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墨寒一道旨意,命蘇清漪回攬月殿養(yǎng)傷。
為了不讓自己太過扎眼,蘇清漪拒絕過他的要求,然而卻得他一句回答——
“不回攬月殿?好,那從今日起,你便夜夜留宿在紫宸殿。”
無奈,回攬月殿總好過留宿在紫宸殿,于是她只能帶著小果和冷宮的幾名奴才回到攬月殿。
氣勢恢宏的宮殿果然不負后宮最奢華之名號,之所謂命名為“攬月殿”,也正是因為那高臺樓閣,仿佛伸手即可擁抱明月。
大殿的一切與她腦海中的完全一致,青花瓷花瓶里的海棠枯枝猶在,看上去像是被塵封了許久。
可是,這一塵不染的殿內(nèi)又好像是每天都有人來打掃。
這兒的一名宮女告訴她:“陛下吩咐過,這兒必須保持王妃在的時候的樣子?!?p> 原來,自打她進入冷宮,云墨寒表面厭惡她,內(nèi)心真的從未真正將她放下。
那宮女還說:“陛下隔三差五會到這兒來過夜,每次走的時候總是留給人一個黯然神傷的背影?!?p> 蘇清漪聽著宮女的話,內(nèi)心仿佛被一只大手緊緊抓住,越收越緊。
她甚至可以想象那抹形影相吊的黑色孤影。
......
賀子衍傷得沒有蘇清漪那么重,得知他已經(jīng)痊愈,云墨寒即刻將他召進宮內(nèi),正式向他詢問當日慈安殿發(fā)生的一切。
這個消息很快傳到了太后耳中,她開始有些惴惴不安。
西域迷香有個特點,被迷暈的人會忘卻暈厥前發(fā)生的一切,但若是藥性沒起作用,那么結(jié)果可想而知。
現(xiàn)在她可以確定賀子衍和蘇清漪都沒有受到迷香的作用。
其實在事發(fā)之后,太后便一直在后悔,是她把事情想簡單了,也是她下手太心急了。
如今,若是讓兒子知曉自己對他的妃子用這么低劣的手段,后果是她難以想象的。
紫宸殿偏殿,云墨寒慵懶地斜靠在長榻上,上下打量著站在自己身前的男人。
賀子衍的狀態(tài)看上去還算不錯,只是一雙墨瞳中稍顯黯淡,他長身玉立地站在殿中央,朝云墨寒恭敬作揖道:“臣向陛下請罪,是臣控制不住對王妃的思慕之情,才會導致王妃三番兩次遭奸人陷害?!?p> “思慕?在孤面前,你倒是真敢說啊。”云墨寒淡若無物地掃了他一眼,態(tài)度亦是漫不經(jīng)心。
旋即,他話鋒一轉(zhuǎn),“所以,你口中的奸人,是指太后?”
這話說得輕飄飄,落音卻帶著千鈞之壓,賀子衍急忙再次下跪,“臣不敢,太后正是聽信了奸人所言,維護陛下心切,才會召見臣與王妃當面對質(zhì)?!?p> “切,你這么虛偽作甚,分明就是那老妖婆設(shè)的陷阱?!币粋€夾帶嘲諷的聲音從殿外傳來。
云墨寒聞聲不由抬手捏了捏眉心,真不知道將這妹妹留在宮中是對是錯。
恢復了公主裝扮的云墨瑤穿著一身粉裙,搖曳身姿地走了進來,一頭青絲綰成驚鵠髻,兩側(cè)的步搖隨著她輕盈的步伐晃動著,金屬輕微碰撞的聲音如叮咚的泉水般好聽。
進殿后,她并未朝云墨寒行禮,而是徑直在他的長榻旁坐下,順手捧起他的茶盞輕抿了口茶。
“瑤兒,在宮中不得胡言亂語。”云墨寒微皺著眉說道。
他不敢對她說重話,蘇清漪的傷還在恢復階段,他怕激怒了這個小祖宗,她又要甩手離開。
“誰胡言亂語了,老妖婆就是老妖婆,有本事你讓她將我給斬了?!?p> 說罷,云墨瑤的視線徐徐挪向站在殿中央的賀子衍,“賀大人,你和清漪姐姐明明就是在慈安殿中了西域迷香,她分明就是想把你們迷暈,好讓我皇兄去捉奸......”
“瑤兒!”
“公主!”
云墨寒和一旁的張福貴同時出聲,雖然是在紫宸殿,但她將有些話說得這么直白終究是不妥。
云墨瑤沒再出聲,而是將希望的目光寄托在了賀子衍身上。
“回公主,回陛下,臣和王妃的確在慈安殿的暗室內(nèi)中了迷香,但好在王妃急中生智,想出了放血這個法子保持頭腦清醒,所以臣與王妃幸而躲過一劫?!?p> “你看,我就說清漪姐姐不會騙人的?!?p> 云墨寒沒理她,而是慢悠悠地起身走下殿前的臺階,在賀子衍跟前駐足。
“賀子衍,孤這次找你來不光是要問這個,還想問問上次北宮墻外發(fā)生的事,還有更久之前發(fā)生的事,你老實回答孤?!?p> “陛下,北宮門之事處處透著古怪,還望陛下明察?!?p> “你且具體說說?!?p> “什么北宮門之事?”云墨瑤轉(zhuǎn)過頭向站在一旁的張福貴詢問道。
“公主暫且莫問這么多了!”張福貴小聲回答。
云墨瑤嗅到一絲詭異的氣息,便適可而止,沒再多問下去,只是認真地聽著殿內(nèi)二人的對話。
云墨寒命人給賀子衍賜了座。
約莫思考了有五六分鐘的時間,賀子衍才皺著眉說起北宮門當天發(fā)生的一切。
事發(fā)前一天,她突然接到一封神秘的信件,信中稱王妃要同自己見一面,時間和地點都寫得清清楚楚,起初他也以為是有人別有用心便沒怎么在意,但后來發(fā)現(xiàn)信封中還有一件令他不得不信的信物——一支綠玉發(fā)簪。
他清楚得記得這支綠玉發(fā)簪是蘇清漪10歲生辰時,自己贈予她的禮物。
當然,他也知道,自己特意定制的這支發(fā)簪有多么獨一無二。
提起這件信物,云墨寒的冷眸微閃了一下。
賀子衍因為這支發(fā)簪選擇相信信件里頭的內(nèi)容,便按著時間地點準時赴約。
在等待的過程中,他發(fā)現(xiàn)自己中了媚藥,而那個時候他的車夫卻不見了,他想及時逃離,卻沒有逃得過翻出宮墻的女子的手。
那名女子目前還被關(guān)押在地牢,其身份已經(jīng)可以確定為是一位密探,但此女受過專業(yè)的訓練,始終不肯說出幕后主使是誰。
云墨瑤眉頭緊鎖,暗自梳理著賀子衍所說的話,有一點她想不明白,為什么蘇清漪沒有赴約,還會有其他女人出現(xiàn)勾引中了媚藥的賀子衍呢?
她毫不猶豫將疑惑問出,賀子衍同樣陷入了沉思。
云墨寒想起一件事,當天自己宿在冷宮,太后帶著萬子衿等人深夜趕來時為的就是確認蘇清漪不在,如此她們便認定逃出宮的女子就是蘇清漪。
而且,他和蘇清漪沒出去時,分明聽得萬子衿的口氣一副篤信蘇清漪不在的樣子。
她為何能夠這么篤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