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王后變了
暗室內(nèi)的燈油燃盡,暗不透光的密室只聞彼此深深淺淺的呼吸聲。
“六哥,我上去看看!”云墨宸有些坐不住了。
“王爺,這些人的目標(biāo)是你,你萬不可露面!”蕭淮逸起身擋在了他身前。
“老妖婆沒了同盟,她是狗急跳墻了,現(xiàn)在她的目標(biāo)可不再是我了?!痹颇愤呎f邊將目光落向自己身后的男人。
一簇微弱的燭火下,男人俊美的臉上帶著幾許疲憊之色。
出征這么長時間,他的皮膚被北地的風(fēng)沙侵蝕出幾抹滄桑,唯有那雙墨瞳依然在黑暗中閃動著星光。
聽到“老妖婆”這個稱呼,云墨寒神色突然起了明顯的變化。
云墨宸顯然察覺到了,“六哥你怎么了?”
“阿宸?!痹颇蝗缓車?yán)肅地看向他,原本明亮的眸光瞬間融進(jìn)了暗室中。
云墨宸心臟咯噔了一下。
“瑤兒沒了。”
話落音,云墨宸整個人朝后踉蹌了幾步,隨后強(qiáng)裝著笑容說道:“哥,你在說什么呢?瑤兒怎么可能......”
“你知道宇文載鶴是怎么死的嗎?你知道姜掖是怎么歸順北漠的嗎?”
云墨宸手指漸漸收緊,關(guān)于這些,他還沒來得及問。
這個時候,蘇清漪在云墨寒懷里醒來,她立馬感受到了男人周身散發(fā)出的寒意,也隱約看清了身前輕顫著的身影。
“出什么事了?”她小聲問道。
提起云墨瑤,在場最誅心的莫過于蘇清漣。
一陣指關(guān)節(jié)被捏響的聲音響起。
云墨宸的呼吸劇烈地起伏著,突然啞著嗓子吼道:“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可以替言妃證明清白的證據(jù),好不容易可以證實她為言妃所出,好不容易可以證實她一直耿耿于懷的公主身份,她怎么可能沒了?”
“王爺?!碧K清漣一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是我害了她!”
“是,就是你害了她,是你動了她的心,又誅了她的心!”云墨宸突然變得歇斯底里,竟還從腰間抽出了軟件指向?qū)Ψ剑拔掖饝?yīng)過她,要將欺負(fù)她的人變成太監(jiān)的!”
說著,那道銀晃晃的鋒刃便如影似的朝他閃去。
“夠了!”蘇清漪突然大喊出聲,“還嫌現(xiàn)在事情不夠亂嗎?”
“王爺想動手便動手吧,無論什么樣的結(jié)果,是死是活,我已不在意。”蘇清漣一把握住身前的劍刃抵在自己胸口。
“哐當(dāng)”一聲,金屬砸地的聲音,云墨宸雙手捧著自己的頭轉(zhuǎn)身往石墻上撞了撞。
“王爺?!笔捇匆萘ⅠR上前阻止。
“陛下,王爺,我知道我說什么都顯得蒼白,但你們知不知道瑤兒的犧牲對這盤大局意味著什么?”
“什么?”兩人異口同聲地問道。
“意味著這場大局的崩盤!”
隨著她這句話落音,明亮的火光從密道口投了過來,幾個重重的腳步聲回響在這方不大的空間里。
“王爺,總共殺手百余人,活口一半,現(xiàn)已全部捉拿歸案!”
