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四 長恨宮
聽說的能這么詳細?趙訓對于方丈的回答很是不信:“方丈,還有沒有其他要注意的地方?”
方丈沒說話顫巍著雙手從懷里掏出一沓子紙,趙訓接過來發(fā)現(xiàn)是一些詩詞,雖然這些詩詞雖沒能后世留名,但也是文采上乘之作,只不過內(nèi)容都是些風花雪月。
“進了門,下一步便是旗樓賽詩?;镌跇巧想S機出一道命題,下面便要做出詩文來。依據(jù)詩文好壞,花娘會挑的三四位上樓。這一步考得是文采,不知趙施主可曾熟讀詩書?”
趙訓回答:“不曾熟讀詩書。”
方丈露出果然如此的失望神色:“此事老衲早已準備,這是我托人寫的一些詩詞,你先拿去背一背,沒準能蒙上一道?!?p> 我以為你有什么好辦法,原來是臨陣磨槍賭大運的法子,這能有個屁用。
“方丈還是把你這些詩收回去吧,現(xiàn)在在咱們大宋,我的文采說第二,沒人敢認第一?!壁w訓把方丈的詩詞又遞了回去,開始決定做一次文抄公。
老方丈仔細看了看趙訓,覺得自己看走了眼,之前怎么就沒看出來,這趙施主嘴上沒個把門的主?
“過了詩會,你就等于通過了初步的篩查,接下來便是打茶圍,這是最后一道考研。你會和其他一起通過詩會的同道被邀入閤子,里面有個屏風,后邊通著花娘的屋子。你們在閤子里談天說地,花娘便在屋里聽著,通過你們的見識、氣度、談吐來最終選定留夜的人選?!狈秸衫^續(xù)介紹。
趙訓感嘆這繁瑣程度簡直都能比得上后世相親。第一步先選個地方雙方見面,場所要盡量浪漫,消費不能低。之后雙方見面,女方提問有無車房,就像點花茶和支酒。都是測試財力的步驟。財力合格,才有機會進行下一步,女方會問文憑學歷,和旗樓賽詩一樣一樣的。如果這點也滿意,那么女方就會在聊天的過程中仔細觀察男方談吐、三觀和興趣愛好,這就是打茶圍。打過茶圍,在眾多候選人之中脫穎而出,最后才有機會抱得美人歸。
“施主是有大智慧、大見識的人物,過了詩會,這打茶圍便也不在話下?!狈秸蓪⒂兴?jīng)驗說完,轉過頭來又問:“趙施主可還有什么難處?”
趙訓心中算了算:“去一次大概需要多少錢銀?方丈說個數(shù),我好去準備?!?p> “這種事怎么要用趙施主的錢?!狈秸蓮纳砗笕〕鲆淮蟑B交子和幾個銀錠,足足有后世抽紙盒子那么厚。
交子自真宗時期出現(xiàn)以后,面值一直不是太大,現(xiàn)在更是分為五百文和一貫。在徽宗之前,每年發(fā)行數(shù)額根據(jù)朝廷的稅收多少來定,所以幣值一直很堅挺??傻搅嘶兆谀觊g,他為了追求自己的藝術追求,不停的返修皇家園林,致使交子比之前超發(fā)了百倍,使得這東西越來越不值錢。
把錢揣進懷里,胸口鼓囊囊挺起來一塊,頓時覺得自己也是一個大肌霸。
“方丈稍安,等我好消息?!壁w訓扔下一句話,直奔長恨宮而去。
這春天的陽光曬得人昏昏欲睡,趙訓乘著相國寺的馬車直奔長恨宮。各式各樣的馬車停在們外,院子里傳來絲竹管弦的聲音,傳來清越動人的歌喉。
他知道,中國歷史上最為著名的花娘就住在里面。
一位十七八歲的門房小伙守在門口,帶著審視的目光盯著趙訓。這種窮酸秀才最是可恨,仗著有些酸氣和長得俊美就整天想著白嫖。
“在下趙訓,久聞李師師姑娘大名,特來拜訪?!壁w訓學著前一個書生樣子的同道,客客氣氣地與小龜公說著。
門房鼻孔朝天小伙攤出一只手,五根手指分的很開。
“武大郎一個炊餅賣八文錢,這一下就是一千多個炊餅?!?p> 趙訓知道他五根手指張開是要五貫的點花茶錢,遞過去從懷里掏出二十張五百文的交子,心中肉疼,腦海里浮現(xiàn)出方丈方丈的話,燒包是裝比的最低門檻。
門房得了一百貫的錢,表情顯得很是驚訝,臉上終于有些笑樣子,扯開嗓子朝著里面喊了一聲:“貴賓一位!上好茶伺候。”
緊接著出來一位紅衣女婢,帶著趙訓進了長恨宮的門。
作為東京城里風頭最盛,當選時間最長的花魁,李師師所居住的長恨宮自是更顯品級,她起居為一二層寬靜房宇,庭院之中有花卉假山,怪石盆池,一層三廳四榭,皆帷幕茵榻,左經(jīng)右史,與其說是紅樓,到更有八九分像書院。二層上面被白紗遮著,看不清里面擺設,只有陣陣琴聲伴隨著陣陣沉香悠悠落下。
被女婢帶著進了一個榭,里面擺了十幾張單人竹桌,趙訓迅速在心里算了個帳,一個廳堂十來張桌子,三廳四堂七個就是七十個人,一人一百貫就是七千貫,換算成后世的人民幣也就是二百多萬,嘶!這李師師還真是鑲了鉆的。
房間里的眾人見又有人進來,紛紛扭頭,看著這個麻衣麻褲,面目俊朗的小伙子。
趙訓盡量露出笑容,朝著里面的人打著招呼:“在下趙訓,各位兄臺有禮?!?p> 在場的人中,有穿錦衣的豪紳,他們一個個大腹便便,手中都是拿著幾頁的詩詞在努力背誦,眼皮抬也沒抬,一看就是臨時抱佛腳。趙訓突然明白方丈教自己撞大運的法子來自何處。
也有錦衣文士,他們?nèi)齼芍g互相熟識,一邊討論著剛過去不久的科舉,一邊喝著酒談論詩詞,眼中閃爍著對豪紳們的不屑之情。
還有些氣度非凡的中年人,既不看豪紳,也不理文士,仿佛二者接不存在,只是自顧自喝茶等著旗樓賽詩。無論是做派還是神態(tài)都能說明這些人的出身——朝廷官員。在大宋,官員來嫖是違法行為,所以有的坐的隨意些,有的坐的很是正規(guī)。這樣就能輕易分辨出級別高低。
打了招呼居然沒有人理自己,趙訓看清楚了里面的路數(shù),官員看不起文士,文士看不起豪紳,然后他們一起看不起自己!趙訓心中冷笑,呵呵,都是嫖客,誰能瞧不起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