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月光的夜色中,銀色的鋒芒不斷閃爍著,時而因為金屬的碰撞而蹦出些許火花。
蘇清漪握著長劍躲在車內(nèi),皺著眉在腦海中努力搜尋著那些零碎片段,直到自己被抓的那個片段逐漸模糊,取而代之的是遍地的橫尸......
一場打斗持續(xù)了將近小半個時辰。
直到那些穿著黑衣的蒙面人全部被打倒在地,周申海才將蘇清漪從車廂內(nèi)扶了出來。
“主子,總共有15人,十男五女,根據(jù)他們后頸的圖騰可以確定是海滄盟的人?!?p> 蘇清漪沒理會周申海的話,而是直接走向蘇清漣身前。
后者沖她施禮道:“澄波護駕來遲,請王后恕罪!”
“恕你妹??!”蘇清漪脫口而出,“蘇清漣你特么還要裝到什么時候啊?你是不是非把我逼的改名蘇澄瀾你才肯認我???”
蘇清漪之前揣摩過蘇澄波這個名字,澄與清本就是一個意思,至于后面的那個“波”字,她猜想大概就是他的人生經(jīng)歷了從細微的漣漪到巨大的波瀾這樣的飛躍吧。
“時辰不早了,臣護送王后回宮吧!”蘇清漣沒理會她的話,只是心中卻因她這番話真的掀起了波瀾。
大概這就是所謂的兄妹心意相通吧。
云墨寒和云墨宸還在攬月殿等著,小果從院子里不停地朝外頭張望著。
原本她還在殿內(nèi)伺候著,可是里頭暖爐都驅(qū)趕不了的寒氣還是把她給逼了出來。
盡管外頭北風凌冽,但比殿內(nèi)暖和多了。
不一會兒,宮墻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小果面色一喜,連忙跑了出去。
然而剛看清來人,她立馬又跟泄了氣的皮球似的。
“小果姑娘,陛下可在?”張福貴問道。
“在?!毙」幕卮鹩行┯袣鉄o力。
云墨寒在殿內(nèi)聽聞外頭的動靜立馬走了出來,見到來人是張福貴表情變化得比小果還夸張。
“進來說。”他冷冷沖來人說道。
張福貴敏銳地捕捉到了怪異的氣氛,不由暗自嘀咕今兒這是怎么了?
他剛踏進大殿,就被一股撲面而來的冰山之氣凍得縮了縮脖子。
“太后今日召見你所謂何事?”
“回陛下,太后問我您暗中的部署?!睆埜YF如實回答,他找到這來就是為了早些將這事稟報給他。
“嗯,果然是坐不住了?!?p> “按照陛下先前說過的,奴才告訴她,陛下將派王爺前往齊郡對抗姜掖兵?!?p> 一旁,雙手插在衣袖中的云墨宸忍不住好奇道:“那女人真能這么信任你?”
張福貴想笑,但對上某君那雙冰魄皚皚的眸子終是沒笑得出來,只是朝他身旁的男人拱手說道:“回王爺,她至今還以為奴才需要依靠她的解藥才能得以生存?!?p> 云墨宸:“......”
北宮門外,蘇清漣將馬車護送至此便調(diào)轉(zhuǎn)馬頭離去。
一路上,蘇清漪糾結(jié)再三,在心里權(quán)衡來權(quán)衡去,最終還是決定暫時向他隱瞞云墨瑤之事。
看著男人策馬離去的背影,她的鼻腔沒來由的一陣酸澀。
她相信,蘇清漣不可能無緣無故就將自己的名字改了,而且連她這個妹妹也不愿意認,這其中肯定有著什么令人痛徹心扉的故事。
蘇清漣走出沒多久卻又折返了回來,他問了一個問題——
“王后,家國大義和兒女私情,究竟哪個更重要?”
蘇清漪當場愣住,這個問題確定是她這個小女子能夠回答的嗎?
畢竟,她身上仍保留著現(xiàn)代人的思維,潛意識中自己只是個普通人,與所謂的家國大義絲毫沾不上邊,她也知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可是她現(xiàn)在生長在這個特殊的時代,背負著特殊的使命,或許她該將家國大義放在第一位才對。
然而沒等她開口回答,男人自嘲似的一笑,低語道:“我怎么會問你這個問題!”