蘇清漪從男人懷里掙脫出來,她起身走到暗室中央,原本坐在地上的韓湘菱和蒙極也隨著她站了起來。
一時間,總覺得眼前女人哪里變了。
“殺手可有交代什么?”蘇清漪走向奏報之人。
這些人都是云墨宸私養(yǎng)的死士,所以并不認(rèn)得眼前這位王后,不過他們卻因這個女人的氣勢本能地恭敬相待。
“回......”張口,卻不知如何稱呼對方,便回道:“回姑娘,這些人受過專業(yè)訓(xùn)練,什么也不肯交代。”
“這就對了,嚴(yán)加看管,小心他們尋了短見?!?p> “是?!?p> 蘇清漪轉(zhuǎn)過身,她身上依然穿著長途跋涉時的素裙,頭發(fā)也因連日的奔波而顯得有些凌亂,一張寡淡的小臉在火光下透著冷漠與決絕,那雙漆黑的瞳眸淡掃過這間小屋,一種無形的氣勢陡然蔓延開來。
瞬間,這本就不大的空間變得更加逼仄起來。
“陛下,該回宮了!”蘇清漪的視線落在依然席地而坐的男人身上。
后者瞳孔一縮,眸光跳了跳,而后緩緩起身走到她身旁牽起她微涼的小手。
“清漪。”
“陛下,清漪犯下的錯,日后定會接受陛下懲罰!但是陛下可還記得您曾說過的一句話?”
“什么話?”
“就算清漪把天捅個窟窿,陛下也會替清漪把這個窟窿補(bǔ)上!”
云墨寒聞聲心臟一陣猛跳,這是她當(dāng)初說要搬去冷宮時,為了留住她所說的話。
“記得?!彼麘?yīng)聲。
“好!”
鏗鏘的音節(jié)重重落地,眾人不明白這位王后究竟想要如何把天捅個窟窿,卻再次聽那個清冷的聲音響起——
“當(dāng)初清漪蠢笨,誤入了奸人的陷阱,丟了性命。想來死而復(fù)生之事,哪來那么多歪理邪說,那不過是蒼天看不過去,給清漪一個有冤抱冤有仇報仇的機(jī)會!”
......
午后,慈安殿。
派出的殺手遲遲沒有回應(yīng),此時的太后已經(jīng)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事實上,沒有了駱振南,任她勢力滔天,卻難以把控住大局。
桌上的膳食一口沒動,陵蘭勸她用一些餐食,她卻連桌子都掀了。
“吃吃吃,養(yǎng)了你們這一群飯桶就知道吃吃吃,把張福貴給哀家叫來!”
太后震怒,嚇得陵蘭立馬跪下,“太后息怒?!?p> 片刻后,派出的手下跑來回報:“張福貴不在宮中?!?p> 這回太后真急了,連忙派人快馬加鞭趕往齊郡將齊王請回來。
不管駱振南現(xiàn)在在何處,想來之前他們所謀劃的事,云墨宇也脫離不了關(guān)系,如今是時候先拉個墊背的了。
“來人,召集眾臣到慈安殿外閣,哀家有旨要宣?!?p> 臨時接到太后召喚的大臣們不明緣由,只得聽命匆匆趕往宮中,唯有欽天監(jiān)的韓其司淡定地坐在自家院里掐著手指計算著什么。
旋即,他無奈地?fù)u了搖頭。
脫去自己的官袍官帽,韓其司僅穿著一身中衣,盤腿坐在府邸的庭院中,一大家人以為他瘋了,喚來郎中給他瞧病。
“無妨,大限將至,聽其自然吧?!?p> 韓其司并沒有與其他大臣一般結(jié)黨,然而一潭污水中是絕不容許有他這股清流存在的。
所以,他很清楚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
皇帝親征多時,代為監(jiān)國的王爺在泰山遇刺,權(quán)臣紛紛倒戈,朝野上下憑太后那一個婦人只手遮天,其心思路人皆知。
如今,皇帝御駕歸來,勢必不會眼看這大好江山易了姓。
欽天監(jiān)雖然不是什么要職機(jī)構(gòu),但人們行軍打仗或是做出什么重大決策之時總是要觀測天象軌跡,就如皇帝出征前曾找過韓其司是一個道理。
這些時日,太后遲遲沒有徹底將自己拉攏,想必在皇帝回來之前,她必將派人除了自己。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