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 貼心小郎君

　　臺下起哄，班主也有些惱，若不是方才那錠銀子，他就以為是哪里來的同行來砸場子了。

　　“官人莫要說笑，你這事我們接不了，還請另請高明?！卑嘀髦苯訑[出逐客的手勢。

　　又被掃地出家門，之后趙訓又接連去了幾家戲園子，只要一提到與和尚演一對，無一例外的都被趕了出來，一直轉悠到天都黑了，才騎上小毛驢回了家，一路上心中還在發(fā)愁去哪找人去演白無瑕。

　　一邊想著，不知不覺便到了家，正要拿鑰匙開門，卻發(fā)現院子門虛掩，幾間屋子都沒有燈光，再加上今晚烏云遮月，家里黑漆漆的像是很久都沒人住的樣子。趙訓看看身邊跟著的楊志，意思是讓他先進去看看是不是遭了賊。

　　....隨即，楊志將目光探向了遠方。

　　沒有辦法，只能自己動手。

　　“大哥這是又出去了？怎么不關門！”摸著黑進了屋，趙訓深一腳淺一腳的摸索著火鐮蠟燭，而且?guī)状尾妩c都被老鼠夾子夾到。摸了半天沒找到，正要出去買兩根蠟燭，身后火光亮起，趙重出現了他身后。

　　“你回來啦！”趙重有氣無力。

　　“大哥你搞什么鬼？大半夜的不點燈！”被嚇了一跳，趙訓抱怨，借著燭光看見趙重雙眼通紅，頭發(fā)凌亂整個人憔悴不堪，不由問道：“大哥，你這是什么情況？和人打架了？怎么才一天不見，就成了這個德行？”

　　“哎，這事都怪你！”趙重深深嘆口氣“你昨夜說要做能讓沈娘子注意的事她才會再理我。俺想了一上午，覺得你說的對，于是今天一早就請了媒婆，又請了鼓樂，便直接去沈娘子家提親。

　　可是俺在門外喊了半天，沈娘子都沒開門。俺就叫鼓樂吹奏一首迎親的曲子。這下門倒是開了，俺上去和她提親，沈娘子反身抄起便桶，拿著瓢潑了我滿身滿臉，這還不夠，他又把媒婆潑灑了個落湯雞。最后說如果俺在這樣輕薄，那她就要報官了?！?p>　　聽著趙重的話，趙訓有些無語：“大哥，我說的牽人心的事，是讓你裝作受傷或者生病，沈娘子只要對你有意，必定會前來探望。但現在你這么一弄，我看你倆以后就完了呀。”

　　趙重一下慌了：“這事都怪你，你得給俺出出主意！”

　　趙訓雙眼一翻：“事情都發(fā)展成這樣了我還能有什么辦法？”

　　“那不行，俺都是聽了你的才這么做的，這事兒你得管！”趙重不依不饒。

　　“我先去試試吧，畢竟前幾天我還說給沈安開蒙！”被逼無奈，趙訓只好想出這樣一個辦法。

　　兄弟兩個出門，要去沈娘子那里去道歉。

　　才出門就見柳樹下幾個漢子一邊收著從蔡太師府下水道撈出的腐米，一邊在那聊天：“你們聽說震武城被西夏韃子圍了！”

　　“幾年前章相公不是在平夏城滅了西夏四十萬大軍嗎？西夏怎的還沒被打怕？”

　　“現在西軍呆的可是媼相，哎！”這一句語氣復雜、帶著憤怒、無奈、鄙視....

　　身旁的楊志聽到之后，重重一聲嘆息。

　　在趙訓的記憶里對于現在發(fā)生的戰(zhàn)爭，他是一點印象沒有剛想要湊過去聽聽，閑漢們就不說了。

　　“咸吃蘿卜淡操心，咱們說點高興的，雞兒巷那里有和個演雜劇的暗娼子，那體態(tài)，柔若無骨……”

　　“你這若狗子，只能吃些下水米，哪來的錢去嫖？”眾人起哄。

　　趙訓湊過去：“這位老兄，剛才你們說震武城，怎么了？”

