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恭謹?shù)南蚶蠋熅淳啤?p> 裴旻飲下一杯葡萄酒后,連著扒拉好幾口雕胡飯,嘴里連說:“好吃!好吃!”
席上,除了白三娘在默默吃飯外,眾人又開始了飲酒聊天。
這頓飯一直吃到日落西下,白三娘回了房間休息。
李白帶來的葡萄酒全部都喝光了,李白和裴旻卻沒有盡興,裴旻非要拉著李白和李霖去怪石峰繼續(xù)喝酒。
趙暖也要跟著去,被裴旻以男人喝酒,小丫頭不要湊熱鬧給攔了下來。
三人到了怪石峰,裴旻把李霖上次拿來的兩壇綠蟻酒開封,三人在房前,借著月色,邊飲酒,邊聊天。李霖大多時,是在聽他倆聊天。
裴旻的鼻頭喝的紅通通的,李白的眼睛卻越喝越亮。
李白問道:“老師,天寶元年,您辭去左金吾大將軍后,便再沒有您的消息,長安的府邸也被您賣了,家仆也各自遣散。徒兒很掛念您。”
李霖心中一動,裴旻竟然是拋開了一切來到這里。
裴旻笑了笑:“功名于我已經有如糞土,我現(xiàn)在只想過些逍遙自在的日子?!?p> 李白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沒有說什么。
裴旻瞥了一眼李白說道:“太白,我記得你是長安元年生人,今年四十四歲了吧?”
李白點了點頭。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你當年的詩句,我還清楚的記得。這些年你到處漂泊尋仙訪友,不知,你的志向有變嗎?”
李白眸光閃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御榻之前,把盞朝天,功名富貴若云泥也?!闭f完豪飲下一碗酒,
李霖心中一震,大師兄的雄心和志向真是高遠。
裴旻聽了李白的話,淡淡地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我更喜歡你做的詩?!?p> 李白的眸光暗了暗,想說什么,終究沒有說出口,只是不停地喝酒,倒酒。
裴旻沒有再說話,身子搖搖擺擺的回到房內臥榻上,半瞇著眼,竟似睡著了般。
李霖見李白的酒越喝越多,輕聲勸了勸:“大師兄,少喝些吧?!?p> 李白望了望天空中皎潔的月亮,笑了笑:“月為太陰,酒則陽剛,一陰一陽,一柔一剛,把酒問月,妙哉快哉也!”
李霖想,這應該就是大師兄一生寫了那么多融和酒、月的詩文的原因吧。
聽他剛才話中的意思,似乎還想干出一番功名事業(yè)來。李霖不禁想象,如果大師兄的一生真的出將入相、功能名就,世上是否還會有一個大詩人李白?也許裴旻就是看出這一層,他才更希望李白能夠遠離朝堂,做一個純粹的詩人。
李白喝到最后竟然捧起了酒壇子,仰脖咕咚咕咚的全部灌下。
李霖嚇傻了,雖然唐代的酒度數(shù)很低,但是照這么喝下去,牛也要醉了呀,他正要再勸。
只見李白瀟灑的扔掉酒壇,飛身解下裴旻懸掛在房梁上的寶劍,縱身一躍來到房前空地,竟然刷刷刷的舞起劍來。
李霖輕揉了揉眉間,這唐人都什么愛好,怎么一喝醉就舞劍!
月色下,寶劍隨著飛舞發(fā)出攝人的寒光,如一道白虹般連綿不絕。寶劍不時劃過地面,發(fā)出咚咚的響聲。
終于劍舞結束。李白右手一抖,寶劍飛回房梁,穩(wěn)穩(wěn)的掛在墻上原來的位置。
李白晃晃悠悠的回到房內,倒在一片干草堆上,大睡起來。
李霖來到李白剛才舞劍的空地,發(fā)現(xiàn)空地上,李白竟然用劍寫了一首詩。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
......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
誰能書閣下,白首太玄經。”
李霖心中涌上幾分激動,是著名《俠客行》,他望著地上的詩句,久久沒有回神。
...
李白一直睡了一天一夜,方才醒轉。
醒來后便回桂廬,向白三娘等人告別。
李霖等人極力挽留,白三娘、裴旻也讓他多住幾日。李白卻說下個月與好友杜子美在東魯有約,不可失信于人。
李霖想想也是,若是詩仙放了詩圣的鴿子,日后記載在史書里也不太好看,便沒有再勸,只問日后去哪里尋他。
李白稱赴了東魯之約后,打算去廬山住一段時間,讓李霖有事可以去那里尋自己。
李霖和趙暖一直把李白送到黃袍山腳下,才依依惜別。
蕭遠的都是些皮肉外傷,待腿傷好轉后,便回了山下家中養(yǎng)傷。他覺得李霖這次受傷都是受了自己的連累,所以待傷好后,每日都要到桂廬送一些獵的野味,要給李霖補身體。
李白離開后,桂廬表面上又恢復了往日的樣子,但是實際卻有很大不同,因為李霖噬骨癥一次又一次的發(fā)作了。
最開始是十天左右一次,然后五六天,到一二天發(fā)作一次時,已經不用白三娘多說,裴旻、趙暖、忠伯、惠娘、蕭遠都明白李霖得了很重的病。
白三娘換了好幾種藥方診治,都無法控制李霖的病癥,只能用家傳獨門的針灸在李霖發(fā)作時為其緩解疼痛而已。
桂廬的氣氛隨著李霖不停的發(fā)病,越來越壓抑。
由于擔心他不知何時發(fā)病,大家已經不讓李霖離開桂廬。
這噬骨癥不發(fā)病時,與常人無異。李霖每日看書,下棋,幫忠伯曬曬藥草,試吃趙暖專門為他做的各式果子,或者教每日探望他的蕭遠寫字。
李霖的心態(tài)還算平穩(wěn),已經死過一次的人,在看待生死上,總要比常人淡一些。他已經打好了主意,自己身邊有當世絕頂醫(yī)者,若真治不好,就是命該壽終。剩下的日子與其唉聲嘆氣,不如開心平靜的渡過。
大家似乎也看出李霖的想法,都極力的配合他,不表現(xiàn)出哀傷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