說著也不等蘇清漪反應,便躍馬而上,揚鞭而去。
很快,他的背影消失在了濃稠的夜色中......
事實上,安排在姜掖兵營里的細作早就將云墨瑤的消息傳了回來,這些天他的內(nèi)心也是飽受煎熬。
所以他才會忍不住問蘇清漪那個關(guān)于家國大義的問題吧。
蘇清漪回到攬月殿瞧見云墨宸的那一刻,她便知道自己的小謊被拆穿了。
她小心翼翼地四下瞧了瞧,沒有看到小果,內(nèi)心頓生疑惑。
“嘿,皇嫂今夜可免不了一頓責罰嘍!”云墨宸一臉幸災樂禍地開口道。
蘇清漪撇了撇嘴,在一旁云墨寒泰山壓頂般的目光下慢吞吞地走了過去。
緊接著,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他一撲,雙手捧著那張冰山臉“mua”得一下,可憐巴巴地細聲開口道:“我知道錯了......”
這一撲——
冰山炸裂,某君眼中的一團熾熱驟然化開了冰封許久的大殿。
然而,他的臉上卻流露出些許錯愕,還有些許不知所措,就仿佛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叫一個登徒子給調(diào)戲了。
尤其這個登徒子此刻還穿著一身男裝,五官精致,眉宇溫潤,墨色的瞳眸滿含或邪肆或溫厚的點點笑意。
云墨宸驚得整個人直接從椅子上跌了下去,有生之年能看到這位冷面君主露出有反差這么大的表情也是不枉此生了。
王后威武!
云墨寒順勢將這個化作掛件的小東西攬入懷中,深邃的墨瞳里只剩下無奈的寵溺,“你還知道回來?”他貼著她的耳際小聲開口。
“我一會兒告訴你發(fā)生了什么!”蘇清漪旁若無人地攬著他的脖子,如絲的媚眼依然盈滿勾人的笑意。
云墨寒喉結(jié)滾了滾,慢悠悠地將目光落向一旁。
“怎么?打算留在這兒過夜?”
感覺被雷劈中的云墨宸突然回過神來,一手扶著椅子一手安撫著自己那顆小心臟直了直身子,隨后麻溜地滾了。
蘇清漪從他身上下來,坐到了方才云墨宸坐到椅子上。
懷中熟悉的氣息消散,云墨寒眸光動了動,而后朝她望去——
“今日去哪兒了?”
“嗯......去了京城一家挺有名的酒樓吃飯,又找了些迎香樓的姑娘作陪......”
蘇清漪先跟他東拉西扯了一番,試圖將她在北城郊外遇刺的事糊弄過去,后來想想也不現(xiàn)實,畢竟跟著自己的十名護衛(wèi)都是他派出的人。
他若想知道,召人過來一問便知。
所以,她沒再隱瞞,將所有事情和盤托出,包括蘇清漣救了她的事。
聽完她所說,云墨寒一臉若有所思。
又是海滄盟。
既然駱振南已經(jīng)去了齊郡,容瑾又被秘密關(guān)押,那么究竟還有誰能調(diào)動其組織內(nèi)部人員?
答案不得而知。
加上張福貴今日帶回來的消息,太后的秘密在他這里幾乎算不上是秘密,只是若想將其黨羽一并鏟除,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要先抓住其謀逆的證據(jù)!
“對了,你把小果使哪兒去了?”蘇清漪突然問道。
方才回來就一直沒見到小果,她擔心她因為自己的事而被責罰。
事實證明,她的擔心是多余的。
“我讓她先下去休息了?!痹颇鸬?。
“???”蘇清漪聞聲黛眉微微蹙了起來。
在宮里享受慣了,突然像今日這么奔波了一天,她感覺自己渾身的骨頭都要散架了,原本是打算回來好好泡個澡,讓小果替她捏捏肩來解乏的,結(jié)果這下好了。
“她休息了誰替我沐浴???”她嘟著嘴小聲咕噥道。
話剛落音,身子陡然一個騰空,眼前是某君邪魅的笑臉。
“為夫親自伺候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