘?;仡^去你家摘橘子,我拿個大袋子去?!倍沤疬叧赃呎f:“我奶奶,愛吃,我奶奶以前是地主家小姐,佃農(nóng)地里長出來的第一波好東西,必須給我奶奶吃,誰敢偷偷的自家吃了,那就漲利息,交不起租子,只能賣身為奴?!?p> “再過一陣子,我給你帶過來,現(xiàn)在還不是最甜的,萬一吃到一個酸的,奶奶會生氣吧?“陸讓信以為真。
“還是你謹慎,這樣最好,我奶奶就是嘴吃叼了,知道吧?哪像我們這些無產(chǎn)階級,酸的,甜的,我都愛吃,過一陣子,我去你家,你告訴我怎么挑?!岸沤鹋d致勃勃,好像要去地里收租子一樣興奮。
“我家有點遠,還是我回頭帶過來吧?!标懽尣缓靡馑冀型瑢W上家里去,家里沒別的零食,現(xiàn)在剛剛9月,地里能吃的東西也不多。
“對了,我家還種了板栗,明天我?guī)б稽c過來,早上去板栗樹下找一找?!标懽尳K于想到第二個可以吃的東西了。
“樹下?這東西長樹根上嗎?”杜金三口就吃掉了一個橘子,搶了高妹最后兩片扔進嘴里。
“你真是,搞得像個城里人,連我都知道板栗熟了會直接炸開,從刺球里頭蹦出來,你不用上樹,就是在地上找。”范高美鄙視的看了一眼杜金。
“看見沒有,城里人,她,城里人?!倍沤鸸笮?,“我是沒見過板栗樹嘛,這有什么稀奇的,我們縣城也沒有這些東西啊,我爸是獨生子,沒有兄弟姐妹,我也沒什么親戚在鄉(xiāng)下。不要緊,回頭去陸讓家就能看見了,對吧。”
“哦。再說吧?!标懽屴D(zhuǎn)過身,看了一眼同桌,同桌依舊沒有要加入她們的意思,看來,陸讓不經(jīng)意間得罪她了。
或者說,杜金已經(jīng)得罪過她了。
“你們家還種了什么?”杜金好奇的拍了拍陸讓的肩膀。
“小心!”高妹趕緊阻攔:“她去了吧,就藏好你家的雞鴨牛羊,哎,小豬崽子都要哭了,她還說她愛吃狗肉,殘忍吧?她這人還吃狗肉,太殘忍了,好狠,這個女的,小心她。”
“我家里沒養(yǎng)狗?!标懽寭u頭。她掰著手指數(shù):“除了板栗和橘子,門口還種了葡萄,紅棗,后山還有桑樹,枇杷,差不多,就這幾個。還養(yǎng)了幾只雞,以前養(yǎng)豬,去年開始不養(yǎng)了,不掙錢?!?p> “連二師兄都沒有,那大師兄呢?”杜金突然眼睛一亮:“估計也沒有,又不是張家界,你們山里肯定沒有猴子。那兒有蛇嗎?我喜歡吃那個青椒炒帶皮蛇,聽說你們雙楊鎮(zhèn)的人過年還吃煙熏老鼠肉,我想嘗一嘗?!?p> “真惡心,變態(tài)!”高妹驚恐的看著杜金。
陸讓點頭,又搖頭:“蛇,反正我沒吃過,不過的確見過別人吃,門口架一口大鍋,當場把蛇掛樹上,放血,切段爆炒。吃老鼠,我們雙楊鎮(zhèn)的不吃老鼠啊,老鼠多臟啊,全是細菌。”
“我們萍實上一屆的學長學姐說雙楊鎮(zhèn)的人見佛殺佛,見人殺人,茹毛飲血,地上跑的,天上飛的,你們都吃,所以,雙楊的學生一直都是萍實的扛把子,橫行霸道,魚肉百姓?!倍沤鹋牧艘幌赂呙梦站o的雙手:“你不信啊,我真的聽人這么說過?!?p> “胡說,我還聽萍實的土著都不用參加中考,直接升學呢?!标懽寭溥暌恍Γ骸澳阌羞@特權(quán)嗎?”
“沒有的事!”杜金極力否認,“謠言,百分之百的謠言,我們都參加了中考,正兒八經(jīng)的考上來的,擴招的也是按照學校要求的分數(shù)進來,沒有特權(quán)?!?p> “那我們雙楊的人也不是野人,茹毛飲血,太夸張了,謠言,這也是謠言?!标懽屝α诵?,這謠言也不賴,說明雙楊的人不好惹。
“哦?!岸沤鸾又f,”我還以為你是我們班那個特殊學生呢。老鄒說咱們班有一個特殊學生,沒說是誰,然后就帶著幾個男生搬書去了?!?p> 范高美撇了杜金一眼:“難道不是你嗎?金金姑娘?”
“不是吧?我就是一個體育生,不是那么的特殊吧?”杜金的臉上泛起紅暈,聲音略微低了一些:“分數(shù)比你們少一丟丟,哪兒特殊啦,是別人吧?”
