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那伙計還沒明白怎么回事,便被異族少年扔了出去,少年似乎用力過猛,伙計的身子直直沖向一邊打開的窗扇。
李霖眸光一緊,縱身一躍,拉住伙計的右腳腳踝,左肘輕推他的腰部,在空中畫了一個圓圈,卸掉了沖力后,將他放在地上。
伙計落地后驚魂未定,待緩過神后,立即怒氣沖天的奔向那少年:“你這南詔蠻子,如此不講道理,你要殺人嗎?”
那少年似乎也意識到失手了,臉色微紅,嘴上結(jié)巴說道:“我,不知,你摸我.....”
李霖聽說這位少年竟是南詔人,聯(lián)想到剛才的情景,瞬間明白了事情原委,
異族少年旁邊的藍衣長者似乎也要開口,李霖已經(jīng)來到少年與伙計中間,溫聲說道:“二位請息怒?!?p> 他與伙計解釋道:“適才你無意間碰觸了那位小兄弟的腰帶,南詔國人最忌外人觸碰腰帶,這樣會被視為侮辱先人。所以這位兄弟才這么大火氣。”
李霖又轉(zhuǎn)向異族少年,“小兄弟,這位伙計不知你們南詔國的習俗,我們漢人有句古話,叫不知者不怪。他剛才又被你摔了一跤,也吃虧不小,你就不要生他的氣了?!?p> 藍衣長者聞之,饒有興趣的打量了李霖一番,待細看清李霖的相貌后,眼中飛快的掠過一絲訝然之色。
南詔少年紅著臉說道:“我想坐,那座位,他不讓?!?p> 伙計說道:“那是這位客官先訂的雅間,怎能給你這個南詔蠻子?!?p> “你——”少年似乎很反感南詔蠻三個字,剛要再次發(fā)作,身旁的藍衣長者朗聲說道:“阿異,不得無禮?!?p> 少年似乎很是敬畏藍衣長者,立刻收斂了脾氣,退在一邊。
李霖微微一笑,從懷中掏出一串銅錢,放到伙計手中:“無妨,雅間寬敞,我們可與這兩位朋友一起享用,這些錢,你拿去再上幾個小菜,剩下的錢,你就留下壓驚吧?!?p> 伙計接過錢,臉上立刻陰轉(zhuǎn)晴,歡天喜地的下樓去了。
李霖轉(zhuǎn)身向二人施禮:“兩位郎君,相逢便是有緣,請一起入席賞景吧?!?p> 南詔少年不敢冒然上前,偷看眼藍衣長者的眼色。
藍衣長者微微頷首,輕笑道:“那就多謝這位小郎君!”
幾人入了座位。
經(jīng)過簡單交流,李霖知曉藍衣長者姓王,阿異是他結(jié)義兄弟之子,年方十五歲,此次二人路過成都,來游覽這著名的散花樓。李霖稱自己是鄂州人士,與朋友前來成都訪友游玩。
李霖很友善的給少年和藍衣長者各倒了一杯茶,客氣說道:“王郎君,阿異兄弟,這是李某從家鄉(xiāng)帶來的桂花茶,雖然制作粗鄙,但是茶味尚可,請品嘗一番。”
王郎君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眼中閃過一道精光,“茶味清淡,桂花香味,沁人肺腑,不錯,只是茶葉這種喝法,我還是第一次遇到?!?p> 李霖謙和一笑:“只是小子無聊之時,研究的沏茶之法,讓王郎君見笑?!?p> 王郎君臉上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呵呵,沏茶法,有點意思!”
阿異咕咚咕咚如牛飲般,咽下一大杯,“味道太淡了,沒有我們南詔的濮茶好喝?!闭f著捻起盤子里的一塊果子大口吃起來。
阿異口中的濮茶便是后世廣為流傳的普洱茶,只是當時濮茶的名氣還沒有那么大而已。
李霖笑了笑,沒有言語,趙暖年少好勝心性,自然不服輸,一把奪過阿異手中的果子:“你說我沏的茶不好喝,我不給你果子吃?!?p> 阿異吃驚的望著眼前這個與她年齡相仿的美麗少女,臉上竟泛起一陣紅潤,發(fā)起呆來,久久不能回神。
李霖又給王郎君倒了一杯茶,禮貌的遞了過去,王郎君接過茶,突然問道:“李小郎,年方幾何?”
李霖答道:“已滿十七歲?!?p> 王郎君追問道:“可曾到過長安?,”
“在下不曾到過長安?!?p> 王郎君望著的面龐,似乎要看透他一般,半晌,說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李小郎,長得很像我的一位摯友?!?p> 李霖一愣:“不知王郎君的摯友是何方人士?”
王郎君似乎想起什么不開心的往事,眸光一暗,“他已過世很多年,不提也罷?!?p> 李霖微微垂眸,輕抿下一口茶水,茶已然有些涼了。
“蹬蹬蹬——”樓梯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健壯的年輕男子腰上挎著寶劍,邁入四樓,臉上流露出一絲焦急之色,他看到王郎君時,眼中一亮,幾步上前,快速掃視了李霖幾人后,恭敬地雙手呈上一份信,施禮道:“郎君!有人送信過來?!?p> 王郎君接過信,展開快速攬讀后,臉上的儒雅之氣斂去,竟多了一番殺伐決斷之風。
他站起身來,與李霖說道:“李小郎,王某今日還有事,先行告辭了。”說著帶著阿異與那年輕人大步流星離開了。
李霖向他行了個告別禮,望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起來。
趙暖不解的問道:“阿霖,你看什么呢?”
“這個王郎君絕非一般人?!?p> 一直沉默的蕭遠突然開口:“后上樓的那個年輕人應該是軍人?!?p> 李霖有些驚訝望著蕭遠:“你怎知道?”
“他給王郎君行的是軍中之禮!”蕭遠篤定的說道,“我阿爹在世時也從軍過,我見過他行這種軍禮。”
李霖點了點頭,蕭遠的心思果然細致。他在遞茶給王郎君時,也發(fā)現(xiàn)王郎君的手掌上的幾處繭子,應該是常年拉弓射箭以及握劍磨損所致。加上蕭遠的猜測,這幾人應該是軍中的人。只是不知軍中人為何與一名南詔少年在一起。
當夜,三人剛回到鮮于府上,李霖就被鮮于仲通叫去。
鮮于仲通很興奮的告訴李霖,他向節(jié)度使章仇兼瓊舉薦了他,章仇將軍答應見他,過幾日,鮮于仲通便要帶他去節(jié)度使府拜見章將軍。
李霖感到有些意外,隨即明白的苦心,自己這些時日態(tài)度不明,鮮于仲通一定是認為他不甘做個幕僚,想討個一官半職,他為了收服自己,竟向節(jié)度使舉薦自己,可謂用心良苦。
李霖沒有解釋,欣然接受了鮮于仲通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