　　剛才那人回答：“西北路地龍翻身，夏主覺得有機可乘，發(fā)兵震武城?！?p>　　趙訓問道：“戰(zhàn)況怎么樣？”

　　“哎，不知道呢，不過我聽說，現在震武城里缺衣少食，但愿老天保佑吧?！?p>　　閑漢話鋒一轉：“哎哎哎。趙重又去找沈家娘子??！”

　　“這下有樂子看了！”有人附和。

　　趙訓沒理會，又問：“各位大哥，哪個紅樓的鶯花會唱雜劇。”

　　閑漢回答：“我不識字，認不得是哪家，你可以沿街問問。”

　　雖然沒有得到答案，卻有了線索，趙訓決定先幫大哥解決他的問題。

　　到了沈家門前，拍響門把手：“沈家娘子，我是趙訓，我來問問不知官蒙開了沒有？那天我給沈安開蒙...”

　　話說一半，里面沈娘子回話：“不必了，沈安已經找了別家學塾?！?p>　　“那我替大哥來道歉...”趙訓又說。

　　“你替我轉告他：一別兩寬，各聲歡喜！”院里傳出沈家娘子冷冷的聲音，緊接著在沒有任何聲響。

　　回頭再看大哥，只見他失魂落魄一般，嘴里只念叨：“一別兩寬，各生歡喜?！?p>　　趙訓與楊志治好先將他送回家里。

　　東雞兒巷，故地重游，依舊十分繁華。照顧著趙重睡下之后，趙重與楊志來到這里，可都不是這兒的熟客，不知道哪家的鶯花會雜劇，只好與楊志只好挨家打聽：“伙計，你家的姑娘會唱戲么？”

　　從頭打聽來打聽去，一無所獲。又走到了倚翠樓門前。恰好前日陪客的童顏巨在門外送客一下認出了趙訓，小鶯花十分高興，跳出來拉住了趙訓的袖子：“哎呀，怎么是小趙相公啊，幾日不見，想煞奴家了，快進來喝上幾杯?！?p>　　趙訓也認出了她，那天的童顏巨，反手捉住小鶯花的手：“童姑娘，我還有正事要辦！”

　　童顏巨噗嗤一笑：“小趙官人好生說笑，來著雞兒巷的都是為了鳥事，哪有什么正事！”

　　我的鳥沒事，趙訓解釋：“我來這是想找一個會唱雜劇的?！?p>　　小鶯花接著笑道：“小趙官人好怪的癖好，這邊動邊唱是什么新玩法？”

　　還能不能好好聊天了？趙訓繼續(xù)解釋：“我要排一部雜劇，缺一個與和尚演一對兒的角色，找了幾個戲園子都沒人應承。迫不得已，來了這里?！?p>　　小鶯花看趙訓說的認真，也信了幾分：“遲魚姐姐就是雜劇班子出身，你何不找季遲魚姐姐！”

　　季遲魚，就是那天的長腿御，一雙腿又白又直又細，給趙訓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既然她會唱雜劇，不如就去倚翠樓看看。

　　被拉著才邁進門，就聽著童顏巨高聲喊道：“姐姐們，貼心小郎君又來了！”這一聲，居然驚動了多半的鶯花，她們紛紛探出頭，鶯聲燕語地對趙訓喊道：“小趙官人，奴家收拾一下，片刻后就來找你。”

　　只有幾個那天夜里出去工作的鶯花認不得趙訓，心中好奇打聽：“姐姐，這個貼心小郎君是何人？怎么惹得姐姐門如此癡迷？”

　　“哎呀，妹妹！那天你出去可真是可惜了，這貼心小郎君姓趙，名雙魚，是角抵名家趙重的堂弟。那天他們兄弟倆來咱們這找樂子，”

　　當即有人就把趙重那句一個成功的男人不是自己睡了多少女人轉述了出來，之后又把趙訓怒打吳曉波的事情說了一遍，等到說完，那些之前沒在的鶯花無一例外的俏臉飛紅，看著趙訓的眼神更加嫵媚。

　　此刻被鶯花們媚眼洗禮的趙訓心中無比懵逼：“臥槽。我什么時候多了個紅樓貼心小郎君的稱號？這也太特么羞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