“喂,你這兒有吃的嗎?我早上沒吃飽?!昂笈乓粋€很大個子的男生摸著肚皮過來找杜金,年紀輕輕,滿臉橫肉。
“杜金,你這人不厚道,剛才盛俊桌上有橘子皮,你們吃橘子了?怎么不給我吃,我也是你同學啊?!?p> “吃完了,沒了!”杜金搖頭:”趕緊滾,你一站過來,我頭上全是陰影,你怎么又胖了啊?!按髠€子也不生氣,嬉皮笑臉的按住杜金的肩膀:”快點,給我橘子,我也要吃!“
“我又不是你媽,管你?早上不知道多吃點兒。“杜金把他的手甩開。
“小氣?!蹦莻€男生罵了一句,看看范高美,高妹搖頭,他又看陸讓,陸讓只好從抽屜里把最后一個橘子遞給他。
“呦,好嘞?!贝髠€子如獲至寶,咽了一口唾沫,笑嘻嘻的拿著跑了。
杜金說:“這胖子是王知節(jié),就知道吃喝玩樂,剛才老鄒讓人去搬書,后排的都去了,就他不去,是不是感覺他長得比較著急?他比我還小了幾個月呢?!?p> “盛俊不是也沒去嗎,他也坐后排?!备呙弥噶酥该郎倌?,杜金直接摁下高妹的手:“我們俊姐怎么能做那種粗活,人家十指不沾陽春水,那小手,專門用來玩任天堂,不能干粗活?!?p> “任天堂是什么?”陸讓第一次聽說。
“游戲,他手里拿著的?!倍沤鹈榱艘谎凼⒖?。
“他可真白啊。”陸讓羨慕的打量著美少男,他皮膚白凈,眼睛細長,嘴唇紅彤彤的閃著光彩,就像抹了唇膏,要不是頭發(fā)有點短,真的可以百分之百確定他是少女。
“他是男生。”杜金肯定的點頭:”俊姐真是男生,就是看著很漂亮而已?!?p> ”我剛才說什么來著,我就說吧,太娘們了?!案呙蒙癫娠w揚:”要是戴一個長發(fā),咱們班班花就是他,盛俊,高一(3)班班花,不不不,校花,別的班我估計也沒有這么漂亮的,看看那身材,修長,頒獎!他最特殊,難辨雌雄啊?!?p> “呃,老鄒不可能人身攻擊說盛俊是特殊學生的,不可能。對了!王知節(jié)也是體育生啊。老鄒不是說了嗎,一個特殊學生,一個,如果那個人是我,那王知節(jié)不特殊嗎?那就是兩個,不是一個,我破案了?!岸沤鸸笮Γ骸辈皇鞘⒖?,不是杜金,不是范高美,不是王知節(jié),還有誰?“
高妹笑著拍拍杜金的手臂:”有道理,包拯,盛俊,金金姑娘的嫌疑解除,你繼續(xù)猜測,班上還有45個人的嫌疑沒有解除,你這閑工夫真用對了地方?!?p> “會不會是你?“杜金指著陸讓。
陸讓搖頭,“不是我,我不特殊啊,正常入學。”
“是誰呢?”杜金轉(zhuǎn)頭找旁邊小組的皮喜探討,陸讓這才發(fā)現(xiàn)旁邊那組坐著的是皮喜,連忙站起來跟皮喜打招呼,初三逃課的時候,陸讓在籃球場和他一起玩過投籃。
“皮喜是最后一名,分數(shù)比我還低二十分,這也沒什么特殊的呀,今年擴招了很多人,應該不是他。你是不是知道答案?故意不告訴我?!岸沤饐柛呙?,高妹無辜的舉手投降:”金金姑娘,是你自己閑著沒事要破案,這個人可能是我認識的,純屬個人猜測,可能是姚思古吧?!?p> “姚思古,姚思古是誰?”陸讓問。全場突然安靜了下來,陸讓嚇了一跳。
“誰叫我!”一個男生站在講臺上搜索喊他名字的人,陸讓趕緊低頭,難道我說了一個不能提及的大人物嗎?
“發(fā)書了?!倍沤鸺拥拇曛?,原來是鄒老師把書領(lǐng)回來了。
鄒老師扯住姚思古:“留一個人給大家發(fā)書?!?p> 那個叫姚思古的人就乖乖的站住了,按老鄒的指示每堆里頭挑一本,備好了第一套課本。
高妹小聲說:“姚思古應該是我們六中的,我見過他,他肯定是擴招的?!?p> “等會兒再說,我看看全班還有沒有人比他帥,這小白臉,長得還挺俊,要是超過了我俊姐,班草的榮譽就歸他了?!倍沤疬吙催叡容^。
老鄒說:“先發(fā)書,再訓話,等會兒嫌我啰嗦呢,就邊聽邊看書,挑重要的記住就行了,不重要的就算了,我第一次當人家班主任,人生第一次,難免緊張?!贝蠹胰滩蛔『逍?。
杜金壓低聲音說:“不知道的以為老鄒要嫁女兒,搞得像是第一次當人家岳父?!?p> “鄒老師,打斷一下?!币粋€男老師突然出現(xiàn)在教室門口。
“柳下惠?!倍沤鸾o陸讓掃盲:“教化學的?!?p> 老鄒走到門口和那人耳語幾句,然后重新回到講臺。
“有件事,先宣布一下,我們這屆高一不是分成10個班嘛,但是人數(shù)過多,不利于講課,報名的時候有的家長說孩子個子高,坐的太靠后,聽不見,所以我們從十個班里各抽出五個人,組成了一個高一(11)班。這五個人是隨機抽取的,高一(11)班也絕對是一個重點班,和1,3,5三個班是同樣的地位?!?p> 什么?還要分班!大家一聽,直接炸了。一早上讓大家聯(lián)絡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感情,這才熱絡起來就要說再見,什么11班?。窟B平行班都排不上,最差班吧?教室里議論紛紛。陸讓心知肚明:鄒老師說話邏輯問題,既然是隨機,又如何保證是重點班?
“我才不要去,完了,完了,肯定挑我啊,我這么點分數(shù)?!倍沤鸨ё「呙玫母觳玻呙靡簿o張的搓手看老鄒。
陸讓趁機看了一眼同桌,她也緊張兮兮,上上下下的翻轉(zhuǎn)學生證,黃琪,哦,她是皮喜他們班的,難怪看著眼熟。
“好了,沒時間了,等下發(fā)了書就要上課。我喊到名字的五個人,跟你們班主任柳老師走。高一(11)班在1號教學樓,對面一樓最右邊的那間教室?!?p> 老鄒迅速的念出五個名字,顯然這份名單早就擬好了,陸讓猜的沒錯,這是預謀已久,絕不是隨機,也絕不會是重點班。只見五個人零零散散站起來,沮喪的拿起書包,很不情愿的走了出去。
“我可以確定,11班是最差的一個班?!岸沤鹋牧伺年懽尩募绨颍骸蹦阈挪恍拧!瓣懽尯V定的點頭。
”是吧,陸讓也這么認為,你們看出去的人。“杜金看著窗外,1班出來的5個,2班出來的5個,3班出來的5個已經(jīng)在對面走廊那兒排好隊了。
“韓有明,這個是萍實初中部的小混混?!倍沤鹫f。
“關(guān)博,六中的老大!”高妹說。
不一會兒,樓上也走下來十幾個人,陸讓看見喬冠森也加入了11班,他是體育生。
發(fā)完書,老鄒剛想訓話,突然發(fā)現(xiàn)大家的座位有些不合他心意,就下來指了指幾個男女混坐的,“盡量,盡量男生和男生同桌,女生和女生同桌,單數(shù)的那個男生,一個人坐。”老鄒說:“不要搞特殊,也別不高興,開學第一天,讓你們自由搭配已經(jīng)很民主了,從下個月小考開始,全部按成績好壞來挑選座位,考得不好的往后面坐,考的好的前后隨便挑,就這個規(guī)矩來,直到高考結(jié)束。雖說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大家年輕氣盛,還是稍微保持一下距離吧,實在是關(guān)系非常好的男女同學,自己注意點兒,我也不為難你們。我就稍微調(diào)整了幾個人,僅此而已?!?p> 果然直白,就差沒直接說:大家朝夕相處,難免擦槍走火。
老鄒毫無疑問的來了一段保爾柯察金不因碌碌無為而悔恨的話,說到后面,全班都開始耷拉著頭,昏昏欲睡。
“老鄒也是,說話留半句,這不是逗我玩嘛,到底誰是特殊學生啊,肯定不是姚思古,我剛才盯著他看了十分鐘,發(fā)現(xiàn)他沒有俊姐好看,他這人不耐看,眼睛小了,看不到表情。哎呀,我的孫燕姿呢?“杜金起身,從盛俊手里搶了隨聲聽,直接關(guān)掉,把里面的磁帶拿走:”俊姐,給我弄壞了你賠,正版的呢,花了我一個禮拜生活費。廣播室找我借了兩回我才同意呢,你要聽你自己買,你要是把新專輯《風箏》買回來,我就把這盒借給你,玩你的任天堂,上課不好好打游戲,三心二意。“
盛俊抱著歌詞本追上來,可憐兮兮的哀求:“我沒錢啊,我姐把我的零花錢拿去買周杰倫了,要不你把《我要的幸?!方杞o我,我把歌詞抄下來就還你,這個專輯我一首都沒開始抄?!?p> “不行,我還沒聽夠呢,要抄歌詞你去音像店抄,我的磁帶經(jīng)不起折騰,回頭弄壞了咱倆就絕交。還有,你歌詞本上leave me alone 的leave都寫錯了,少了一個a,你看見沒?。俊?p> “還有哪兒錯了?幫我看看呀?!笆⒖∫宦牳柙~寫錯了,干脆求著杜金坐到他的位置去,一行一行的核對《孫燕姿同名專輯》每一首歌曲。
陸讓打開書,認真的寫上名字,新生活,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